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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33:35 作者: 青端
他害怕得說話時聲音都在微微發抖。
葉南期從來沒有這麼虛弱過,身體很冷,靠在沈度懷裡,才感到一絲暖意。他開了口,用他所認為的最大的聲音,實際上卻很微弱:「沈小度,換我保護了你一次……」
不知道沈度有沒有落淚,雨總是能遮掩許多事情與痕跡。他紅著眼眶看葉南期,低聲道:「嗯,南南真棒,待會獎勵你好不好?看看天……南南,看看天,再看看我,今晚看不見星星,但是我在。」
葉南期閉上眼,喃喃叫了聲「姐姐」。
身後又傳來轟然的爆炸聲,不知道是附近哪兒遭了秧。
葉南期勉強睜眼,看到小雨中連成一片的火海,不知道白諭有沒有跑出來。
他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到了哪兒,周圍有很多人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醒不過來了,想對沈度說的話很多,卻又說不完,急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度小心地將他放到救護擔架上,俯身聽他說話。
葉南期閉著眼,片刻,輕輕道:「忽然又想說了……沈小度,我愛你。」
第85章
震天撼地的連環爆炸將這個海邊小城的夜晚染得通紅, 好在靠海又下雨, 附近沒有民居, 火勢沒有蔓延,也沒有引起民眾恐慌。
整場事故有十幾人受傷,一人死亡。
消防隊來滅下火勢後, 周堯春帶著人過去,發現了靠近海邊沒被炸死的薛景山。發現他時,他全身都是血,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周堯春讓人架著他, 想把他帶走, 他卻像猛地清醒過來,死死盯著一個方向不願離開。
周堯春帶人進去,搜出了一架殘缺的骨架。
是白諭。
薛景山當場就瘋了。
可惜這時候白家上下都被帶去審問, 無人認領這架屍骨。
眼睜睜看著白諭去死的薛景山精神直接崩潰了,被帶回警局後說不出話。即使因為精神問題, 暫時判不了死刑, 餘生他也會活在痛苦的煎熬中。
十年前, 葉湄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的那一幕成為白諭一生的噩夢。
十年後的今天,白諭走進火場的一幕也會成為薛景山永遠的噩夢, 日夜在他眼前倒映, 至死方休。
原驪也被帶了回來,審問的過程很順利。
天空中的陰霾漸漸散去, 太陽終究會出來。
接下來的行動很順利。
可惜葉南期不能去親自參與了。
在那晚的混亂中, 他的小腿骨折, 手腕脫臼,小腹被狠踹後內出血,輕微腦震盪,還被打了一槍,滿身大大小小的傷,紅紅火火熱鬧非常,送到醫院搶救時就剩半口氣了。
沈度恨不得直接上警局一槍崩了薛景山,聯繫了幾家媒體,在徵得李恆然同意的情況下,將薛家為首的一堆人做的事徹底曝光出去。
接下來的事不需要他再操心,衣不解帶地在病床邊守了三天,葉南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個鬍子拉碴、滿眼通紅的男人,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
遲鈍了三秒,才想起這不是其他人,是他老公。
這回葉南期是真的嚇壞了沈度,被強制按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結婚紀念日也是在床上喝著清粥度過的。
倒是趕巧,李恆然剛出院,葉南期就進來了。
大夥陸陸續續地來看他,沈家二老,李恆然,周堯春,燕子,聞琛,趙生,張酩,薛向榆,姜沅予和宋執,還有沈度的一堆兄弟……連小狗仔都摸了過來,悄悄帶來個冰淇淋。
一時間病房裡花團錦簇,果籃和花擺滿了病房,好不熱鬧。
陳玟又回了趟老家,同許晝說明後,奔逃了十年的許晝終於擺脫了多年的噩夢,遲疑著再次踏入A市,來探望葉南期。
他這輩子算是毀了大半,剩下的日子只想好好去陪著他的母親,彌補十年不在膝下的不孝。
躺了一個月,葉南期自我感覺沒什麼問題了,可惜沈度的問題還大著。
愛人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圈,沈度後怕得手腳發涼,每天下班後直奔醫院,看著葉南期才能放心。晚上睡在一塊兒,半夜也總是驚醒,看葉南期還在他懷裡,呼吸平緩,胸膛起伏,才能鬆口氣。
在這種情形下,葉南期也不駁回他的意見,百無聊賴地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躺到開始懷疑人生與愛情時,沈度讓醫生再次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終於大發慈悲,把他卷一卷,抱回家了。
久違地呼吸到醫院外的污濁空氣,葉南期簡直心曠神怡,坐在副駕駛座上,撐著下頷扭頭看沈度:「你現在看著就像個操心的老父親。」
兩個月過去,葉南期被養得面色紅潤,反而沈度憔悴了許多。
沈度無數次後怕,夢裡都是說完「我愛你」的葉南期再也沒睜過眼。
他沒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葉南期卻能理解,便調侃著轉移他的注意力,侃得沈度心頭火氣,很想教訓人。
沉著臉的沈度餵了他一顆奶糖,道:「不想操心,只想操你。」
葉南期:「……」
趁著交通燈轉紅,沈度看著葉南期,眼神誠摯。
葉南期嚼了嚼散發著奶香的奶糖,含糊不清道:「我是病人,你不能對我下手。」
沈度道:「已經出院了。」
葉南期湊過去給了他一個奶香味的吻,嘀咕道:「原來你這麼操心我,就是為了我的肉體。」
沈度哼笑一聲。
出院沒通知其他人,卻不得不告訴沈家二老,沈媽媽打來電話,讓兩人回去吃飯,慶祝葉南期出院。
操不成人的沈總心裡頗為鬱悶,到了沈家,下車給葉南期開車門。要不是葉南期的臉掛不住,打死不從,他還打算抱著他進去。
沈媽媽這兩個月也操心了不少,葉南期出院,特意準備了一桌補血的菜。
吃飯時沒有人提那些煩心事,沈媽媽眉飛色舞地說起她最近聯繫了以前的朋友,準備一起辦個懷舊畫展。
一家人都沒意見,舉雙手雙腳贊同。
葉南期表示一定會去看看,沈度則表示會把畫都買下來,被藝術人士沈媽媽懟了一頓。
吃完飯,沈度被一家之主抓去書房,討論公司的問題,葉南期和沈媽媽坐在沙發上聊天。
葉南期隨意換了個台,正好看到新聞里在播報最近的大案。波動牽扯太大,除了名單上的,又牽涉了許多知名人士以及政界高官。
只是這些葉南期不想繼續關心了。
沈媽媽怕他剛出院勞神,換了個台,斟酌著道:「南期,以後準備做什麼?」
葉南期含笑道:「我喜歡演戲,當一名演員的感覺很好。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
沈媽媽執著他的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慈和溫柔的眸中帶著點點的心疼:「想做什麼,就去做,沈度和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一切都過去了。」
葉南期輕輕點頭。
沈媽媽沉默片刻,看了眼樓梯方向,繼續道:「沈度這孩子,打小就要強,四五歲時從樓梯上摔下來,頭破血流都不哭不鬧,受委屈了也是一個人默默解決,從來不跟我們叫屈服軟。你昏迷的那兩天,我去醫院送飯,他看著你在偷偷抹淚,見我來了,問我『媽,萬一南南醒不來了怎麼辦』。我從來沒見他這樣過,他心裡都有數,知道該怎麼做,但那時他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