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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0:46 作者: 林不歡
陳喧看了一眼余舟的背影,問道:「故意把他支開的?」
「事情太複雜,不想嚇著他。」裴斯遠說罷朝陳喧道:「你讓人在侯府搜一搜, 說不定能找到先前失蹤的那幾具屍體。」
陳喧聞言一怔,表情倒也不算十分驚訝。
裴斯遠著人去叫他過來時, 並未傳什麼話給他。
不過以他對裴斯遠的了解,再加上來人言及琴師有孕一事, 他路上已經推測出了大概。如今聽裴斯遠這麼一說, 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
「老爺是……侯爺?」陳喧問道。
「你親自問他吧。」裴斯遠道。
陳喧沒再多問, 便吩咐了人去搜查侯府。
裴斯遠則引著陳喧和同來的秦太醫一起朝小樓的方向行去。
「對了。」裴斯遠想起了什麼, 腳步一頓, 朝旁邊跟著的一個親隨道:「找個府里認路的人帶你去我住的地方,屋裡有一枚巴掌大的琥珀, 仔細收好了,那是物證。」
「是。」那親隨忙應聲而去。
「什麼琥珀?」陳喧不解道。
「一會兒見了你自己看吧。」裴斯遠道。
他一想到那東西是平西侯原本打算給余舟的, 目光便不由一冷,顯然對此事耿耿於懷。
眾人到了小樓中時,平西侯已經被安置在了臨時搬來的榻上。
侯府的大夫在一旁守著,緊張得滿頭是汗。
「如何了?」裴斯遠開口問道。
「公子,您可回來了。」大夫忙道:「侯爺方才醒了一會兒,說要見您。」
裴斯遠目光落在平西侯身上,見對方雙目緊閉,面色很是蒼白。
若非他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裴斯遠都要忍不住懷疑他可能已經死了。
「秦太醫,請吧。」裴斯遠道。
秦太醫聞言忙上前替平西侯診了脈,又檢查了傷勢。
大夫將他受傷的情形以及自己如何處置的傷口都朝秦太醫說了一番。
秦太醫點了點頭,表情看起來很是凝重。
「如何?」陳喧問道。
「侯爺這傷在要害,又失了太多血,此番怕是……」秦太醫嘆了口氣道。
裴斯遠眸光微動,卻沒說什麼。
「沒有法子了嗎?」陳喧問道。
「老夫只能給他施針,讓他再清醒一時半刻,或許能和裴副統領說上幾句話。但除此之外,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了。」秦太醫道。
陳喧看了一眼裴斯遠,而後開口道:「那就勞煩秦太醫了。」
秦太醫聞言忙打開自己隨身帶著的藥箱,從裡頭取出了銀針,然後又讓侯府的大夫幫忙,將平西侯的上衣除去。
片刻後,平西侯呼吸一重,果然醒了過來。
「裴副統領,長話短說,只怕時辰有限。」秦太醫忙道。
裴斯遠聞言上前幾步,走到了平西侯身邊。
「斯遠……」平西侯看著他,有氣無力地道:「我差一點就成了。」
「是啊,誰能想到平日裡任你擺布的琴師,會突然朝你發難?」裴斯遠道:「你太自負了。」
平西侯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喃喃道:「老天都不幫我。」
「人又不是木偶,哪裡會心甘情願任你擺布?」裴斯遠道:「過了這麼多年,你竟始終不明白。」
「說什麼都晚了。」平西侯有氣無力地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裴斯遠問。
「為什麼?」平西侯看向裴斯遠,笑道:「高興,就做了。人活在這世上,總得有點能讓自己高興的事情,否則活到一百歲又有什麼意思?」
「讓你高興的事,就是枉顧他人性命?」裴斯遠擰眉道。
「我為大淵付出了那麼多,取幾條性命又如何?」平西侯道。
裴斯遠聞言差點被他氣笑了,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他的伯父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當初為國征戰,竟是為了今日能肆意取無辜之人的性命?」裴斯遠問。
平西侯看向他,冷笑道:「你跟著陛下都學乖了,你整日為他奔波,遭盡朝中人的漫罵詆毀,你得到了什麼?這世上真心待你好的,只有與你血濃於水的人……」
他說著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原本蒼白的面色登時被憋得有些發紅。
「幫你煉藥的蠱師在哪兒?」裴斯遠問道。
「呵呵。「平西侯無力一笑,道:「知道為什麼荷花池裡的荷花開得零零落落嗎?那蠱師的屍體想必是有毒……將池裡的荷花都毒死了大半。」
在場的人聽說荷花池裡有屍體,不由都有些脊背發寒。
要知道他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小樓,就是在荷花池裡的,也就是說那屍體可能就在他們腳下。
「斯遠……」平西侯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伸手突然抓住了裴斯遠的衣擺。
裴斯遠俯身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失望和痛苦。
「別怪伯父……這世上只有我……會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平西侯看著裴斯遠,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咽了氣,至死一雙眼睛都沒閉上。
裴斯遠怔怔看著他半晌,最後伸手幫他將雙目合上。
「裴副統領,節哀順變。」陳喧朝他開口道。
裴斯遠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那裡。
「找人在池塘里撈一撈吧,說不定都在裡頭呢。」裴斯遠立在小樓外頭,看著眼前的池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