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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1:33 作者: 挽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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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獵獵,宮門口早早就已經有官兵等在那兒,費雲初找機會走到蕭寒身旁。
「你真有把握嗎?」
「嗯。」蕭寒微微一頓,隨後轉頭張望,目光不知落在哪兒,似是在尋找什麼。
「找你那相好呢?」費雲初挑起眉。
「不是。」
「哎哎,他來了。」費雲初拍了拍對方的肩,興奮地指向宮門另一頭。
蕭寒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去,晨風拂過,除了落下的幾片紅葉外,毫無人影。
「還說不是,」費雲初抱著手臂,一副瞭然神色,調侃道:「你這嘴硬的毛病什麼時候改改?」
「他不會武功不來也好,」費雲初揚了揚眉毛,「也就分別個幾天,別拿你那望穿秋水的目光看著了。」
「他不是我相好。」蕭寒皺眉看向她,「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唉行行行,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可憐兒咯,」費雲初裝模作樣行禮,「陛下息怒,恕臣無理。」
蕭寒哭笑不得,這會兒出發時辰已到,他也不再跟對方閒扯,登上馬車。
臨行前的最後一眼,他還是望著那處宮門。
對對方來說,他們只是分別幾天,但對他來講,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許羿站在空蕩蕩的正乾殿,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他換上衣服起身。
翻出宮牆,幾里外的胡同里是一匹栓著的馬,旁邊站著幾個平民打扮的人——這些是蕭寒派在暗中保護他的,時至今日他已跟人混熟,為自己所用。
「我之前說的,你們可辦好了?」許羿對領頭人說。
「回公子,辦好了。」
許羿應了一聲,利落上馬,此時的他把長發全部紮起來,衣服穿著一身勁裝。
「許公子,」正準備離去,身後人突然叫住他,「此行……真的沒關係嗎?」
「你們按我說的做便是。」
他駕馬離去,按照蕭宿之前紙條上留的話,去田郊找他,那片田郊土壤優渥,地處位置好,本是要建立行宮,後因戰事擱置,變成了王公貴族們手底下的私宅。
蕭宿坐於涼亭下,四周是一片紅楓樹,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他睜眼望過去。
馬上那人身姿挺拔,腰間繫著條白玉帶,發尾飛揚,少年意氣風華絕代。
他走出亭相迎,直直地看著眼前人,「沒想到你真來了。」
「殿下既開口邀請,臣又怎會不來。」許羿跳下馬,笑著拱手道。
「這可是意味你應了我?」
蕭宿伸出手,緩緩撫上面前人的側臉,這幾年來讓他起心思的皮相不是沒有,但像面前這個如此強烈的倒是真沒有。
許羿抬手擋住對方手腕,微笑道:「那就要看殿下籌碼夠不夠了。」
「……」
幾里外的獵場周圍,蕭寒心口預感突然不太好,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覺得悶悶的很不安。
靖國開國尚武,**立下規矩,滿朝官員,不論文武,皆要一一到場,他表情煩躁地坐在首位上,看著遠處甚是無聊的騎射比試。
第一場比的是射箭功夫,圍場上的箭已經射出去幾輪,槐國使臣中有一員猛將,箭靶得分比任何一個靖國官員都高。
雖說此行是為建交而來,但在自己地盤上輸的這麼徹底,靖國官員臉上多少都有些掛不住。
蕭寒支著頭移開目光,對此情此景沒什麼感觸,自賀家蒙冤,朝廷武將們的勢力一直式微,兵權一直被牢牢把控,新人根本沒出頭之地。
他打了個哈欠,只等著秋獵馬上正式開始,好讓計劃步入正軌。
前路兇險不明,他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好像他一生所求,就是這樣不留遺憾地死去。
前半生機關算盡,甚至連後事都已安排好,但唯有這退路,他算累了,不想再想。又或者說他根本沒什麼退路,就算僥倖逃過一劫,他身體裡的毒又當如何?
如果說唯一遺憾的,那就是沒見到那人最後一面。
「在下聽聞聖上曾是賀將軍的得意門生,不知是否有機會一較高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蕭寒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看向底下人。
說話人正是在圍場戰勝所有靖兵的那位,蕭寒挑起眉。
「吳鋒。」沒料到手下突然來這齣,費雲初皺起眉,聲音暗含警告。
「費將軍不必在意,」文晟似是等了好久一般,開口道:「吳將軍心直口快,我等知他無意冒犯。」
「臣記得陛下當年騎射功夫確實不錯,當得上大靖數一數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這位叫吳鋒的人之前在圍場引起公憤,對方既然這麼說,若自己拒絕那必然會失人心,被冠上一個畏縮之徒的稱號。
但他若著實不願,對方也拿他沒辦法就是了。
許羿之前獻上的那條計明顯已經行不通,文晟本已準備層層環節,長篇大論想引對方進獵場,卻不料上首人只是淡淡地挑起眉。
「好啊。」
這麼容易上鉤,文晟還屬實愣了一下。
「朕也好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蕭寒站起身,抬手對身旁人道:「給朕拿一把弓來。」
他說這話時是笑著的,眉眼舒展開,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竟帶著年少時的風發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