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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33:35 作者: 青端
葉南期覺得良心不安,心不在焉地和兩位家長吃了晚飯,熬到他們去後院散步,立刻溜到廚房,拜託阿姨拿來飯盒裝了飯菜,上書房一看,沈度正一絲不苟地抄著家訓。
沈家教育里沒有體罰這個概念,犯事了就得用毛筆乖乖抄家訓,字必須端正,寫完了貼在牆上,以示警告。
沈度近年才安生起來,以前三天兩頭惹事被罰抄家訓,熟門熟路,抄起來竟然還有點懷念。
聽到開門聲,沈度抬頭,見葉南期提著飯盒進來,挑了挑眉。
葉南期把飯盒放桌上,學著沈度,把鍋推給沈媽媽,語氣自然:「伯母讓我送上來的。」
沈度餓得不行,也不客氣,接過便吃。葉南期本來想送了飯就走,可惜目光在書房裡飄來飄去,腳卻不聽使喚,挪不動。
要不要道個歉?
他垂著眼,想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太傷人了?
對沈度,他確實不乏信任……可是他不想讓沈度趟渾水。
那些人還沒全部露出來,已經有薛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韓氏雖然不是什麼很厲害的角色,但一般人也惹不起。
沈度和他的關係,就是一張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結婚證……何必摻合進來。
別人不欠他的。
「想什麼?眉頭皺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沈度夾起個丸子,湊到葉南期嘴邊:「張嘴。」
葉南期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話張開嘴,沈度把丸子餵進他嘴裡,笑了笑:「阿姨的手藝二十年如一日,丸子老是咸過頭。」
葉南期把丸子嚼嚼咽下了,感覺是有點咸,再一轉念發現有哪兒不太對,剛要說話,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對這陣腳步聲都頗為熟悉,葉南期一驚,劈手奪過沈度的筷子,飯盒一蓋,動作迅速地塞到書桌下。
被奪食的沈度:「……」
祖宗,請問我做錯了什麼?
葉南期站起來的瞬間,沈媽媽就推門進來了。
手裡還提著個飯盒。
沈度看了看書桌下,又瞅了瞅他媽手裡的飯盒,眼神漸漸古怪起來。
葉南期不敢去看沈度的表情,面上微笑著,恨不得捂起臉,反思自己為什麼要多事。
沈媽媽氣勢洶洶地罰沈度不許吃晚飯,轉眼又悄悄帶著飯盒上來,還撞上葉南期,也有點尷尬。
不等她開口,葉南期主動道:「媽,我來看他……抄家訓。」
沈媽媽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保持著大將風度,讚許點頭:「是該盯著他。」
說著把飯盒往桌上一擱,點了點沈度的額頭:「南期也在這兒,那我就直說了。要不是南期求我,你這頓飯是吃不上的。」
葉南期感覺一股熱意竄上了臉頰,簡直羞憤欲死:「……」
咱什麼都暴露了,求求您別說了。
看葉南期的臉色發紅,沈媽媽沖他眨眨眼:「南期就別害羞了,你們倆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說完,大將拋棄士兵,匆匆溜了。
沈度哪兒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想給葉南期留留面子,然而越想越覺得好笑,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葉南期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沈度連忙拉住他,保證道:「我不笑了。真的。」
葉南期甩開他的手,搬了張凳子,坐在他對面,努力裝作嚴肅:「抄家訓。抄完再吃,我監督你。」
看他故作冷淡,臉色卻還微微泛著紅意,沈度被可愛得心都軟了,不說二話,立刻舉雙手贊成。
葉南期偷偷瞥了眼沈度,看他確實在認真抄家訓,臉上的熱意才稍稍退卻。
他不甚自在,摸出手機看了看,方行遠有回覆,明天願意見一面。
想到正事,葉南期才徹底恢復正常,神色冷淡且嚴肅。
沈度瞄了他幾眼,猜出這人大概又在琢磨葉湄的事,很想摸摸他的頭,安慰他,再遞給他顆糖吃。
葉南期沉思完畢,抬頭發現沈度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雞皮疙瘩頓生,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你傻了?」
沈度總不可能說想餵糖給你吃,默默將筆放下。
葉南期:「抄完了?」
「沒有。」沈度觀察著他的臉色,「但是餓了。」
葉南期:「……吃吧吃吧。」
兩人許久沒有同床共枕,睡前沈度縮到床的一邊,頗具紳士風度地把中間留給葉南期。然而想著今晚書房裡發生的事,他怎麼都睡不著。
葉南期總會做些出乎他意料的事。
沈度想著想著,側過身看向枕邊的葉南期,心裡還在想他什麼時候才會開始動,葉南期就默默地動起來了。
已經睡著的人淺淺地呼吸著,身體趨暖,不自覺地往他身邊湊。
果然死鴨子嘴硬,在他身邊睡著就這麼沒防備,還不信任他?
沈度有點得意,張開雙手,噙著笑,看葉南期一點點鑽過來,最終「自投羅網」,貼到他懷裡,安心睡去。
在葉南期回來前,沈度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把被子拉過來,裹了裹葉南期,確定第二天葉南期醒來了也踹不了他,這才放心睡去。
事實證明沈度是有遠見的。
第二天葉南期醒來,發現自己被沈度抱著,抬腳就想踹,可惜整個身子被被子裹著,壓根動彈不了。
懷裡的人一掙扎,沈度也醒了,看葉南期怒視著自己,心情還很好地打招呼:「早啊。」
葉南期鬱悶極了:「……你有病嗎。放開我。」
沈度笑著地放開他,然後被解放的葉南期一腳踹下了床。
還好上次被葉南期踹下床後他就讓人在屋裡鋪了地毯,爬起來看葉南期鑽進浴室,悠悠嘆氣。
討巧果然是不行的。
該來的還是要來。
葉南期和方行遠約在上回見面的那個咖啡館。
等沈度上班去了,葉南期藉口出來見朋友,提前到了咖啡館,買了咖啡,坐在角落裡等方行遠。
可以確定方行遠手裡有證據,如果是葉湄給的……那說不定葉湄是信任他的。
葉湄信任他。
葉南期搖搖頭,抿了口苦澀的咖啡。
沒等太久,方行遠也到了。
時隔幾個月,兩人再次坐到一起。
葉南期還沒開口,方行遠便沉沉地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他盯著葉南期,眼圈青黑,看起來陰沉極了:「這太危險了。沅予的事情還不能警醒你嗎?他們不是一家兩家的問題……是很多你惹不起的人。」
葉南期覺得不可思議,語氣帶了怒意:「你難道不想讓我姐姐沉冤昭雪?」
像是被他的怒意點炸了,方行遠頭一回激動起來:「不可能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著什麼!我答應和你碰面,是想來勸你放棄的。死去的人死就死了,你為什麼還非要把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