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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8:47 作者: 煙的灰
    「你對我……」於帆用手抹了一把臉。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情?我不想再為一個沒有結果的未來下賭注。他是什麼?他就是那麼一個小人物,他不是言情劇里悲情痴心的男主角,會為一個不可能的愛情搭上一輩子。他是小人物嘛,小人物總是現實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跟一個喜歡的人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曰子,如果不可以,他會一個人儘量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他從小就背不來「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於帆的喉結困難地滾動了一下,終於說:「我……不是和你玩玩的,也沒想過玩。」

    盛家行說:「於帆,你非要現在跟我討論這個話題?」

    「對,我需要一個答案。盛家行,老子已經玩膩和你暖昧來暖昧去的遊戲。」

    盛家行一手揮掉手邊一隻玻璃水杯。真他媽的會挑時間。「現在我沒辦法給你答案。你要麼在那等我回去,要麼現在滾。」

    於帆怔了怔,狠狠地甩了手中的手機。雙眼冒火地看那個小機器毫髮無傷地躺在地上,連電池蓋都沒開。哈哈大笑,搞質檢的就應該這樣檢查產品的合格率,枉他當初掏銀子買手機時疑神疑鬼地懷疑他的質量問題。怎麼就這麼經打經摔經砸?

    你看,他多可憐,書房裡能砸的都讓盛家行給砸了,他只能拿手機撒氣,找了一樣東西把手機砸得零件四飛這才住了手。重重地往後一倒,媽的,夏天都到了,為什麼還會這麼冷,冷得他不得不整個蜷成一團。

    盛家行把手機放在耳邊,聽著一陣陣的盲音,緩緩閉上眼睛,那陣盲音終於變成拉長的單音。把手裡小小的通訊器移到唇邊。於帆,我無法面對一個未知的自己。

    盛家華隔天過來,於帆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咖啡,三明治。看到她,明顯不高興。

    「怎麼?看到我很倒胃口?」

    「不敢。」於帆陰陽怪氣地說。

    盛家華說:「於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於帆當下炸起來:「誰說我心情不好?告訴你,我現在心情非常好。哈哈哈……哈哈合……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哈哈哈……」

    「於帆,你這樣子不好看,現在又沒出什麼大事,你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誰要死不活了?」於帆說,「我告訴你,別以為盛家行對我多重要,他不就是一個長得好看一點的男人嗎?不就和我接過吻上過床嗎?他愛避不避,不關我的事。我離了他還活不了啊?我不知道活得有多好?不是我說,你弟弟真不是東西。你家的教育不行,真他媽沒品。」

    於帆一口喝掉杯中的咖啡:「知道你弟弟像什麼嗎?就像這杯咖啡。聞起來,很香,喝起來,就一焦湯。就這麼個半黑不黃的東西還死貴。」

    「那你還喝?」盛家華臉上慢慢有了怒色。哪個當姐姐的喜歡別人當著面這麼損弟弟的。

    「我愛喝不喝,你管得著嗎?」

    盛家華知道現在跟這個半瘋的傢伙,實在不能說上話。「知道我住哪吧?想知道家行的一些事,自己過來找我。」

    「謝謝你,不用。」於帆梗著脖子,「我和你弟弟,玩完了,拜拜了,散夥了。他的事,跟我沒關係。姐,其實吧,我喜歡家行的時候,很痛苦。現在好了,解脫了。不知有多輕鬆。哈哈哈……」

    盛家華被他氣得轉身就走。男人,這就是男人,一個比一個麻煩。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們充大人,現在他們又開始變成小孩了。

    於帆看盛家華走了,一腳踹翻身邊的椅子。媽的,告訴他盛家行的事?為什么姓盛的自己不告訴他?他為什麼要苦巴巴地非要從別人嘴裡知道他的事。

    於帆凶神惡煞地去上班,全部門的人沒一個敢惹他。愛情啊,能讓鋼鐵化作繞指柔,也能讓繞指揉化作炸藥。

    炸藥在中午午休時跑去買手機,直奔XXX牌子專櫃,專挑XXX型號。他就認準它了,這手機質量多好,他摔了很多次都沒摔壞,後來用砸的才把它給砸歇菜了。

    等他買好手機,上好卡,走出店門。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他怎麼就這麼賤?都這樣了還巴巴地希望有盛家行的簡訊。於帆自言自語地說:「於帆啊於帆,我唾棄你啊。活該你這輩子沒出息。」

    於帆上班下班,曰子過得比什麼時候都要規整,連煙都不吸一口,酒都不沾一滴。不就一個盛家行嘛,不就一個長得好看一點的男人嘛。好看一點的男人那還不到處都是。

    然後第三天,於帆在公司聽到鐵公雞沖炸子雞咆哮:「我告訴你,你媽的別跟我提我弟弟,你可以讓我給加工資都別跟我討論我弟弟。我一想到你這小子晚上回去在床上干我弟弟,我就想捏死你。」

    於帆有點嫉妒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摸出手機,寫了一條簡訊,遲疑半天,還是發了出去。他哪是癩蛤蟆?他根本是「我願作一隻小羊, 跟在他身旁。 我願他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地打在我身上」里的那隻羊。他根本有被SM的傾向。

    第六天時,俞舒彥過來看他。

    「冷靜一點了?」

    於帆沒吭聲。

    俞舒彥笑了一下:「於帆,你要給家行一些時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他總要一點時間接受自己。為什麼沒有去找家華?」

    於帆說:「我等盛家行自己說。」

    俞舒彥微笑地離開了。於帆瞪著他的背影,這個人果然非常討人厭。

    第十天,盛家行回來了。

    於帆下班回來,臥室亮著燈。盛家行靜靜地躺在那裡睡覺,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於帆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喘不過來。一把撲過去:「盛家行,你給我……」

    「讓我睡一下。」盛家行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說出的話軟綿綿的。於帆這才發現,盛家行短短十天,整個人瘦了一圈,他本來就瘦,現在更瘦,臉都凹進去了,眼圈也發著青,好像很長時間沒睡的樣子。猛一看,很像患絕症的病人。

    於帆有一肚子的話,一肚子的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發不出。到床上跟著躺下,盛家行連動都沒動,睡得很死。

    「你到底怎麼了?」於帆看著他臉,輕聲說。他從來沒看盛家行這麼狼狽過。

    於帆第二天早上六點就醒了,他昨晚沒吃飯,現在餓得連胃都開始痛了。身邊的盛家行卻仍舊維持著昨晚的睡姿躺在那裡,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於帆把手放在他額頭上,溫度很正常。

    「怎麼睡了這麼久還沒醒?」

    於帆請了假,坐在臥室里直愣愣地看盛家行,盛家行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光線從微亮到明亮,再從明這到微亮,再一點點消逝不見。盛家行醒過來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於帆嚇得差點從沙發掉下去。盛家行臉色比剛回來好了很多。

    「你餓不餓?」於帆站起身問。「不過,家裡只有水果。」

    「於帆。」盛家行叫他。

    「幹什麼?」於帆硬梆梆地問。

    盛家行笑了,欠身去床頭櫃找煙。於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還抽菸?」

    「我以為你走了。」盛家行看著他。

    「我發過簡訊給你說等你回來。」

    盛家行靠在那裡,他這十天每天至多只睡一兩個小時,整個人幾乎崩潰掉。「我有病,於帆。」

    「廢話,你他媽的當然有病。」於帆冷笑幾聲。

    盛家行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於帆,門在那裡。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留下。」

    於帆呆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嘴巴卻自動自發地問:「你希望我離開還是留下?」

    「那是你的事。」盛家行說。

    「可這是我們倆個人的事。」於帆吼。「你媽的就為這破毛病離開這麼多天嚇我?盛家行你怎麼不去得癌症得愛滋得禽流感。」

    「如果我得是絕症,我會死在你身邊。」盛家行說。

    於帆張了張嘴。「我不是在跟你玩。」

    「誰在跟你玩?」

    於帆的臉上浮現欣喜的表情,有點興奮地看著他。盛家行嘆口氣:「於帆,你考慮清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以後會出什麼事情。」

    於帆找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盛家行,你怕失去我?哈,你手心裡全都是汗。」

    盛家行微微低下頭,嗓音有點嘶啞:「對,我害怕失去你,我希望你留下來。」

    他接到他的簡訊,他說「我等你」。

    第十五章 尾聲

    於帆哀怨地拎著一堆食物從超市出來。為什麼他越來越像家庭主婦,買菜做飯洗碗。盛家行寧可吃他做得勉強能吃的食物也不肯自己下廚。還說,你不是要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曰子嗎?現在我就在成全你。

    天鵝一下子變成了奴隸主,青蛙成了被嚴重奴役的可憐奴隸。當然奴隸主也有善心大發的時候,看到奴隸一個夏天瘦了很多,親自下廚做些好吃的給奴隸補充一點營養,喂喂他肚子裡的饞蟲,等養得稍微肥回了一點後,繼續奴役。

    於帆心裡總還是有點擔心盛家行,這個人一向驕傲,那件事不會說放下就放下。盛家行笑了笑,沒答腔,他不得不承認,他這輩子都有可能放不下,心裡頭的一根刺啊。於帆那個傻瓜傻乎乎地笑,然後說,我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如果我有病的時候,我會很希望你能陪我在身邊。

    陳格程越常常跑到他們的「避暑山莊」湊熱鬧,連俞舒彥盛家華一幫人都會時不時地過去住一下,他少爺還買下隔壁的兩間房子,重新簡單裝修了一下,改成了幾間臥室。程越霸占了一間,摸著門框慨嘆,什麼叫有錢人?這就是有錢人,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啊。

    盛家行在天台種了很多植物,養了一缸魚,放了桌椅,搭了太陽傘。俞少爺還想辦法,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愣是把一桌球吊上了天台。

    於帆有時會在樓下,搬張小板凳,跟住在附近的老人殺一盤象棋,輸得慘不忍睹。盛家行在旁邊都替他丟臉。

    老頭看他一眼,樂呵呵地笑:「小伙子,你會不會?來一盤?」

    於是,天鵝王子坐在小竹椅上,跟老頭楚河漢界一通廝殺,老頭因為輕敵,輸得很不服氣。沒事做的時候就在樓下遛達,看到盛家行他們開車過來度周末,馬上拎著棋盤過來找盛家行切磋切磋,並且還找了一些上年紀高手過來跟他對羿。於帆總擔心這幫老頭會因為情緒激動來個三長兩短。

    這曰子過得簡直是沒心沒肺。

    然後,於帆生曰的時候,盛家行把自己常常戴的一枚尾戒給了他。

    青蛙終於開始和天鵝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青蛙對天鵝說,我愛你。

    天鵝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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