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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2:06 作者: 不似桂酒
岳金鑾搖頭,「姑母可好些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姮娘也搖頭。
岳金鑾輕嘆一聲,「怪我……我今日不該欺負畫脂的。」
姮娘欣慰,「郡主這麼想就對了,宮人也是人……」
岳金鑾又道:「下次我一定挑姑母不在的時候欺負她。」
姮娘:?
姮娘頭疼。
與其同時,殿裡側耳傾聽外面動靜的岳貴妃也一陣頭疼,忍不住又哽咽一聲。
「老天爺,我真是造了孽了,怎麼養出這麼個混世魔王來!」
今兒夜裡風大,岳貴妃本想晾著岳金鑾讓她認錯的,可她壓根不覺得自己錯了。
再凍下去,岳貴妃又於心不忍。
便從桌上找了一本岳金鑾沒寫完的算數題冊,丟給了宮女小豆。
不一會,小豆從殿裡走出來,將算術題交給了岳金鑾,「貴妃娘娘說了,算術能令人正身清心,讓郡主把這一冊子做完,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貴妃娘娘肯見您。」
岳金鑾盯著那樸素中又透著玄奧的算術題,有些頭暈,「若是……做不完呢?」
小豆同情道:「若是三日內做不完,貴妃娘娘就禁您的足,再找幾十個女先生圍著您上課,並講解《九章算術》、《孫子算經》、《周髀算經》等等奇書。」
岳金鑾仿若五雷轟頂,小臉慘白。
她接過算術題,打開看了一眼,頭部充血。
又打開看了一眼,呼吸困難。
再打開看了一眼,心跳停了一拍——
算術,人類的萬惡之泉,她的噩夢。
姮娘看了看表情不大對的岳金鑾,「郡主,您沒事兒吧?」
岳金鑾閉上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被算術題嚇昏了。
·
皇子們平日裡上的課都太過深奧,岳金鑾年紀小,沒同他們一道上課,但岳貴妃也不會放任她不學無術,便找了素有名氣的大才女宋尚宮教導她。
宋尚宮少時隨父列歷四方,所知頗多,因而不光教禮儀詩文、經史大義,還教一些天文、地理、算術。
其中算術便是讓岳金鑾最頭疼的。
每回宋尚宮一講算術題,岳金鑾就逃課,因此壓根沒學上什麼。
這陣子宋尚宮父親過世,歸家治喪,為了不耽誤岳金鑾的課程,幾夜不眠,親自編寫了幾十套試卷與題冊。
岳金鑾在岳貴妃的監督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其他科目都做完了,唯獨算術才做了十分之一。
還都是錯的。
因為岳金鑾一做算術題就會睡著,並且雷打不動睡上一天。
岳貴妃差點懷疑這題目里是不是下了什麼催眠藥。
岳金鑾抱著算術題回了閨殿,哭成了淚人。
別說三天了,給她三百年也做不完一半呀!
岳金鑾一邊翻著算術題一邊哭,「這都什麼東西,我一個字都看不懂,我人沒了!」
畫脂在旁邊伸長了脖子看。
她知道岳金鑾對她印象不好,一看岳金鑾有難,作為婢女她有責任也有義務為主子分憂。
岳金鑾哭完了,呆呆拿著算術題,嘴裡碎碎念叨,「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畫脂像一頭七彩山雞,踩著自信的步伐來到了岳金鑾的身邊,「郡主,不如把這難題交給我吧?」
岳金鑾:「就你?」
畫脂抬頭,「沒錯,就是奴婢!」
她聽說宋尚宮就是因為多年遊歷才學會了這麼多東西的,她小時候跟著雜耍班子到處演出,走的路可不比宋尚宮少,懂得也只會比宋尚宮更多,區區算術而已,呵——
小菜一碟!
岳金鑾看著她自信的樣子,懷疑她根本沒有接觸過算術的全新世界,然而沒有證據。
死馬當成活馬醫,萬一她真的會……
岳金鑾看著畫脂的眼神一變,笑容變得分外和藹可親,眉心點粒紅痣都能坐上寶塔當菩薩了。
「快快快,來坐下,你真是辛苦了,姮娘,給她來杯茶。」
岳金鑾把畫脂摁在書桌前,把算術題平攤在她面前,眼珠發光,「你好好做,做完了,我賞你金子,大金子!」
畫脂快幸福得昏過去了。
她咬牙看了眼算術題,其實心裡全沒底,臉上裝得非常懂,「郡主放心!」
岳金鑾興高采烈的睡覺去了。
她睡得很香,夢見宋尚宮回來了,摸著她的頭誇她是算術天才。
早上一起床,畫脂的算術題就送來了。
岳金鑾用早膳時打開看了看,嘴裡的花卷掉了出來。
有一道題目是這樣的。
今有垣厚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①
意思就是,老鼠打厚度約五尺的牆洞,大老鼠第一天打一尺,小老鼠第一天也打一尺。第二天以後,大老鼠的進度是第一天的兩倍,小老鼠的進度是第一天的一半。
請問打幾天能打把牆打通,老鼠們每個鼠打了幾尺?
畫脂寫道:應該滅鼠。
岳金鑾:???
聽上去好像有點道理。但是——
這踏馬好像是道算術題?
岳金鑾心情沉重的放下花卷,捂住眼睛。
今天她是流淚郡主頭,她不罵人,她只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