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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她一陣頭暈,撐著茶几半天都沒站起來,纖長高挑的身影在燭影里輕抖。

    秦恕目送她走去正殿,才撥開床幔,俯身,把胸口彩箋壓在岳金鑾枕頭下。

    又從袖裡掏出紅線銀鈴,慢慢往她腕上扣去。

    紅繩上有好幾個扣,往常為了好看,岳金鑾總系的松松垮垮。

    這一次,秦恕把扣子推到了最裡面一顆,直把她纖弱白淨的手腕箍出紅印來,才扣緊,像怕她會逃,所以用力攥住。

    他拇指摁住她青細的脈絡,死死盯著蒼白柔軟的小姑娘,像要把她折斷。

    「你之前說什麼,醒不過來了?」

    秦恕輕哂,「那我就再去求一支返生香,再等二十八年,再當一回無妻無子的孤家寡人,我不要緊,岳金鑾,我不怕等。」

    紅繩染上他的溫度,灼炙燙人的像一團火。

    「你要是捨得讓我等,我就一直等著。」秦恕失神道:「我不介意多做幾個噩夢。」

    「是我沒護住你。」

    「對不起。」

    「……但這次太長了,上回是二十八年,這回是三十五年,我也害怕。」過了良久,少年清明的眼睛,忽而垂下一滴淚來。

    岳金鑾的小手指,輕輕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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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上輩子金鑾是十五歲死的,離秦恕死隔了二十八年,這輩子八歲死的話,離秦恕死就是隔了三十五年啦。

    銀鈴之前在貓踢金鑾以後掉下來了,是擋過一劫的意思,所以後面梯子斷了沒有能擋成,意味著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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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花朝節那晚宮裡流了不少血, 聽說當日搬梯子的小太監沒一個活下來,帝王之怒,豈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岳金鑾一病便是大半年, 臨到年關,人才勉強能走動。

    年三十的家宴, 她沒去, 年初一也沒回岳家,因為人還沒養好, 根本吃不消路上勞頓。

    但總之是過年,岳金鑾還是換上小紅襖,抱著鏡子看了半天,才敢撩起額前的碎發。

    她那天不光摔了, 還被地上的石子磕破了頭, 如今留下一道好深的疤痕。

    痂落了,疤陷在肉里, 皺巴巴的。

    她花了太醫多少辛苦才撿回一條命來, 能只留下個疤就不錯了,可小姑娘愛美,岳金鑾看著看著, 眼淚斷了線地往下滾。

    「郡主, 三皇子來看你了。」燈草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岳金鑾連忙擦乾臉,用白紗重新裹住頭,裝作病還沒好的樣子,抱著湯婆子往被窩裡縮。

    「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她說完, 臉往湯婆子上貼了貼,像是圍著火爐卷尾巴的小狸子。

    殿裡燒了好幾個火籠, 溫熱如春夏之節,岳金鑾身體虛空,仍覺得冷。

    她病的那陣子,昏睡了一兩個月,每日都用參湯吊著,除了湯藥什麼都灌不進去,昏沉渾噩,像被強行系在軀體上的一縷魂,不知饑飽,只知疼痛。

    人硬是瘦了十來斤,醒的時候手腕細地把骨骼的形狀都凸露了出來。

    太醫說,便是醒了,半條命也沒了,好在年紀小,日後好生養著或許還能痊癒。

    打那以後,岳金鑾從不怕冷的小火爐成了畏畏縮縮的病貓。

    窗外北風一嘯,她骨頭縫都咯吱叫。

    秦恕輕步走來,見岳金鑾埋在被子裡,姮娘為她扎了兩個小揪揪,比前陣子總是散著頭髮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伸手把被子撥開,眼神掠過她眼角的紅,「哭過了?」

    岳金鑾抱著小火爐無精打采,「沒有。」

    「頭還疼不疼?」秦恕沒有深究,話鋒輕轉,「藥也按時喝了?」

    她現在有頭疼的毛病,也是當初摔了的後遺症。

    岳金鑾答:「不疼,喝過了。」

    打從她生病,皇帝的心情就沒好過,宮裡沒有喜事,秦恕擇母的事情也被耽擱下來。

    不過太后很看重他,現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狼了,皇帝也開始多多關注這個兒子,宮裡的人都將他當作正經主子看待,再沒有人敢怠慢他一分。

    秦恕的棋下得很好,年後幾日無需早朝,皇帝常常召他去承明殿博弈。

    因此秦恕大多晚上才能來看她。

    岳金鑾為他高興,有時也怕見秦恕,他太關心她了。

    從她生病起,秦恕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的大事小事甚至瑣碎都要親自過問,那份關心厚重得讓她無所適從。

    秦恕安靜地陪了她一會,他坐在床沿上,腰部以上的身體被床幔所掩,朦朧的紗質軟化了他日益冷峻分明的眉目骨骼,將他不經意從眼底散出的寒芒溫溫攏住,以便在岳金鑾面前,他能保持時時刻刻都是溫和沉柔的。

    岳金鑾的目光只及他腰上名貴的玉帶,便凝滯不動了。

    她養得小孩現在過得很好,沒有她的幫忙似乎也不錯。

    她的目的算達成了嗎?

    岳金鑾一陣出神,秦恕指尖落在她鼻尖,輕颳了下,「跟我出去看煙火?」

    岳金鑾這才想起今日皇帝安排了煙火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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