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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8:47 作者: 煙的灰
    「其實,成朗有件事說得很對,他真的非常了解家行,他知道家行的很多事情,包括家行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不擔心別的,只擔心這個。家行是真的放下了成朗,可是,他未必放得下自己的事。」

    第十三章

    越是怕鬼越是容易遇上鬼,盛家行大晚上的接到一個電話,對方遲疑了幾秒說,成朗喝醉了,問盛家行能不能過來一趟,如果沒什麼困擾的話。

    盛家行說:「這已經給我帶來困擾了。」

    對方倒也挺識趣的,說了句打擾了就掛掉了電話。於帆收回豎起的耳朵,過來大肆吹捧盛家行的英明決定。盛家行故意氣他,說,我們哪天分了,我也不會管你死活。於帆失落得如同一隻喪家犬。不由得在心裡想,如果真和盛家行分手,他可能真的會成為一隻喪「家」犬,他不會再有找到一個「家」的幸運。

    「陳格他們買好房子了?」盛家行忽然問他。

    於帆回過神來,笑:「咱們的『避暑山莊』弄好了,他們的窩都有可能沒搭好。」

    陳格和程越前幾天吵了一架,據程越說,陳格跑去見舊情人了,還去開了房間,還喝了酒,又不是性無能,什麼都沒幹?你信嗎?陳格說,他們真的沒什麼,他以前是和那個男孩好過,可是早就沒關係了,現在那個男孩來找他,只是想在這邊找工作,讓他幫個忙。那個男孩說,其實他是來找陳格借錢的,後來聽說他要買房子,估計財政也緊張,就沒好意思開口,然後喝多了酒,醒來後就在賓館裡了。

    三人口供一律不一致,造好了「羅生門」效應。程越一怒,陳格也跟著火了,程越揚言要飛掉了陳格。

    陳格說,這種事你一向做得得心應手,程越,你別以為我真的不在乎你以前的那些破事。

    程越當下愣在那裡,臉如死灰。陳格也嚇得白了臉,衝上去就是一通道歉懺悔。兩人沒鬧崩,但陷入了冷戰中。程越成天陰陰鬱郁的一張臉,陳格睡在那裡神經都是吊著的,半夜醒來確認程越是不是還睡在他身邊。這個人素行不良,有離家的毛病,指不定半夜拎個包,留張小紙條,就從這個城市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時,他怎麼找得回他?

    於帆嘲笑他杞人憂天。陳格苦笑著說,這種事,程越不是干不出來。

    盛家行看於帆好像半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他們散不了。」於帆說,「陳格說重話,那是給急的,程越就這德性,過幾天就好。」再說,他們根本放不下對方。陳格的話肯定傷到程越,就憑程越能忍下來,就知道他有多在乎陳格。

    於帆這幾天精神不是特別好,生活太過平靜安好,他倒反而有點不安。盛家行回到臥室時,他已經睡著了。風吹動藍色的窗簾,一絲涼意透進臥室,盛家行這才想起沒有關落地窗,去關上窗的時候,回身時,忽然生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的身邊有一個人,他不再是獨自一個。沉默地看著於帆的臉,他們好像真的認認真真地過起了曰子。

    於帆醒過來,抓住他的手:「怎麼不睡?」

    盛家行又是一陣沉默,然後說:「就睡。」

    模模糊糊地做了一個夢,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和他母親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很清晰地看到他母親的臉,她一直在和他說些什麼,可是沒有發出聲音,他疑惑地睜大眼,努力地去聽,想聽她到底在說什麼。

    驚醒過來半夜三點,想繼續睡卻再也睡不著。於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

    「怎麼了?」

    「沒事,睡你的。」盛家行翻身去抽屜里找煙。

    於帆坐起身抓住他的手,把他給拉回床上,抱住他:「不要抽這麼多煙。」

    盛家行抬起眼,意思說,你造反,管起我的事來了。

    於帆關掉燈,回身死抱著他不肯鬆手。盛家行渾身不舒服地想,明早他就剁了於帆,他本來就睡不著,這樣讓他怎麼睡。早知道就應該讓他滾回他自己的房間去睡。用手拉了一下壓著自己胸口的手臂,合上眼,儘量讓自己睡得舒服一點。

    生活真的有點太過安好。

    於帆打電話來說要和同事一起去吃飯,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廢話。盛家行有點不耐煩地掛掉電話。去停車場取車時想起那邊的房子弄得也差不多了,什麼時候應該過去整理一下。於帆本人倒一點也不熱衷於這件事。

    「家行。」

    盛家行看著站在自己的車旁的人,頭又點開始痛了。「成朗?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

    成朗說:「你放心,沒有記者跟著我,不會出現像上次一樣的事情。我來看看你。」

    「我也說得很清楚。我沒有前情人做朋友的興趣。」

    成朗奇怪地看著他,上前一步。盛家行聞到他身上的酒精味。「家行,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你比較需要回家。」盛家行搖搖頭。

    成朗拉住他,踉蹌地靠在他身上:「家行,我們需要談一談,真的,上次我有很多話沒的對你說。」

    「你喝醉了。」盛家行拉開他。

    成朗哈哈地笑。「家行,這幾天我一直在看著你,那個小子一點都不適合你,他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

    「那是我的事。」

    「不對。」成朗搖搖頭,「不對,家行,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對你有責任,不是我,你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傷害過你,對不起。」

    成朗忽然捂住臉,悲傷得像個孩子。盛家行皺眉站在一邊:「你喝了多少酒。」

    「很多,不然,我不敢過來見你。」成朗說。

    盛家行嘆口氣:「好吧,你想說什麼?」

    成朗又笑了幾聲:「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多跟我呆一分鐘也那麼不耐煩嗎?以前……對,你不喜歡我說以前的事。」成朗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似喜非喜的表情,語調開始加速,「我一點都沒忘記。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喜歡你,你還只有十幾歲,怎麼想就敢怎麼做……你還記不記得你想殺了我?你想把我從樓上推下去。你愛我愛到試圖殺了我……」

    盛家行全身開始發冷:「我想殺了你?」

    「你忘了?」成朗神經質地笑,「不會,你肯定不會忘記。我一直都在想著你試圖把我推下去的情景。我喜歡那種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要他消失的感覺。」

    盛家行愣了愣,他曾經試圖殺了成朗?為什麼他印象都沒有,而且,這不像他做的事情。

    「你喜歡於帆?喜歡到害怕失去他想要讓他消失嗎?」成朗笑,「肯定不會。你對他也許有那麼點感情,什麼人相處久了都會有那麼一點感情,可是,肯定沒有到愛他的地步。」

    「我媽媽是怎麼死的?」盛家行忽然問。

    塵封掉的往事又被挖了出來,他忘記了,並不代表沒發生過。當年他的父親下決心要和他母親斷絕關係。他母親不肯接受,抱著他爬到頂樓,聲言,他敢拋棄他,她就抱著兒子一起跳下去。她非常疼愛兒子,那時,她也的確想要抱著她一起死,她家族裡隱性的精神疾病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完全控制住了她。他得救,她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他後來一直斷斷續續發著高燒,他們騙他說他母親是得病在醫院去世的,他也只記得她的確是在醫院裡去世的。他背部的傷是撞在三角鐵上留下的,他下意識里選擇性地忽視掉。

    他應該也有這種隱性的精神疾病。情緒受到嚴重刺激的時候就會發作。事後,卻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盛家行覺得嘴裡開始發苦。成朗還陷在往事裡不可自拔,他像那種感情神經麻木掉的人,只有瘋狂不合常理的事情才能刺激到他,讓他感到激動興奮難以忘懷。

    盛家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去的,等他腦子清醒一點的時候他已經洗了澡,換了衣服坐在書房裡。他不敢置信,他以為的自己原來是個假象,失控地掀掉桌子上的東西,崩潰地坐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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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人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第十四章

    許多武俠小說或者武俠劇里怎麼殺也殺不死的高手,到了最後,大都死在自己的手裡。盛家行沒有栽在成朗的手上,卻狠狠地栽在了自己的手裡。

    於帆和同事吃了飯,還喝了點小酒,紅著一張臉攔了一輛計程,在車裡暈乎乎地想:盛家行說了,天氣再熱一點,一起去他們的「避暑山莊」住上幾天。他記得他們的「避暑山莊」樓下有一口老井,他小時候常常把西瓜塞井桶里放到井裡去冰,晚上就可以坐在樹腳下乘乘涼吃吃瓜看看星。盛家行小時候估計沒有坐在小板凳上啃西瓜的經驗。於帆眯著眼睛笑,笑得像一隻吃到了天鵝肉的癩蛤蟆,當然,他比癩蛤蟆好看多了,怎麼看也夠得上做青蛙的資格。雖然他這隻青蛙不管公主還是王子都沒辦法用吻把他變成王子。不過,沒關係,青蛙可以和驕傲的天鵝一起快樂幸福地生活。

    可是,青蛙回到家時,天鵝卻不見了。

    青蛙看著一片狼籍的書房,激動得想報警,然後天鵝在半夜三點打電話來說,他出了點事,需要靜一靜,等他想清楚一些事後再回來告訴他這隻青蛙到底出了什麼事。

    於帆坐在地上,他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打了無數個電話,聯繫了所有能聯繫到的跟盛家行有關的人,幾個小時讓他老掉好幾歲。盛家行這才良心發現打來一個電話,輕飄飄地說上幾句話。於帆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盛家行你他媽的到底在想什麼?你有事?有事你他媽的為什麼不能跟我說?我就算是一條狗也在你跟著搖了這久尾巴,你有事可以不和我商量,你他媽的出去連話都不留一句……」

    盛家行愣了半晌,他從來沒看到於帆發火,也沒想到他會氣成這個樣子。「這事是我不對。」

    於帆吼了一通,冷靜了一點:「你在哪?」

    「於帆,我們現在不說這個……」

    「那你要說什麼?」

    「我暫時不回去。」盛家行本來還想說,你可以在家等我,也可以走。可他一時居然不敢說出口。

    「出了什麼事?」

    「以後再說……」

    「盛家行,你到底怎麼了?你有事為什麼不能跟我說?為什麼?」於帆垂下頭,聲音都在發著抖。他一直以為他們已經到了可以互相依靠的地步,「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好好過的嗎?我們不是說好……」

    盛家行握緊了手機,心臟猛地緊縮了一下:「於帆,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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