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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4:00:46 作者: 林不歡
    裴斯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開口道:「我也不算耍你,有那麼一瞬間,我確實有點擔心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余舟聞言看了他一眼,肉眼可見再次緊張了起來。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裴斯遠收斂了笑意,問道。

    「不知道。」余舟道。

    「你是陛下的起居郎,依著本朝的規矩,你說的話,寫的字,不管是拿到刑部還是拿到大理寺,都是有著特殊的效力的。」裴斯遠道:「這是你們起居郎的特權,整個朝中,也只有你們有這樣的特權。」

    余舟聞言有些驚訝,顯然沒聽說過此事。

    他打量著裴斯遠,似乎在判斷對方這話是真還是假。

    「你為什麼不帶黃公子來?」余舟問道。

    「他是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夠辛苦了。」裴斯遠道:「有些事情,在沒想好具體怎麼做之前,我不想讓他操心。」

    余舟聞言開口道:「不枉黃公子那般待你。」

    「這話說的。」裴斯遠看著他問道:「我待你難道就不……」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收斂了笑意。

    「余賢弟,你今日為何說尋歡樓里那個人不像是喝醉了?」裴斯遠問道。

    他那氣質本就凌厲,收斂了笑意之後,看起來比平時更有壓迫感。

    余舟幾乎分不清楚,這樣的裴斯遠和老逗他的裴斯遠,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喝多了酒之後,人的行動會變得比較遲鈍,但是那個人行動看起來很敏捷,似乎只有意識不大清醒。」余舟道:「所以我覺得他那個樣子,像是吃了什麼藥,產生了某種幻覺。」

    裴斯遠聞言微微擰了擰眉,目光帶著幾分審視看向余舟。

    余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問道:「我只是猜測。」

    「你知道隔壁那兩個人是誰嗎?」裴斯遠問道。

    「不知道。」余舟毫不猶豫地道。

    裴斯遠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是在判斷余舟說的是不是實話。

    「余賢弟,你可別騙我。」裴斯遠說著又笑了起來,但語氣中卻帶著幾分令人不容抗拒地威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記仇,你若是騙了我……」

    「我可以發誓,我真的不認識方才那兩個人。」余舟忙舉起了三根手指道。

    「不必發誓,我不信這個。」裴斯遠說著忍不住抬手,在余舟耳朵尖上輕輕捏了一下。

    余舟被他這舉動搞得有些茫然,仰頭無辜地看著他。

    裴斯遠卻沒再說什麼。

    「走吧。」半晌後,裴斯遠起身道。

    「去哪兒?」余舟不解地問道。

    「夜深了,睡覺。」裴斯遠道。

    「咱們的衣服……」

    「衣服他們拿去洗了,估計明天才能烘乾,今晚在這裡睡吧。」裴斯遠道。

    「可是……」余舟忙道:「我沒和家裡說。」

    「你睡著的時候,我吩咐人去朝你家裡報備過了。」裴斯遠道。

    余舟聞言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只能跟在裴斯遠後頭出了暖閣。

    裴斯遠帶著他又繞了好多圈子,最後到了一處小院中。

    「我沒帶人回來住過,所以沒有備用的床褥。」裴斯遠看了他一眼道:「委屈你跟我同榻將就一晚吧,我的床挺大的。」

    余舟:……

    這也太隨便了吧。

    裴斯遠好歹是名草有主的人,為什麼能這麼隨隨便便就跟別人同榻而眠?

    他就不怕自己回頭在路知南面前說漏了嘴?

    不過余舟很快反應過來,路知南對這種事情似乎不是很在意。

    也難怪裴斯遠在外頭能這麼有恃無恐呢。

    他對裴斯遠這種戀愛態度,實在是無法苟同。

    「這樣……不合適吧?」余舟站在屋裡,一臉糾結地道。

    「春夜寒涼,別凍著。」裴斯遠躺在榻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道:「都是大男人,害羞什麼?」

    余舟心想我不是害羞,我是要臉!

    見余舟戳在那兒不動,裴斯遠聲音一沉,道:「余舍人,過來。」

    余舟素來吃硬不吃軟,一聽他語氣加重了,登時不敢再拒絕,忙老老實實走到了榻邊。

    「躺下,睡覺。」裴斯遠道。

    「哦。」余舟方才的骨氣蕩然無存,貼著榻邊小心翼翼躺下了。

    裴斯遠似乎沒打算繼續為難他,分了一半被子給他,便躺著不動了。

    時隔數日,余舟第二次和裴斯遠同榻,心情十分複雜。

    上一次,他以為那是個夢,因此滿心旖旎。

    而這一次,他心中只有對裴斯遠的懼怕。

    哪怕如今在心裡認定了裴斯遠並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他,余舟依舊忍不住害怕這個人。他甚至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他只知道裴斯遠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猜不透。

    這個人無論是對他笑,還是對他凶,他都拿不準對方真實的意圖。

    「去歲中秋前,禁軍中有個兒郎突然瘋了。」裴斯遠突然開口道。

    余舟一怔,問道:「瘋了?」

    「就像今天你在尋歡樓里看到的那個人一樣。」裴斯遠道。

    他此時聲音沒什麼起伏,但余舟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與平時不大一樣的情緒。

    「因為他死的蹊蹺,後來我命人將屍體送到了刑部,沒想到轉天得到的結論是他喝多了。」裴斯遠輕笑一聲,道:「連你都能看出來,那症狀並非是喝醉了,刑部的人竟會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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