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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33:35 作者: 青端
如果八年前葉湄賺到那筆錢,能給她動手術的話,她可能會擁有這些,可是一切都是虛構,她的世界裡早就沒有天空大地,甚至連小少女該有的煩惱也沒有。
葉南期像保護玻璃娃娃,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不想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他承受不起,他媽媽也承受不起。
說這些時葉南期的表情格外認真,沈度點點頭表示了解,也買了一束花,小心地放在葉南期那束旁邊。
葉南期怔了怔,喉嚨哽了一下,覺得有時候心細也是件挺要命的事。
他居然找不出討厭沈度的感覺了,只能憑著往昔的態度,來掩飾這一點。
「怎麼了?」沈度被他直勾勾盯著,唔了聲,理了理衣服。
----你要是,再討厭點就好了。
葉南期收回目光,不再說話。
葉宛今年才十五歲,花兒般嬌嫩又鮮活的年紀,可惜只能整天待在病房裡,時不時接受檢查,再吃點藥,做點無謂的治療。
葉南期和沈度到時,她正靜靜坐在床上,用手細細地摸著盲文。病服籠在她身上,顯得愈發的清瘦,仿佛是紙糊的,輕輕一吹就會倒了。
大概是在黑暗中待久了,葉宛的聽覺尤其敏銳,葉南期輕輕推開病房走進去兩步,她警惕地轉過臉來,頓了頓,臉上忽然布滿驚喜:「哥哥!」
葉南期含笑出聲:「宛宛,在幹什麼?」
葉宛沒回答他的問題,蹙起細巧的眉,背脊緊繃起來,輕聲道:「哥哥,你後面的人是誰?」
葉南期猜出他媽媽應該和葉宛說過了,臉上滿是不情願,聲音卻依舊溫和,「是你嫂子。」
沈度挑高了眉,看了看雙眼空洞的葉宛,還是把話憋了回去,出聲道:「宛宛,你好,我是沈度。」
葉南期熟練地把花換到花瓶中,坐到床邊:「在看什麼書?」
葉宛對這個「嫂子」依舊警惕,聽到葉南期說話,抱著書笑了笑,乾脆當沈度不存在:「《巴黎聖母院》。」
葉南期對她看什麼書沒有意見,細細問起她這段時間的情況,有意避開關於治療上的。葉宛一一回答了,隨即反問起葉南期的情況。
兄妹二人都是敏感敏銳的人,葉南期的耐心出奇的好,事無大小,都耐著性子回答。
沈度坐在旁邊,看這對兄妹說話,瞅著葉南期從未對他展現過的耐心與溫柔,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失過戀的,又勉勉強強結了個婚,連個好臉色都沒給過。
好歹也算半個患難兄弟,嘖。
沈度不禁陷入思考。
他的形象在葉南期心裡就那麼糟糕?
葉南期才懶得抽空去了解沈度在糾結什麼,和葉宛說了一會兒,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斟酌著道:「宛宛,過完年,哥哥送你去國外治療怎麼樣?國外這方面病症研究更先進,你的病很有希望治好。不用擔心,媽媽會陪你過去的。」
話一出口,葉宛的笑容就掛不住了:「……那哥哥呢?」
明明她的眼睛暗淡無神,什麼都看不到,葉南期還是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目光,微笑道:「哥哥會抽空去看你的。」
「哥哥那麼忙……」葉宛喃喃道,「去年哥哥來看過我八次,那以後要多久,才能來看我一次?」
葉南期眼眶發澀:「想我的時候可以打電話。」
葉宛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有點激動:「不是因為那個!是因為姐姐對嗎!因為姐姐……」
葉南期的臉色一變:「宛宛!」
當年葉湄出事,他和母親都選擇不告訴葉宛,只是紙包不住火,葉湄已經離開人世的事情瞞不住,便告訴葉宛,葉湄是生病去世的。
他還特地叮囑了護士不要多說。
葉宛怎麼會知道葉湄的死有問題的?
他的腦子有點亂,都忘記了沈度就在旁邊,葉宛仿佛察覺到他的心聲,低低道:「我偷聽到的……好多人都在說。姐姐不是那樣的,哥哥你一定知道。我不是五歲了,你們不要想瞞我,要想一件事不被人知道,除非沒有發生過。」
葉南期不欲多說,語氣沉沉的:「不是因為姐姐,是為了你。宛宛,聽話,不要多問。」
葉宛咬了咬唇,有點生氣,轉過身背對著葉南期,「那你就回去吧。」
只要說服了媽媽,其他的也不必擔憂。
葉南期沉默地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好好休息,便準備離開。
離別的時日越來越近,他不想讓葉宛有太多牽掛。
葉宛委屈極了,聽葉南期真的離開了,煩躁地翻了翻手裡的書,咬牙扔到地上。
沈度本來都要後腳離開了,聽到聲響,思考一下,從兜里把準備好的巧克力摸出來,走到病床邊:「宛宛?吃巧克力嗎,你哥哥代言的。」
葉宛沒動。
「不要嗎?那我走了。」
葉宛睫毛一顫,飛快地轉過身,手在空中茫然地劃拉一陣,便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隨即手裡多了幾塊巧克力。
沈度低聲道:「我們的秘密。」
葉宛一怔,這才對「嫂子」有了點好奇,緊緊捏著那幾塊巧克力,小聲道:「你是好人嗎?」
哪有這樣問的。
沈度失笑:「對於一些人來說,我是好人。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我可能是個壞人。」
「你喜歡我哥哥嗎?」
喜歡……葉南期?
這些日子,葉南期的形象顛覆,他看到葉南期許多陌生的面,心裡是有觸動的。
可是要說喜歡……似乎還太遙遠了。
他喜歡的是姜沅予那種類型的。
沈度仔細思考之後,不想對小姑娘撒謊:「說不上喜歡,不過我會盡力對他好的。」
「……那你能盡力喜歡上他嗎?哥哥太孤獨了。」葉宛抬起臉,說完似乎覺得太突兀,立刻又改口,「謝謝你。你會保護他嗎?」
沈度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心裡不忍,感覺背後黏著一道視線,於是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我會。」
葉宛敏銳極了,或許眼盲後更能察覺出人的善惡,直覺沈度沒有說謊。
她想了想,沖沈度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和宛宛說了什麼?」
剛一離開醫院,葉南期就臉色不善地發問。
沈度面不改色:「宛宛說,那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和你說。」
看葉南期黑著臉要開口,他立刻先發制人:「宛宛說你為了姐姐……你姐姐怎麼了?」
葉南期立刻閉口不言。
「你這欲蓋彌彰的樣子真是越來越敷衍了。」
葉南期沉著臉道:「沈度,咱倆是什麼關係你別忘了。少管閒事。」
這話說得實在傷人,沈度一頓,這才想起面前的人真的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看起來那麼溫潤柔和的一個人,骨子裡其實又偏執又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