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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46:38 作者: 沉埃
「對呀,睡著了。」虞連翹淺淺一笑。
李想跟著笑,然後也趴了下去,趴在她的背上。他撩起她的衣衫,親吻她的背,吻上去,吻到她的頸側,他知道她最受不了這種刺激。果然,她顫顫地扭動著,要避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李想說。
得了他的保證,她懶洋洋地笑了笑,安心地趴著不動。
其實,想想也知道,這時候他怎麼可能放過她呢。李想轉移了戰地,他把手伸到她的底褲里,從後往前,輕輕地慢慢地撩弄她。
起先,虞連翹還是不為所動,再一會兒,就撐不住了。她又開始掙脫他,可是掙得有氣沒力的。最後,她終於舉白旗投降,只是投降得好無誠意,「我可一點都動不了。要折騰,你就自己去折騰,我可不管。」
李想把她背上的頭髮撩到一邊,蠱惑她:「你好好睡吧,不用你動,也不用管我,只要你別睡不著。」
他的身體貼著她的身體,早已鼓譟得不行。貼得這樣近,她一定感受得到,像石頭一樣堅硬,像剛剛照在他們頭頂的太陽一樣燙熱。他從後面進到她的身體裡。
初初接觸到的一剎間,虞連翹訝異地「咦」了一聲,扭頭問他:「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李想嘿嘿笑道:「我在背包里藏了好幾個。挨到今天可算派上用場。」
虞連翹哼道:「就知道你----老jian巨猾。」
李想說:「怎麼會呢?明明是未雨綢繆。」
那次,他做了很久。她背上皮膚本來是冰涼的,慢慢都被他黏熱了。頭頂的電扇吱呀呀地轉著,可是他們卻造出了另一種風聲,時輕時重。
他這樣與她相疊,每動一次,就好像往湖裡投下一枚石子。漣漪盪起,一波一波地擴散,擴散到每一處的感官神經,最後,將兩人都掀翻了。
虞連翹從他身下挪出來,平躺著。氣還沒喘直,只瞧著他嘆道:「這可是一夜沒睡,華山上下爬過一趟唉!你怎麼還有力氣!你不嫌累嗎?」
李想笑得好不得意。他繼續趴著,嘴上硬著什麼也不說,心裡卻默默地喊,累啊。這下他終於知道什麼叫「累趴下」了。可是,累成這樣卻是真高興,連骨頭都覺得滿足。
正因為嘗過這樣滿足的滋味,此刻,欲望洶湧無處可去,他也就忍耐得更加痛苦。換作別的人,這時早就用手自行解決了,可是李想卻固執地躺著,好像在和誰玩一場心理戰,我就是忍著不動,你能把我怎樣。
爆竹聲此起彼伏,轟轟隆隆響徹天際。這裡是李家在蘆灣的老宅子。蘆灣離霖州兩百來公里,是個古鎮。在這裡,春節的氣氛自然要比城市濃得多,動靜也大得多。
李想一側頭,甚至看見有紅色的炮屑被衝到了露台上。
他心想,不知有多少塵埃被震落下來,落到自己臉上。只是太細太細,他不會有感覺。
總是這樣,太過細微,所以他不會注意,直到後來才恍然發覺,一切早已改變。好比,他們倆。
那夜見過虞連翹後,第二天一早,李想就跟著家人驅車往蘆灣去了。今年不比往年,這是他太爺爺過世後的第一個春節。他對這個祖籍老家沒什麼印象,對一堆的叔公、姑奶、堂叔、堂嫂、堂哥、堂姐也覺得陌生。但家族的氛圍是在的,就連他父母,都裝得像一對正常的夫妻了。
從除夕到初一,鞭炮、麻將與酒席,他就在這樣吵吵嚷嚷的人聲里,回想著自己與她的那些事情。
他人生里第一次接吻,是和她,第一次做`愛,也是和她。他的身體全是對她的記憶。
李想深深地吸一口氣,這床上的被褥是一股嗆人的樟腦氣味。
床前矮桌上有一個淡綠殼子,他探手取過,裡面還剩一支煙,細細長長的。沒看到打火機,只有一個火柴盒,扁扁的盒身印著酒店的名字。這煙和火柴想來是某個堂姐落在這兒的。李想擦了一根火柴,將煙點燃。
他靠在床頭,靜靜地抽完。女士抽的壽百年,煙糙中有絲絲縷縷的薄荷香。
在華山的最後一天,直賴到中午,他們才起床洗漱。兩個人並排站在洗臉台前刷牙。
李想一低頭,看見一團黑黑的東西自牆角往她腳邊爬。他存了唬她的心思,就大叫:「有蟑螂!就在你腳邊!」
虞連翹不慌不忙,腳一抬,就把它踩死了。漱口時,還數落他:「一隻蟑螂而已,用得著叫成這樣嘛。」
「我以為你會嚇得撲到我懷裡呀。」李想jian計落空,一聳肩,笑道:「說你膽小吧,有時候又是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
她心裡有恐懼,只是他不清楚。李想說:「早上你是怎麼了?嚇成那樣。」
虞連翹沒回答,踮起腳,吻住他的嘴巴。
他們親了又親,口齒間,全是薄荷的清冽香氣。
這薄荷的味道啊,李想狠狠地掐滅菸蒂。他越想就越氣,她怎麼可以這樣瀟灑,這樣平靜。
她輕描淡寫地說:「你好,李想。」他哪裡好!她哪裡知道,他好不好呢。
他要去找她。找她問一問,她是怎麼做到的,可以忘記所有,過新的生活。
對,他一定要去找她!
第26章
冬天裡,一下雨就霧氣濛濛,路又滑,直到傍晚,車才開到霖州。兩位老人還留在蘆灣,車裡只有父母與他。三個人一路上都悶著沒說話,顯然是各有各的心事。
李想坐在后座,手抵著車窗,耳朵里只聽得車輪轉動,碾過路面的聲音。這聲音在耳膜里一鼓盪便成了,「去找她,去找她……」
車駛進車庫,穩穩停下。
李想開門正要下去,林芬芳突然轉過來問他:「回去的機票訂好了沒?」
「來的時候買了往返票,七號上午十一點。」
李劍華問:「還是從上海走?」
「對。」李想垂著眼,盯著地面上的一道道水轍痕跡看。其實這些事,他一到家就說過了。但是他們已經忘記。
林芬芳說:「那好,乘明天我還在這兒,有什麼要帶的,你趕緊告訴我,我幫你備起來。」
李想搖頭說:「沒什麼要帶的,那邊什麼東西都買得到。」
「行啦,你就別操這個心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門。」李劍華摁了遙控鑰匙,車「啾」地一聲響。他轉身要走,卻看見李想拿著車鑰匙,正往邊上那台車去。
李劍華皺眉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出去一下。」李想甩給他一個最籠統的回答。
李劍華臉色不豫,指著那部銀色美洲豹說:「車給你了,不會要回來,你倒不是少開出去顯擺。」
李想不作聲,打開車門,把包往車座上一扔,又鎖上了。他轉著手裡的傘,吊起嘴角向李劍華笑道:「行,那就不開。走走更好。」
他就這樣打著傘走了出去。
這個城市本來就不大,與他待過的北京、上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李想在冬雨里走著,路過女裝街,小菜場,汽車站,也許可以感嘆一聲所謂的「物是人非」。可稍一觀察,又覺得不盡然。有些東西已經不見,有些東西他從未見過,建築和道旁的樹,也都不是原來那個樣子。整個城市在他眼裡,變得侷促而陌生。
慢一點,慢一點。李想在心裡暗念。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控制情緒。李想告訴自己,再見到她時,他一定要冷靜,要平心靜氣,就像那晚的她一樣。
可是當他終於走到,一切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青磐街真的被廢棄了。
那些磚牆木窗矮房子,在還是在的,可是空無一人。好幾處樓牌和房子都被拆了,留著滿地的斷木和一堆堆的碎磚瓦礫。
李想站在這片廢墟之上,腦子裡清晰地記得,那些夜裡他送她回來,兩人腳步落在青石板上。他好像還能聽見那噠噠的聲音。但現在,這些石板一塊塊全被撬起,底下翻著爛泥。
街已不成街,自然也沒有行人。李想仍舊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她家。如果不是他有那麼深刻的記憶,也許根本就找不到了。因為它已經被拆光。
暗天裡,風夾著雨,李想看著眼前景象,那感覺真像是在看一部災難片。很虛幻,但又都是真的。
他轉回岔路口,找著一家仍開著門營業的小超市,從貨架上取了一瓶水,一邊付錢,一邊問店老闆青磐街發生了什麼事。
店老闆說:「你不知道?早被政府收了,說是要弄成旅遊街。拆拆補補,這都整了好幾個月了,到現在還是那副死樣。」
「原先住那兒的人呢?」
「早搬啦,拿了錢,不搬能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