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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你不會死。」秦恕打斷她,「我已向借父皇名義向天下召集名醫,他們都有把握能治好你的病,岳金鑾,你既已對我承諾,要與我成親,要一同垂情史,供後人仰瞻,那就要說到做到。你若是反悔,便是不忠不義不善的大惡人,玩弄我的感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岳金鑾感覺自己白長了根舌頭,「不不不,你誤會了,我說的美女不是我……我沒有要和你生孩子的意思。」
太可怕了。
留遺言卻把自己搭進去是什麼感受。
秦恕眯眼,俯身離她只有一寸之距,岳金鑾一時分不清是他呼吸更灼還是目光更熱,她想往後縮,可秦恕手肘抵著她背後的枕頭,她只能哆哆嗦嗦揚起頭看他。
「你親口說的婚約,我當了真,你現在又要毀了?你把我當什麼,當猴耍?」
他生氣了。
他一生氣,看上去就特別凶,岳金鑾本來特別凶一個人,見凶外有凶,不由得甘拜下風。
那她和人家當過皇帝的肯定沒法比……
秦恕冷聲,「說話。」
岳金鑾結結巴巴,「不、不毀就是了,我聽您的。」
秦恕揚唇,從容枕著小臂,「那我等著。」
等到她長大、兌現承諾的一日。
岳金鑾這才發覺他已經躺上床了,本來寬敞的床因為多出一人有些擠,她無論怎麼躺,都沒法不和秦恕黏在一起,委屈道:「哎呀,你往那邊睡睡,我沒地方睡了。」
秦恕乖乖往外躺了躺,卻握住她的手。
岳金鑾看他,秦恕道:「幫你捂捂,怕你冷。」
她才不信……
想握就握吧,找這麼多藉口。
困意上涌,岳金鑾歪頭枕著秦恕手臂,搭著眼皮問:「我有一個問題。」
「說吧。」
「你是十四歲的秦恕,還是十九歲的秦恕?」
她死時十五歲,秦恕大她四歲,是十九歲。
秦恕不答反問,「你是十五歲的岳金鑾?」
岳金鑾便笑了。
她窩在秦恕懷裡嗅他襟前淡雅的冷香,很好聞,讓她很踏實、很心安。
她好像死不了了。
因為心裡的牽掛越來越大,已經完完全全把她的魂兒都死心塌地勾在這裡了。
她低聲叫他名字,「秦恕。」
「嗯?」
「秦恕。」
「嗯。」
「……晚安。」
岳金鑾夾帶私貨,悄悄在他耳邊道了聲,「今天也喜歡你噢。」
第42章
岳金鑾睡熟了, 秦恕起身,小心翼翼托住她的頭,將軟枕代替手臂放在她頸下。
姮娘悄然無聲在外殿等著。
見秦恕走出來, 連忙行禮道:「三皇子,貴妃娘娘已在正殿等您了。」
秦恕點頭, 跟著她去了正殿。
快要到宮門落鎖的時候, 眉壽殿大部分的燈火都已熄滅,姮娘手中提的小燈在風中輕輕搖曳, 拽出一筆如煙火留痕般的明燦。
岳貴妃未曾休息,一手抵著額角,一手執著岳金鑾去年作的詩文稿紙看,紙上小字稜角銳利, 煞有風骨, 褪去從前稚氣,期間變化不過寥寥幾月, 實在是奇怪。
她看得入神, 連秦恕來了都未曾發覺,秦恕便在珍珠簾外靜候。
姮娘等了一會,小聲提醒, 「娘娘, 三皇子來了。」
「幾時來的,我都沒發覺,快請進來。」岳貴妃將詩文妥善斂於一隻彩繪漆木小匣中,匣面上畫著活靈活現的小狗撲蝴蝶,專門用來放置岳金鑾的課業。
片刻後, 姮娘為坐於左側上首的秦恕奉了盞茶,然後退去簾外。
正殿中僅有岳貴妃、秦恕與姮娘三人。
靜得可聞燈花爆開時的「嗶剝」聲。
岳貴妃親自起身, 用銀捻子挑開纏繞的燈芯,眸底清泉在燈色下漾著笑意,「小恕,你可想好了?」
「若是想好了,我明日便同皇上說,只是你往後半身血脈,得姓岳。」
不姓蘇。
秦恕面沉如水,聽聞「岳」字時,長睫徐徐低垂,「我已意決,如貴妃娘娘所言,往後我半身血脈姓岳,乃是秦岳之子,絕無虛言。」
岳貴妃目色柔軟,「——你的決心,是因為阿柿?」
她笑了笑,自問自答:「為了阿柿也好,為了蘇氏也罷,只要你是真心所付,我信你。」
她招手,「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我的孩子。」
秦恕雖才十四歲,但個子已比貴妃要高,岳貴妃一陣恍惚,輕嘆:「你都長這麼大了,小時候你被阿柔抱在懷裡的時候,還只會吮指咿呀呢,不提了……小恕,你也看看我。」
貴妃道:「往後我便是你的倚仗,是你的母妃了。」
她的聲音低軟的像風雪婆娑中的月色,始終保持著她獨一無二,不被風塵所染的溫柔。
秦恕撩起眼帘,仔仔細細將岳貴妃打量,「母親。」
岳貴妃一愣,「你叫我什麼?不用,你若是不願意,不必叫我母親,你的母親仍可是蘇懷柔,只需在外人面前,尊稱我一聲便好。」
貴妃是個極少強求的人。
她知道蘇才人在秦恕心中的分量,不願意他受委屈。
她是養個兒子,又不是養侍臣門客。
「兒臣叫您母親。」秦恕揚唇,長眸里斂盡平時冷意,溫沉道:「蘇懷柔是兒臣的母親,您也是,養之恩,育之恩,兒臣絕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