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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59:05 作者: 顧辭微
    等到李滄漠又走回車邊,她已經神色如常。

    「你抱它到哪兒去?」姚寶珠問。

    「想找個地方把它埋了。」李滄漠知道抱著條死狗很麻煩姚寶珠,也耽擱她時間,便說:「你先走,不耽誤你時間,我一會兒先回山莊,再找車走就行。不過這次你得記得把行李留給我。」

    姚寶珠怎麼可能真的不管李滄漠?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紅,但是一個大明星抱著條死狗站在馬路旁,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兒很獵奇,指不定又會出什麼負面`新聞。

    「沒事,上車吧。」姚寶珠看了看前面的路牌道:「前面很快就到國道了,國道兩邊都是戈壁灘,我們就把它埋在戈壁吧。」

    「真的不麻煩你了。「李滄漠卻異常堅持,語氣冷淡地說道:「你那麼寶貝你的車,我抱它上去會把你的車弄髒的,你先走就是了,真的沒關係。」

    姚寶珠哭笑不得,這傢伙還挺擰巴,這就跟她生氣了?就因為她沒有跟他一起在路邊救小狗,所以就要劃一條線,把她排除在範圍以外,不當自己人了?

    這個李滄漠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對待小屁孩姚寶珠有對待小屁孩的辦法,她臉一黑,語氣嚴厲地說:「要你上車就上車,廢話那麼多,走!」

    姚寶珠上車系好安全帶,從後視鏡里往後看,果然李滄漠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抱著那隻狗走了過來。

    你看,對小孩就不能慣著。

    上了車之後,李滄漠就變得特別沉默,完全不像平時那樣貧,而是眉頭緊鎖,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跟誰生氣。

    姚寶珠真覺得自己是載了個八九歲的小孩兒。

    畢竟八九歲的男孩,狗都嫌。

    車子裡都是血腥味,姚寶珠感覺到李滄漠其實很怕血腥味,所以把車子開得飛快。

    上了國道她也沒有馬上把車子停下來,而是又開了半個多小時,一直開到鳴沙山的最末尾,才把車子靠在路邊停下。

    「就這裡吧,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邊的山就像是一尊臥佛,把死狗埋在這裡挺合適的。」姚寶珠語氣不咸不淡地說。

    李滄漠點頭,沉默地下了車。

    姚寶珠也下了車,但也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李滄漠走到戈壁灘上,把狗放在一旁開始在地上挖坑。

    他光著上半身,肌肉結實,身體的線條勻稱得就像是解剖圖上的完美人型一樣。

    在太陽的炙烤下,他的皮膚在不停地在出汗,汗水在陽光下閃著光,如果不是旁邊有一條血淋淋的死狗,而且他是在挖坑的話,這個畫面應該是非常性感的才對。

    姚寶珠帶著墨鏡,懶洋洋地靠在車邊,一邊喝著早上在餐廳灌的冰咖啡,一邊看著李滄漠在那裡給狗挖坑。

    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李滄漠這個行為方式到底是怎麼混娛樂圈的?只怕連他們學術圈都混不好。姚寶珠估摸著,他這個個性,應該不僅很會給狗挖坑,應該也一定非常會給自己挖坑。

    李滄漠的坑終於挖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狗放進坑裡埋好,然而埋好之後,他卻站在那小沙堆旁不走。

    「怎麼了?」姚寶珠這才走過去,催促問:「埋好了咱們就走吧。」

    李滄漠一副為難的樣子,蹙眉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差點什麼沒做似的……」

    「差什麼?」

    「不知道。」

    ……

    姚寶珠掐指一算就知道差的是什麼了。

    他差的是儀式感。

    死者什麼都不需要,需要這一切的向來是生者。

    生者需要緬懷的儀式,讓我們的悲傷有處可以安放,不至於積鬱在體內,慢慢變成龐大的怪物,終有一天由內之外殺死我們。

    緬懷的儀式,是告訴我們,一切到此為止。

    「算了,走吧。」李滄漠嘆一口氣說:「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李滄漠覺得自己再站在這裡擰巴也實在是矯情,跟個多愁善感的小娘炮似的。他轉身往車邊走,可卻沒見到姚寶珠跟上來。

    他疑惑地回過頭。

    只見姚寶珠走到那小土堆的正前方,忽然跪在了熾熱的戈壁上。

    姚寶珠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神態虔誠,嘴裡小聲念著些什麼,嘰里呱啦的,李滄漠完全聽不懂。

    然而即便不知道姚寶珠在做什麼,李滄漠卻還是沉浸在她營造的莊嚴里。

    在這寂靜的戈壁灘上,沒有風,沒有水,沒有一直鳥兒經過,只有乾巴巴的駱駝草和緩慢爬行的壁虎。

    姚寶珠的聲音迴蕩在這寂地之上,虔誠、悲憫、莊嚴、慈悲。她的姿態自有一種聖潔,在這荒涼之境,讓人心生敬畏。

    「阿彌陀佛常住其頂,日夜擁護……現世常得安隱,臨命終時任運往生……」

    姚寶珠終於念完,她睜開眼,對李滄漠招招手,李滄漠這才猛地回神,趕緊跑過去,扶著姚寶珠站起來。

    「腿都跪麻了。」姚寶珠忍不住抱怨道。

    李滄漠一下就心軟了,低頭查看道:「沒跪破吧?你這細皮嫩肉的,這地說都是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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