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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瀟瀟看了她幾秒鐘，把手中的筆往桌子上一撂，不大不小的一聲響。她笑了笑，說：「何主任給你準備了一台手術，明天下午三點的，讓我把患者病例給你，你主刀。」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病歷，重重的放在了宋怡的手裡，「你可得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宋怡笑：「謝謝。」

    宋怡知道她為什麼火氣這麼大了。

    宋怡、秦琴和杜瀟瀟她們三個是同一批進醫院的，宋怡和杜瀟瀟被應聘的時候都只是個住院醫師，但她們畢竟有博士學位，很快就考了中級職稱變成主治醫師。這一年多里，她們都跟著何主任學習，平時做的最多的就是給何主任打下手，主刀的手術也都是些小手術。

    稍微大一點兒的手術何主任都不敢放她們手裡，生怕出點兒差錯。

    就在一個星期前，宋怡跟著何主任完成了一場大手術之後何主任當著整個科室人的面誇她是個好苗子，膽大心細，承諾說碰到合適的手術就讓她主刀。

    現在，這個機會被放到了宋怡的手裡。

    宋怡心情很好，暫時也不想計較杜瀟瀟的陰陽怪氣，坐在辦公桌旁，沉下心來看病歷。

    杜瀟瀟心裡有氣，筆一摔就走了出去。宋怡翻頁的手停都沒停一下，充耳不聞。

    她明白杜瀟瀟是怎麼想的，無非就是覺得自己是時常跟在何主任身邊刷存在感才讓何主任更偏向於她的，壓根和業務能力沒關係。

    她明白，但是並不在乎。時間會證明誰更有業務能力，而她的野望，也不僅僅是做一個主治醫師。

    宋怡看了一個小時才從辦公室出來，何主任他們還在手術室里，手術室外坐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女和兩個十八九歲的孩子，那個婦女抱著兒子哭，那個女兒反而一滴淚沒掉，直直的看著手術室的門，眼睛都不眨一下。

    走廊的盡頭有兩個小護士感嘆，說裡面是這個家唯一的勞動力，工地上被機器碾了腳，現在決定要截肢。

    宋怡沉沉的吐出了胸口的悶氣，看到外面來了一個喉嚨里卡了刺的病人，逃也似的走出了這個走廊。

    ……

    趕在下班之前，宋怡終於抽空向何主任了解了一下病歷和病患的情況。何主任口乾舌燥的跟她說了十多分鐘才算交代清楚，最後還鼓勵她一句：「不要緊張，保持你平常的水平就可以。」

    宋怡開著代步車回家，停車場裡，她旁邊的那輛車不再是低調的蘭博基尼，變成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路淮已經讓人把它開回去了。

    宋怡心無旁騖的開車回家，半路上停在紅綠燈前等紅燈的時候，視線卻毫無預兆的被街旁一個百貨商店在懸掛的電子屏幕吸引走了。

    路淮在紅色的沙發上坐著，主持人坐在對面。

    這好像是一檔重播節目，因為過年上一閃而過的鏡頭裡主持人的手機顯示的時間是五天前。

    此刻，路淮正對著鏡頭說話。

    「……青梅竹馬當然有，宋樂生不就是我的小竹馬嘛……女性嘛……當然也是有的，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再過五天就是她生日了，提前祝她生日快樂，希望她能看到……只是普通朋友了，我都把她當男的看的……」

    可能是因為前幾天「橘生淮南」cp火爆的緣故，這檔路淮親口提了「宋樂生」的節目就又被翻出來撥了。

    宋怡楞楞的看著，直到後面響起了刺耳的車喇叭，這才發現已經過了紅燈。她慌忙開車衝過紅綠燈，腦海里卻始終回想一句話----

    他已經是第四次對她說生日快樂了啊……

    第7章 木須肉

    宋怡昨天回家之後研究病歷研究到了凌晨一點多才歇下，光手術方案就列了三套並列出了各自的優劣，準備明天和病人接觸之後讓病人自己選。

    病人胃部長了個良性腫瘤，一開始採用的是保守治療的方法，控制的也很好，但是年初的時候病人突然經常感覺到胃痛、沒有食慾、時不時還噁心嘔吐，把人折騰的不輕。他和家人找到何主任的時候，何主任就勸他們可以放棄保守治療，建議手術。

    這本來不是急診科接的手術，理應轉到外科的，但患者一家人似乎都和何主任認識，執意要何主任負責手術，於是患者就轉到了急診科。

    人家患者和家人的言外之意是想何主任主刀的，但何主任一想到自己這邊還有個宋怡，就和病人家屬商量著把手術交給「她的一個得意學生」。病人家屬自然是不情不願的，最後也不知道何主任是怎麼把人說服的。

    其實要是換個醫院甚至換個科室，像宋怡這樣博士學位又有中級職稱的醫生，怎麼說也該是獨當一面的了，但何主任天生謹慎，一直壓著他們，生怕他們經驗不豐富在手術台上出了事兒。

    據說何主任原來就帶過一個徒弟，年少輕狂的在手術台上造成了重大醫療事故，被吊銷了醫師資格不說，還害了一條性命。何主任被他連累，也受了很大的處罰。

    不得不謹慎。

    宋怡到醫院之後和患者和其家屬接觸了一下，患者是個看起來還在上高中的小男孩，年紀小的出乎意料。可能是真的很緊張孩子，怕得罪了醫生孩子吃苦，那對家長明明對她很不放心很排斥，卻還是壓制住心裡的種種和她儘量友好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