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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江犁雨:「好了行了夠了可以了——」
她被揭了老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父親過世的早,要怨還得怨她那個沒出息的兄長,仗著有爵位在身,不思進取,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欠了一屁股債,把她娘的嫁妝都快賠光了。
本來家裡就沒個進項,幾家鋪子入不敷出陸陸續續都關了賣了,外人看著江家好大一隻駱駝,實在早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這些年,都靠江家女兒嫁出去悄悄往家裡補貼。
江家為了讓她早日攀上太子高枝,衣服頭面都是咬著牙買的,有時候實在沒法過了,伸手向宮裡的江妃要錢,江妃卻總哭窮……
江犁雨心裡門清,江妃有錢,只是不願意貼補江家這個深不見底的大窟窿罷了。
所以她一定要當太子妃,一定要當皇后。
只有這樣,江家才有救。
·
祭花神結束以後,便該賞紅了。
女兒家用紅繩把親手剪好的彩箋掛在花樹上,以向花神祈禱來年自己像花一樣美麗,這便是賞紅。
御花園有株長了好幾朝的高大海棠樹,年年開花都美不勝收,這月份正是海棠穠艷的時候,獨占風頭。
這樹自然只會留給岳金鑾掛彩箋。
江犁雨與一眾小娘子只能另外挑其他的花樹,她很快挑了梨花,一邊心不在焉往樹上掛彩箋,一邊偷偷看岳金鑾。
岳金鑾被宮人簇擁著來到海棠樹下,仰頭看了看高度,連最矮的花枝她都夠不著,便讓人找了木梯來。
畫脂連同幾個小太監將木梯在樹下搭好,姮娘與燈草便扶著岳金鑾上梯子掛彩箋。
「姮娘。」畫脂突然叫道。
姮娘回頭,「怎麼了?」
畫脂笑眯眯的,「剛才貴妃娘娘好像在叫你,應該有事要找。」
姮娘看看亭子裡的岳貴妃,沒看出什麼名堂,不安地託了把岳金鑾的小腿,「當真?」
畫脂點頭。
岳貴妃的傳喚不能耽擱,姮娘小心翼翼把手鬆開,叮囑道,「你來搭把手,別讓郡主摔著,我去去就回。」
畫脂連忙答應。
岳金鑾低頭看見姮娘走了,畫脂扶梯子,皺眉隨手指了個小宮女過來,「你來替她,我不用她扶。」
她站得這麼高,旁邊還有個上輩子害死她的宮女,任誰看了心裡都害怕。
雖然不確定畫脂現在和江犁雨到底勾結上沒有,但留個心眼總沒錯。
等梯子穩定了,她踮腳把自己剪的彩箋往花枝上系,彩箋背面寫了細密小字,不經意看都看不見。
岳金鑾雙手合十祈願片刻,伸手把紅繩又繫緊了點,軟軟道:「花神娘娘一定要聽見我的願望噢。」
她突然聽見一聲狗叫。
回頭一看,純白的寶咕兒追著一隻瘦骨嶙峋的黑貓奔了過來。
那黑貓身形矯健,像一道漆黑閃電,在御花園裡上躥下跳,打翻了桌上的美酒果點,金玉盤子都碎了幾個。
沈美人在後面遙遙的追,「寶咕兒,別追貓了,你追不上的!」
寶咕兒興奮壞了,非要追。
黑貓豎起耳朵,渾黃的眼珠里只有一絲漆黑如線的瞳,十分滲人,它瞄準岳金鑾所在的梯子撲了過來,幾個跳繞避開宮人的手,狠狠往岳金鑾肩頭一蹬,上樹爬到了無人可及的枝幹上,又躍上宮牆頭也不回得跑了。
下面一片驚叫,岳金鑾被踢得一歪,慌亂中抓緊花枝,好險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腕上的紅線銀鈴晃了晃,輕飄飄脫落,掉進草叢裡。
燈草嚇得臉都白了,一迭聲道:「郡主快下來,上面危險,奴婢扶您。」
岳金鑾心都快從喉嚨眼裡跳出來,捂著心口蹲身往下走,「來了來了,剛才嚇死我了,宮裡野貓也太多了吧?」
她正說著話,腳下梯子發出「嘎嘣」一聲脆響,橫樑斷裂,岳金鑾腳踝一扭,整個人失控得往後墜去。
連救命兩個字都沒叫出來,她便後腦勺著地,撞了一地血。
起先人還是清醒的,茫然眨眼看著撲過來大哭的燈草和宮人,越來越多的人將她包圍,她胸口的氣息也愈發稀薄。
她喘不上氣了,只有眼淚不停地從眼角往下淌。
疼痛像在往她每個關節骨縫裡擰螺絲,五臟六腑摔成八塊,每個裂縫都在猙獰叫疼。
疼,真疼吶,比牙疼還要疼一萬倍——
她好害怕。
再後來,人也不清醒了。
好像有溫熱的液體從後腦勺往外流,身體從輕到沉,五感被一隻大手連根拔起,脫離了她的身體。
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仿佛通通不見了。
耳朵還有一點知覺。
有人說:「你醒醒,別睡,岳金鑾,你睜眼看看我。」
聲音很好聽,帶著深深的恐懼,怕她死了,每個字都在發抖。
是秦恕的聲音。
岳金鑾心想,又要死了。
秦恕,她怕是醒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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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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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