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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8:47 作者: 煙的灰
    「沒事就不能叫你出來了。」顏美不太高興地說,又送了一塊小蛋糕進嘴裡。

    「前陣子不是聽你在嚷要減肥嗎?」於帆討好地找話題。顏大美女可真不好伺候。

    「你覺得我的身材不好?」顏美往後坐了坐,挺直身子,讓於帆看清她的曲線。「你覺得我需要我減肥?」

    於帆趕緊搖頭。

    顏美盯著他,盯得於帆直起雞皮疙瘩:「於帆,你說你作為一個男人,要房沒房,要車沒車的,要多沒出息就有多沒出息,除了一張臉對得起勞苦大眾,你身上還有什麼優點啊?豬都活得比你有價值。你有什麼好的啊?」

    「哈哈……我就是一個社會公害。」於帆悶頭笑。

    「很好笑?」

    「不。」於帆忙說,「我這不是認同你的歸點嘛,我完全同意你認為我一無是處。」

    顏美笑了幾聲,聽在於帆耳朵里特別刺耳。

    「沒事吧?」於帆見她低著頭,有點擔心。

    「沒事。」顏美抬起臉,「對了,我今年不在這個公司工作了。所以叫你出來一起吃個飯,以後說不定就見不著了。」

    於帆一愣:「怎麼會呢,這個城市能多大……」

    「那是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你。」顏美看著他。

    於帆想了想:「顏美,我們說點別的,別說這個。」

    「那不行。」顏美搖搖頭,「不說我覺得對不住自己。於帆,像你這種人有什麼好值得我喜歡的?你有什麼好?」

    於帆沉默地擦掉她的眼淚。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笨蛋,我知道我和你之間沒可能,卻還想和你呆在一起,很想見到你,想你一起在同個地方工作。但你總歸是別人的,我這樣得在你身邊看著你,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應該找個好一點的男人,比你英俊的,比你有錢的,比你溫柔的,喜歡我多一點的。」顏美苦笑,「於帆,我不打算再見到你這個人。」

    「好。我努力不讓你見到我。」於帆點頭。

    顏美說:「而且,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於帆哈哈一笑:「我也想知道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你的。」

    顏美把一本包裝精美的書送給他:「我說了我有禮物送給你。」她站起身,彎腰在於帆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她愛過這個男人,現在還愛著,她一直說自己是個標準的物質女郎,唯一一份非物質的愛情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愛得毫無道理,輸得也毫無道理。不過,她還是認為,如果這個男人有可能愛上她,願意和她共建一個家庭,她還是會幸福。他不能給別的,卻能給別人幸福感。

    於帆拆開包裝,翻了一翻,書里掉出一張紙。是他以前在辦公室里用鉛筆畫的畫,畫面上一個包子臉土豆身材的小人正一臉不情願地親著另外一個,還怕不夠明了似的註上「盛家行於帆」這兩個名字。

    顏美知道他的性取向,但她一直裝作不知道,就像他一直裝著不知道顏美喜歡他。於帆想起剛認識顏美時,顏美向他解釋她的名字,說是來自「對鏡梳妝顏色美」。

    於帆又覺得領帶勒著他的脖子,趕緊拉拉松。

    盛家行打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於帆說:「現在,現在就回去。」

    「不用回來了,我出去找你,在哪?」盛家行說。

    於帆說了一下地址。盛家行在那邊皺眉:「那家店的廚師不知什麼地方的人,手臂上的毛比你的頭髮還長,看了影響胃口,換個地方。」

    「你種族歧視?」

    「我有選擇去哪家店的權利。」

    兩個人商量了下,還是去了盛家行常去的那家餐館。於帆在外面等盛家行,遠遠地看到他的車,嘴邊不自覺得揚起一抹笑。

    他們更容易感到孤獨,在人群里以為自己是一個人,一個人時更以為自己只有自己,渴求著另一個人體溫,寧濫勿缺,縱然如此,也總有無處為家的感覺,人,總像是飄在那裡。

    「怎麼站外面?」盛家行停好車,有點奇怪地問。

    「等你。」於帆笑。

    盛家行看他的領帶,非常礙眼,不由自主湊過去整了一下。

    「走吧,我餓了。」

    於帆弄了一下領帶,有點緊,但是,他能順暢呼吸。

    第十二章

    於帆今年的目標是好好工作,好好賺錢,然後天天向上。還打算把老家的房子給賣掉,盛家行一起去看了一下,認為賣掉不划算,房子雖然有點舊,周圍環境好,空氣清新,除了交通不太便捷外,其實很適合居住。

    「天氣熱的時候,住在這裡很不錯。」盛家行轉了一圈說。南方小城鎮的二層樓房屋格局,陽台比他的那套還要大,於帆還指了指架在陽台角落的一個人字型木梯,說可以爬到天台上去。盛家行上去看了一下,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最好不要賣,但是,他只是建議,房子是於帆的,讓他自己拿主意。

    於帆說:「賣掉是有眯可惜,不過,這樣空著也挺可惜的。」

    盛家行說:「修整一下的話,夏天可以過來避暑。」

    於帆聽得很是興奮,又垂頭喪氣地說:「我不認為我有過來避暑的命。」

    「沒關係,我有時間。」盛家行抽出一根煙,心情愉快地說。

    於帆更加沮喪了。

    盛家行還興致勃勃地說:「裝修什麼的隨便弄一下,不用太複雜的……算了,再說,最近沒什麼時間。」

    於帆在心裡說,最好沒時間弄,不然,他這個夏天就要一個人過了。

    想歸想,還是開始一點點地修整起那套老房子來,書房是從客廳用竹簾隔出來的,盛家行一直想找一個比較搭的花瓶,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竹簾旁的花凳就一直空著。於帆倒在一家二手家居店裡發現一隻比較不錯的花瓶,想拍下照片傳給盛家行,那個店主瞪著眼睛盯住於帆,死活不讓拍。

    「我就想讓我朋友看看。」

    「那也不行,你沒看門口寫明了不許拍照嗎?」

    「如果他滿意了,我們就買下來了。」

    「這是原則性問題。」店主加重語氣說,「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於帆很不樂意,跟店主僵持在那裡,兩個人都是火氣沖天的。半個小時後,盛家行趕過來。那個店主溜了他一眼,又看了於帆一眼,帶著盛家行看花瓶時,還時不時地狐疑地看他們幾眼。

    於帆二人被看得忐忑不安。盛家行開口說:「他是我弟。」

    「兄弟啊?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店主恍然大悟,然後,看著於帆,「那你怎麼長這樣啊?」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長什麼樣啊?」於帆窩了一肚子的氣,他被淪為弟不算,連長相都被指控上了。

    「你長得也好,就是沒你哥周正。」

    這話於帆聽著很樂呵,盛家行是長得好,長得這麼好的人可是他的。店主大概覺得耽誤了他們這麼長時間,這小伙子又陪他老人家打發這麼多時間,算錢時不但給他們一個優惠價,還送了一墨綠色的玻璃杯給他們。

    於帆一跨出門,出了一口氣,這老頭有夠難纏的,幸好東西買得值。

    「拿著,別碰了。」盛家行把花瓶給於帆,「去喝杯咖啡。」

    於帆把花瓶抱到車上放好,鎖好車。兩人去了旁邊的咖啡店。還很巧地遇上了盛家行的助理,於帆尋思著此人雖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好歹也是三朝元老,應該好好巴結巴結。盛家行一向不怎麼提自己的事,他助理也是隱約知道他身邊應該有人,就是這個人和他想像中的有點出入。不過大家都是糙根階級出身,比較有共同語言,而且此人有點盲目地崇拜盛家行,盛家行的眼光再差也不會太差,所以,他從心裡相信於帆身上肯定有個閃光點。其實,盛家行也在找於帆身上的閃光點,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

    「對了,忘了跟你說件事,上個星期五成朗到公司來找過你,在你辦公室里坐了一會。」這位三朝元老散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來。「我先走了。於帆,走了。」

    於帆等他走遠了,說:「你不是和成朗都說清楚了嗎?他還想幹嗎?」

    「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盛家行掐掉手裡的煙說。他本身實在不想再見到成朗,隱隱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姐前段時間還打電話說,如果成朗過來找你,一定要告訴她。」於帆說。

    盛家行皺眉,又若無其事地說:「家華倒喜歡你,那你還叛變她?」

    「我可沒。」於帆說,「我只是跟你報備一聲。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君子坦蕩蕩。」

    「我可不喜歡跟君子打交道。」

    「我那是小人中的君子,君子中的小人。」於帆笑,頓了頓,輕聲說,「盛家行,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去見成朗。」他總是杞人憂天地認為,他們頗為正常的生活會因為成朗而不復存在。

    盛家行看了他一眼,湊過身,吻了一下他的唇。「我也不怎麼喜歡見到他。」

    於帆受寵若驚,傻笑了半晌之後才想起吻回來。

    盛家華憤怒地掛掉電話,俞舒彥敲了敲門進來,看她心情惡劣。

    「等一下再找你。」

    「舒彥。」盛家華叫住他,「你覺得家行現在過得怎麼樣?」

    俞舒彥說:「比一個人的時候要好。」

    「老實說,我更希望他結婚生子,你知道他以前有過女朋友,這代表他完全有可能愛上一個女性,並且組建一個家庭。這樣的生活過得容易一些,不過對於他,還是對於關心他的親人。」

    「他有兩條路可以選,有權選擇自己比較喜歡走的那條路,或者說,他恰好走了那條路。」

    「我知道,所以我只希望他過得好。」

    「家華,家行是一個成年人,無論你的出發點是什麼,都不適合太過插手他的事。」

    「在姐姐眼裡,弟弟到八十歲也是弟弟。」盛家華說,「我一點也不放心成朗。他總是能為他所做的事找到理所當然的理由。」

    「家華,這是你家的私事,我不適合說什麼。」俞舒彥說。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需要你給我一點意見。」盛家華,「我真的擔心我會再一次做錯,到時,我真的沒辦法原諒自己。」

    「你見過成朗了?」

    盛家華點點頭。成朗認為他才是真正了解盛家行的人,他是他曾經的戀人,第一次真正愛過的人,因為膽怯所以放棄,可是,心理上已經產生一種類似親人的依賴。當他再見到盛家行時感到很失落,那個少年已經長大了,可他卻沒有陪伴他長大。

    成朗的理論是華麗詭譎而憂傷的。他的愛情也是自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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