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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44:58 作者: 故兮時
回國安頓式微明里暗裡幫了很多忙,現在的他那個盛放陽光的酒窩不見了,眉眼間更多的是沉穩和冷冽。我知道現在的他是一個成功且形象極佳的商人,要說有什麼不良嗜好,那就是他瘋狂的熱衷於在全國各地開設那種文藝書店。在國外我當式微是小打小鬧,可當我看到書店的名字後,我才恍然大悟,比起顧家眾多產業,這個才是他最重要和鍾愛的事業,又或許這裡才是他的精神支柱,支撐著他一步步的向前。再後來國內所有叫做「夢好為安」的文藝書店都交由我來打理,幾乎月月虧損慘不忍睹,可是更加慘不忍睹的是式微的熟視無睹。他經常會在下班後來這裡喝一杯茶,他說在這裡他能感受到故人的氣息,故人是誰我們不言而喻,心知肚明的兩個人只能喝茶喝到醉,卻三緘其口不敢打開醇香的往事。有些往事能讓你哭著生,有些歲月卻能讓你笑著死。我一直沒敢問式微為何把這裡交給我打理,或許他知道我和秦夢好天生相剋,把這裡交給我是希望把夢好氣活吧。這是我給自己找的理由,至於他其他的深意,我不想知、不敢知也故作不知。
很奇怪,後來我和蘇夕念成為了關係不錯的朋友,這是個非常周全玲瓏的女人,其實和式微站在一起很是登對。可是我對她竟然存不了一絲的嫉妒之心,看著那溫順討巧的女人時不時流露出的陰鬱,我知道她一直活在秦夢好的陰影里,她過得也並不快樂。每年9月7日顧家兩個寶貝都會到荷西處過生日,式微會把自己鎖在秦家,而蘇夕念大概也是獨自撐著偌大的房子與酒共醉。有一年,我受邀陪蘇夕念,那一晚我們酩酊大醉。依稀記得蘇夕念朦朧著眼對我說「林希同,你不知道小好的靈魂沒有走,她就在這座房子裡,折磨著我也折磨著式微」「式微把夢好所有的畫都花大價錢買回來鎖在了畫室里,那裡是他的禁區,我和孩子們都不能去。」「所有的節日他都會讓秘書幫我準備禮物,什麼貴就買什麼,可是沒有一個有溫度也沒有一個存了他半分心意。」「他不許我去畫室,不許我進書房,不許我去秦家,不許我去公司,他不許我很多,卻從未許過我什麼。」「我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卻也只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心裡只有秦夢好,一點兒也看不到我呀。」蘇夕念的語氣淒涼而絕望,我知道她愛的入了魔,這一家子被那個清淡的女孩子折磨的支離破碎。「既然貌合神離那就分開吧。」這是我第一次對蘇夕念講分手,立場不對時機不對反怕遭人誤會。「不分開,一定不分開,」我從蘇夕念眼睛中看到驚心動魄的堅定,帶著赴死的決心,帶著生不如死的不悔「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一定不會給他機會從我身邊逃走。」我嘆了口氣陪著她躺在客廳的地毯上沉沉睡了過去。第二日我被式微叫醒,他有些面容憔悴的對我道「去客房裡睡覺,別著涼了」,我站起身看了看蜷縮在一旁的蘇夕念善心大發「你把夕念也抱回去睡吧」,「她能照顧好自己」式微掃了一眼蘇夕念皺了皺眉,頭也不回的拿著從書房取出的文件準備離開。「顧式微」我叫住了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該嘗試著忘記了。」他回頭竟然對我露出了難得的酒窩只可惜稍縱即逝,讓我以為花了眼出現了幻覺「林希同,你也該考慮考慮再嫁人了」。我啞口無言,我們踩著彼此的痛楚寧願千瘡百孔也不願托人救贖,我們固執的自我沉淪又自我毀滅,我們都以愛的名義讓身邊的人飽受傷害。我們比誰都清楚我們的罪過,可我們甘願下輩子下地獄也不希望這一生委曲求全。再低頭我看到蘇夕念顫抖著身體和淚流滿面卻不願醒來的閉緊的雙眼,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退回到客房。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能和蘇夕念成為朋友,因為顧式微不愛她,因為我們都愛不得,因為天涯淪落,同為失路之人。
D□□id16歲時問我「媽媽,什麼是愛」,我想了很久告訴他「愛就是一輩子呵護一個人」。d□□id想了想道「就像是式微叔叔對夕念嬸嬸嗎」。我拍了拍d□□id頭道「應該是像式微叔叔對夢好阿姨那樣」「誰是夢好阿姨,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我笑而不語,我想或許有一天等D□□id真正愛上一個人,我會給他講一個關於秦夢好和顧式微的故事。就像D□□id問我那般,我也時常問我自己什麼是愛,愛或許就是建立一座安全的城堡,把心上人放在其中,你可以不愛我,但我卻會用一生保護你,無論是生無論是死。我對你愛得深沉、愛得不留退路,愛到無論多麼強烈的風,都吹不散你刻在我眉頭處那些深深地印痕。就像式微的眉宇間刻著關於夢好的清淺痕跡,而我的眉目也不為人知的染上了關於顧式微的風霜。
☆、番外三:你求相敬如賓 我願死生師友
自從和唐婉琦復婚了之後,兩個人一如既往的過著清淡如水的日子,感情濃時不過一杯淡茶,感情淡時也不過一陣風便吹得波瀾無驚。兩個人,兩條心,卻有著同一種默契,那便是隻字不提秦夢好,仿佛那個女孩子就是畫中人、霧中仙,不曾來過,也從未出現。只是偶爾婉婉會提起她的夢好姐姐,每每此時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清冽又淡淡的憂傷。久而久之,婉婉似乎猜到了什麼,悟到了什麼,便漸漸緘口不言,只是,心中的那個女孩子深深地烙在了腦海里,久久無法揮散。時間這個沙漏能夠驅散煙塵,卻沉澱下了瓦礫,婉婉不知不覺竟有了幾分夢好的□□和氣質。
溫名休近來很是惶恐,如今的婉婉已經進入花季,最愛一襲清淡的長裙配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像極了自己心裡的那個人。溫名休總有一種衝動,一如當年輕輕拍拍那個女孩子的頭,順便不為人知的嗅一嗅那髮絲上特有的氣質,克制而隱秘。可是當年那個清淡如許、明媚如光的女孩子早已經化作了煙塵,她是何其殘忍,自己輕輕鬆鬆的笑著離開,留下了身邊人,各個都殘破了靈魂。
溫名休自詡是個遺世獨立的才子,可他知道這輩子算是還不了欠下的那分債。從前的他不相信報應,即便是那個女孩子用一種暖的讓人發抖的眼神諷笑著問他信不信報應時,他雖迴避了那清澈的眼神,但心裡卻是不屑的。可此時他卻信了這報應輪迴。看著婉婉一天天成長為記憶中的那個人,那份惶恐不安和虧欠自責久久纏繞著溫名休,扼住了他的咽喉,壓抑的他喘不過氣。
唐婉琦是極不喜歡印象中那個女孩子的,無論哪個方面唐婉琦都自覺自己高出那個人一等。可是不知為何,幾次交鋒唐婉琦都有一種挫敗感和自卑感。那是個從未曾跌入俗世凡塵的剔透人兒,見到那人的第一面唐婉琦在心中就想到,這樣的女孩子不該活在人間,卻沒想到一語成讖,悔之晚矣。唐婉琦也不喜婉婉出落成自己的噩夢和傷痛,無奈那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她逼迫婉婉放棄了古琴而改學了鋼琴,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可是她無法忍受自己丈夫心中藏著那個人,就連自己的女兒也活成了那個人的影子。每次看到溫名休出神的望著婉婉,她便知道他看得不是婉婉,而是那個人,因為那眼睛裡含著不能說的歉疚和情意,讀著就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