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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0:46 作者: 林不歡
    「我……晚些時候,我讓你府上的管家給你送一床被褥過來吧。」余舟忙道。

    「他們不是我家裡的人,進不來的。」裴斯遠道。

    余舟沒想到這會兒他還有心思提這個,無奈道:「讓看守給你送過來便是。」

    裴斯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收斂了笑意道:「你現在應該安全了,今日回去便搬回余府吧,不必在我那裡住了。」

    「行。」余舟道。

    「明日也不必再來看我。」裴斯遠道。

    余舟剛想問為什麼,又忍住了。

    畢竟這牢里只有家裡人能來探視,他老來好像也不對。

    回頭叮囑管家勤過來給他送飯便是。

    當日,從大理寺牢房裡出來之後,余舟便朝管家說了一番裴斯遠在牢里的狀況,又叮囑管家給他送些吃的喝的以及被褥等日用品。

    「余公子,您大概是不了解我家公子,他住大牢,從不讓咱們去送這些的。」管家道:「就是送飯這種事情,今日若不是您堅持要來,我們也不敢過來。」

    「為何?」余舟不解道。

    「我們公子一直是如此。」管家解釋道。

    一直如此?

    余舟心道,難不成裴斯遠竟是這牢里的常客?

    他倒不懷疑以裴斯遠這性子會經常做出格的事兒,但他一直以為以對方和路知南的關係,對方多少會護短一些,怎麼聽管家這說法,似乎另有隱情?

    余舟心中疑惑,但裴府這管家看著和善,其實嘴挺嚴的。

    余舟知道從他這裡問不出什麼,便朝他告了辭,回了自己家。

    余府正院看著倒是一切如常,但進去以後還是能聞到隱約的焦糊味,余舟住的小院已經燒沒了,如今看著就是一片廢墟。

    「過幾日我就找人將小院重修,這些日子你就搬到後院廂房裡住吧。」余承聞道。

    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後,余承聞顯然也心有餘悸,今日見到余舟便格外溫厚一些。

    余舟看著他被燒沒了的鬍子眉毛,覺得既滑稽,又難過。

    「爹,你聽說裴副統領的事情了嗎?」余舟問道。

    「嗯。」余承聞點了點頭道:「他將縱火那人……處置了。」

    「您說,依著律例他會被如何處置?」余舟問道。

    「我朝關於動用私刑相關的刑律並不完善,但原則上,被用私刑處死之人若是原本便該處死的,那麼動刑之人的罪責一般不會過重。」余承聞道:「裴副統領不是莽夫,昨日縱火之人他是讓禁軍去抓的,且抓住之後禁軍的人還和巡防營的人確認過,那人並未抵賴,當場便認了罪。」

    這就說明,禁軍和巡防營的人都能證實,那人縱火企圖謀殺朝廷命官,這是必死的罪名。

    更何況除此之外,那人還參與了先前製藥賣藥一事,那罪責也是必死無疑的!

    「那就是說,裴副統領殺了一個本就犯了死罪的人,所以罪責會從輕?」余舟問道。

    「嗯。」余承聞道:「我朝這些年來有過不少用私刑致人死亡的事情,最重的是革職,輕的則有罰俸,思過等。」

    余舟聞言暗暗鬆了口氣,這就說明大淵朝對於官員用私刑一事,並不是特別忌諱。

    想來也是,古代社會畢竟不同於現代,更是不興人道主義那一說,估計平時嚴刑逼供都是常態,所以才會在這方面這麼寬鬆。

    「有下獄的嗎?」余舟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過。」余承聞道。

    「那挨打的有嗎?」余舟又問。

    「那就更沒有了。」余承聞道。

    這麼看來,裴斯遠又挨了打,又下了獄,竟是從重處罰?

    他有點不明白,皇帝不護著裴斯遠也就罷了,為何會從重呢?

    「裴副統領錯就錯在,太得陛下愛重。」余承聞嘆了口氣道。

    「我不懂。」余舟問道:「陛下既然愛他,為何反而不護著他?」

    「正是因為他得陛下愛重,朝中盯著他的人才多,一旦他出了紕漏,多少雙嘴都會忍不住咬上去。」余承聞道:「陛下雖是一國之君,但朝臣悠悠之口他卻不好不顧,重罰了裴副統領,才更能顯得他寬仁不徇私。」

    余舟:……

    合著裴斯遠和皇帝在一塊兒,就得了個受寵的虛名?

    平日裡什麼好事兒都落不著,遇到壞事兒就得加倍罰?

    這是什麼道理?

    「自古對身邊人偏寵偏信的,那都是昏君。」余承聞道:「陛下賢明,越是親近之人反倒越要避嫌。平日裡裴副統領跋扈一些也就罷了,他做事雖出格,卻甚少給人留把柄,但這一次……」

    這一次他為了做到殺雞儆猴的目的,恨不得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做了什麼,等於是把自己的把柄主動送到了那些早就看他不順眼的朝臣手裡。

    朝臣們若是不抓住這機會參他一本,都對不起他這麼賣力搞了個大動靜。

    「爹,他從前經常入監嗎?」余舟問道。

    「我記得數年前,陛下剛登基不久,朝中許多老臣倚老賣老,對陛下多有不敬。」余承聞道:「當時裴副統領拿了陛下的硯台,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一個老臣開了瓢,說他目無君上,還抽了刀……」

    那一次,裴斯遠以御前失儀的罪責,在牢里待了一個多月。

    不過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朝臣敢在皇帝面前出言不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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