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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45:35 作者: 東盡歡
謝瑾的怒火突然滅了,心頭寒涼如水,冷冷道:「你終於把我也輸出去了。」還以為父親只是為了促成好事,他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就算謝瑾不能嫁給周志天,但只要兩人好上一場,周志天隨便給點錢,多少也夠他還帳。
謝瑾面如死灰,轉身就走,父親還在她身後強辯:「我真是為了你好,周志天人是真不錯,要是換了你那個備胎,打死我也不會這麼做……」謝瑾已經什麼都不想聽,她逃出了門,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這座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在她眼中簡直是面目可憎。
所有的事情都變了,龍誠在她最危難的時候站在她的對面說了一句「我一分錢也不會給」,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緊張,他就那樣放棄了她;而她的親生父親,給她下了一劑催-情藥,告訴她他欠了兩百外巨債。
一夕之間,她被所有人拋棄,前路茫茫,完全看不到方向。
剛跑出酒店大門,迎面卻撞上了人,或者說,是來人故意攔住了她。抬頭一看是周志天,謝瑾避開臉,完全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怎麼哭了?」周志天關切問道,旋即明白了什麼,溫文儒雅的臉上帶著些許微笑:「我本來就想追你,不如,你幫我省了這個階段,我們直接在一起如何?」
謝瑾愕然,抬起眼看他,周志天似乎沒開玩笑:「事情都發生了,我總要對你負責任。」他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我本來訂了一束玫瑰花,哪知他們這麼晚還沒送過來,害我這麼尷尬。」
他一手扶著她的肩,另一隻手撫了撫她的背心,動作很輕很柔,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謝瑾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她已經身心俱累,迫切地需要這種安穩。
哪知,這副畫面被人悄悄拍了下來,當晚就出現在本地的娛樂小報上。周志天是本市炙手可熱的富豪,常有狗仔隊意圖挖點可供大眾娛樂的小消息,這次無疑成了爆點。照片不止這一張,另一張是昨晚周志天送謝瑾來酒店的照片,當時天有點冷,他脫了外套給她披上,被人拍了個正著。
報導的標題十分醒目:富豪周志天名糙有主,深夜帶女友酒店開房。
照片角度正好,謝瑾的臉雖然只有一個側面,但酒店的大門卻正好照下來。
周志天大概不喜歡自己的私事被曝光,看到報紙時微微沉了沉臉,繼而又笑開,風趣道:「這下我是真要對你負責了。」
兩人正在餐廳吃晚飯,謝瑾撥弄著碗中青菜,面色有些尷尬。
一夜風流,原來兩個人還可以這樣在一起。
她對他,是有好感的,談喜歡就有點遠;雖然兩個人可能發生了關係,但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朝她伸手的只有他了。
吃過晚飯,謝瑾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不早,換過鞋就進了浴室,花灑的水嘩嘩地流在自己身上,說實話,謝瑾不知道昨晚她和周志天到底做了什麼,腦子裡一團迷糊,她無論怎樣都回憶不起經過。
從浴室出來,還未來得及吹頭髮,門鈴叮鈴鈴地響起。
「誰?」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一個單身女孩子總要問清楚才能開門。
「是我,快開門。」
她聽得出是龍誠的聲音,不似平時的閒適淡然,略有些不耐煩。打開門一看,龍誠面色微青,進門就扔給她一張報紙:「我給你一分鐘,你解釋一下。」
他隱忍著怒氣,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報紙上印著周志天摟著她的照片,謝瑾知道龍誠生氣了,不同於曾經她不把好吃的食物貢獻給他那麼簡單,他的眼似汪洋大海,內里醞釀著風暴,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可謝瑾只是淡淡地轉開臉:「你都看到了,我還有什麼好解釋。」
「你什麼意思?」龍誠寒森森道。
謝瑾向他示意旁邊的椅子:「你坐吧,我們好好談談。」
但龍誠沒坐下,他站在她身邊,氣勢駭人。
謝瑾直言:「周志天人挺不錯,長得也帥,我挺喜歡他,昨晚我們一直在一起。」她抬起下巴與他直視:「龍誠,我仔細考慮過了,我跟你不合適。」
龍誠的面部微微抽動,眼底的怒氣沒了,似大海般深邃的瞳仁頃刻間被人抽乾,近乎透明:「你喜歡他?」
聲音訥訥的,惆然欲裂:「原來我還比不過他。」他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踩在他扔進來的那張報紙上,龍誠自嘲冷笑:「我昨晚在樓下等了你一晚上……」
結果他等的人與另一個男人共度良宵。
龍誠抬起眼,惡狠狠道:「我是瘋了才會喜歡你。」
他摔門而去,哐當的一聲門響在夜裡迴蕩,餘音久久不散。
謝瑾站在原地,水滴順著濕漉漉的頭髮滴下,她忘了拿毛巾去擦,唇邊溢出蓮心茶般的苦笑,她與他,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說起來,倒是誰也不虧欠誰。
除了謝瑾手中那把賓利鑰匙。
走到這步,車是無論如何都要還給他,在網上查過他的公司地址,某天下班後,謝瑾把車開了過去。
到達他公司樓下已經是薄暮時分,二十幾層樓的辦公大樓在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中算不得出眾,卻建得別有一番味道,周圍花壇環繞,樓前廣場有一座巨大的音樂噴泉,此時池中燈光已經亮起,水柱在彩光中千變萬化,時而氣勢磅礴,時而裊娜多姿。
謝瑾停下車後,將車鑰匙交給了同誠集團的保安:「前段時間借了龍先生的車,今天特地來還,煩請將鑰匙轉交給他。」
那保安是認得車牌號的,點頭收下:「小姐還有別的事嗎?」
謝瑾搖搖頭,又微笑道:「請代我向他表示感謝。」
「你何不親自向他道謝?」保安向她示意不遠處。
大樓里出來幾個人,全都是正裝打扮,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的男子,身姿英挺,器宇軒昂。謝瑾抬眸看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她,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他走到了她面前,謝瑾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微微別過臉不與他正視。那保安倒是極熱情,揮著車鑰匙道:「董事長,這位謝小姐過來還車。」
龍誠的聲音清冷如早春初化的雪水:「不需要了嗎?」
「不需要了。」謝瑾回答他,她想跟他說聲「謝謝」,聲音還困在喉中,就聽到他發出短暫的輕俏笑聲:「也是,周志天什麼買不起?」
他轉身走開,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妙齡女子,他問她:「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
對方回道:「你說難得談得這麼愉快,改天一起吃飯。」
「何必改天,就今晚好了。」龍誠輕笑。
「你不是說今晚有要事?」
「再重要的事也沒有你重要。」龍誠挑了挑眉。
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龍誠親自拉開車門請她上車,紳士一般禮貌優雅。他繞過車身走到另一側時,眸光淡淡地掃過保安手中的車鑰匙:「賣掉它。」
話是對著為他開車門的秘書說的,但下一句就不知是對誰說:「不管是車,還是女人,其實我都有很多。」
他坐車絕塵而去,只余小廣場上巨大的噴泉池水汽氤氳,在彩光中變幻著紅藍黃綠的光色。
和他一起吃飯的那位國色天香,謝瑾聽周志天說名叫曾良宵,曾氏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也是曾氏集團未來唯一的繼承人,剛從國外學成歸來,經濟學與管理學的雙學士學位,舉止有度才貌雙全。
難以想像,上帝是有怎樣的偏心才會把美貌與智慧、財富與學識同時給予一個女人?
而謝瑾,她只有一個賭博成癮的父親,敗光了所有家財,還欠下了巨額債務。若不是周志天肯拿錢出來替他還債,謝文鳴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一連許多天謝瑾都沒理過父親,這次還是在周志天那裡遇見他,謝瑾沒跟他打招呼,冷冷地轉過臉不看他。
謝文鳴腆著臉笑:「不要生氣了,父女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仇恨不成?爸爸給你買了零食,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還做了泡椒鳳爪和蘿蔔丸子,全都包裝好了,待會幫你放車裡。」
謝瑾冷臉以對:「你女兒被你輸掉了,你沒有女兒了,以後,我也當我沒父親。」
「爸爸知道錯了,最後一次,你原諒我最後一次好不好?」謝文鳴柔聲哄她,「爸爸真的不賭了,當初要不是你媽走了,你又在上學,家裡沒人管著我,那幫狐朋狗友天天拉我下水,我也不會越賭越大。」一說起往日的家庭謝文鳴就口氣怨憤,「你媽肯定早就勾搭上她那同鄉了,離婚不到一年就又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