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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8:47 作者: 煙的灰
俞舒彥一時興起,「家行沒有跟你提起過家華?」
於帆在心裡直瞪俞舒彥,罵,靠,我招你了,你給我使絆。「哈哈,盛家行也沒有跟我提起過你。」
「大概我這個老朋友在家行心裡沒什麼分量吧。」俞舒彥又笑了笑。
於帆尾巴上的毛差點炸起來,他一進來就看這個戴眼鏡裝斯文的傢伙極不順眼,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擠出一絲虛假的笑容:「你們是君子之交,跟白開水似的。不像這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天天呼朋喝友圍成一堆。」
「被你這麼一說,我們幾個朋友還真好久沒有出來聚聚了。」俞舒彥見好即收。免得把於帆炸翻的同時,也燎到盛家行。盛家行可不是那種占你一點口舌便宜就算的主。
於帆自知不是對手,乖乖得偃旗息鼓。盛家行也不知在旁邊幸誰的災樂誰的禍,似笑非笑。於帆平時肯定會比較厚臉皮得認為盛家行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好歹他們是同一屋檐下,且極有可能發展成屋裡頭的和屋外頭的關係。可現在跟他敵對的俞舒彥,這人和盛家行的關係匪淺,他代表了盛家行身上他所壓根不知道的那部份。
再加上等一下過來的盛家華。要不是他確信他沒對盛家行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這架式,跟個鴻門宴似的,他這個沛公估計運氣不會太好,得死在劍下。
盛家華因為路上堵車,半個小時之後才趕過來。盛家華個子很高,長黑髮,沒化妝,只架了一幅眼鏡,不是特別漂亮,但勝在氣質華貴。
她看到於帆和盛家行坐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變,然後又掩飾性得笑了笑。較奇怪的是,她既沒有先和俞舒彥打招呼,也沒有先和於帆說話,還沒坐下就帶點急切的口吻叫一聲盛家行。
盛家行也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要不是知情人,看兩人之間的樣子根本不會想到他們是姐弟。
咖啡屋的經理送來一杯咖啡,微笑了一下後,安靜地退開。盛家華喝了一口濃咖啡,這才好像不穩下來,笑著對俞舒彥說:「你從哪裡請的這個員工,我快半年沒來這裡了,他還能記住我的口味。」
俞舒彥笑:「嘉志是很不錯,這個人就是有點不好,私底下和你們交情再好,工作上也是徑渭分明,畢恭畢敬的。」
盛家華笑,轉過頭,向於帆說道:「我是家華。」
「於帆。」
「家行很少帶朋友過來這邊。」
於帆有點尷尬地說:「我和盛家行認識沒多久,只是最近在他那借住。」
他話一出口。盛家華和俞舒彥全都看向他,害得於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你住在家行那裡?」
「他的客房。」於帆做賊心虛地加以說明。
盛家華看一眼盛家行。說:「連我都沒有住過他那裡。」
於帆吃了一驚,然後有點竊喜,問俞舒彥:「你也沒住過?」
俞舒彥接得很溜:「沒有。不過,家行住過我那裡。不是睡客房,就睡我床上。」
於帆更加不喜歡俞舒彥了。「切,他也睡過我那裡。」
盛家行猛得咳嗽了一聲。
盛家華笑了起來,然後說:「我不知道你們同居也分房睡。如果這樣,家行,你可以去看心理醫生治治你的潔癖。」
於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
「噢。」盛家華醒悟過來,「我知道我弟弟的性取向。」
於帆在心裡說:這下好了,不用怕被盛家華棒打鴛鴦。
顯然,於帆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別說他現在和盛家行沒咋滴,就算他們睡在同一坑裡,他們也不可能成一對「鴛鴦」。
盛家華用銀匙子攪著咖啡。他的長髮很黑很直很這,披在肩上也不會給以柔弱的感覺,她的性感是冷的。
盛家行坐在那裡一直沒有開口。他們姐弟之間的氣氛很怪異,是人都可以看出他們姐弟有問題。於帆看了看他們兩人,覺得他們不論長相、氣質都有點相似。不過,他始終覺得盛家行要比盛家華要好,即使後者看上去要親切很多。
於帆悄悄伸手,試著握住盛家行的手。盛家行一愣,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讓他握著。於帆心裡大樂,頓時忘了桌子上的乾坤,一心一意去握住盛家行的手。放金庸小說里,於帆的智商要歸類到周伯通等人的行列,很明顯,這人的思維和慣性都是走直行線的,大腦只能指揮一件事,不能二者兼顧。他一握盛家行的手,就覺得他的世界裡只有這隻手是最重要的。嗚呼悲哉!
正當於帆覺得此時此刻重要到以後要時時加以紀念時,俞舒彥又出來敗他的興。他笑容可掬地說:「於帆,你第一次來我這裡,我帶你去品嘗一下嘉志最拿手的咖啡。」
於帆的快樂像被抽掉一塊的積木,瞬間崩塌。他們近曰無仇,往曰無怨,這姓俞的老是過來攪和。
「於帆,好歹給我這個東道主一點面子。」俞舒彥笑笑說。
於帆垂頭喪氣地站起身,用快哭出來的表情望著自己空掉的手心。他容易嗎他?他好不容易才握到了盛家行的手,實現了在二人神智清醒下的第一次接觸,結果,他捂都沒捂熱就讓人給破壞了。
媽的,俞舒彥這個斯文敗類毀他情路,肯定是嫉妒心裡做崇,肯定是看中盛家行。看看盛家行,那臉蛋,那身材,那風情……
盛家華被於帆逗得很樂,她還真沒見誰敢這麼明目張胆得對盛家行表現出赤裸裸的欲望。盛家行只覺得丟人丟大了。
「喜歡那個孩子?」盛家華抽出一根煙,問。
「孩子?」盛家行臉上的肌肉又開始抽搐了。有這麼大個的孩子嗎?
「我很喜歡他呢。」盛家華苦笑了一下,「你應該不討厭他,不然也不會讓他住你那。說起來,我們的眼光一向差不多。」
「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星期。我估計你不會太高興接到我的電話。」盛家華說。
盛家行沒有否認,他的確不大願意見到盛家華:「打算留多久?」
「我不打算走了,也許會幫舒彥工作。」
「國外的工作呢?」
「已經辭了。不贊同?」
「你不需要我的意見。」
「弟弟很出色,姐姐徵求一下意見,一點都不奇怪。」盛家華笑,撥了一下長發,低下頭,「老實說,回來時我很猶豫,我很擔心你不願意和我在同一個城市。舒彥說得對,我們都是很固執的人,不說開,問題總在那裡。家行,我不希望一家人變成這個樣子。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小時候我們的感情很好。」
「家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盛家行有點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不是你們的問題,只是因為我。我也沒有逃避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媽媽當初罵你的話是很過分,可她一直在後悔。你一個人回來,一年只給家裡一次電話,她以為你在記恨她。」
「她的話一點也不過分,我的確是忘恩負義的人。」
「家行,不關你的事。」盛家華握住他的手,「我們都是無辜的,錯不在你我身上……」
「如果後面的事情沒有發生,你猜我會怎麼做?」盛家行阻止他說下去。「家華,是你的話,你會選擇我,但我……我不會,我真的不會。我會偏向自己。家華,你心目中的好弟弟,不是我。」
盛家華愣了一下,收回手:「不會,你不會那麼做的。」
「我會。」盛家行看著她,點頭肯定。
「所以,家華,我離開是最好的一種局面。避開利益關係對誰都比較好。我愛你們,我不想再傷害到你們。」
「你表現自己感情的方式是遠離?」
「如果你養了一頭怎麼養也養不熟的狼,最好把它扔出去,不然,遲早它會咬你們一口。」盛家行自嘲地笑,「其實是已經咬了一口。」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認為?」盛家華盯著他,「家行你怎麼回事?你認為我們是這樣看待你的?」
「我只是告訴你事實問題。」盛家行拿掉她唇邊的煙,「女孩子不要抽這麼多的煙。幫我向媽媽問好。」
「家行……」
「有些事情我不想再來第二遍。」
於帆見他起身,也跟著出來,回頭看盛家華伏在俞舒彥身上哭。「你姐哭了。」
「是啊。」盛家行說。把車鑰匙給於帆,「你來開車吧,我坐後面。」車子快到住處時,盛家行卻又開口,「出去喝一杯。」於帆只好調轉車頭。
盛家行的酒品算是不錯,只是一喝酒,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整張臉像被抽乾了血氣一樣,慘白里還透著青灰。
於帆沒有多問盛家行的私事。一來,盛家行不喜歡別人多管閒事,二來,於帆總認為一件事當事人不願說,自然有他的理由。就像他絕對不喜歡別人問他幾歲脫離處男之身一樣。因為這點破堅持,於帆好奇得半死也不肯問出口,只好陪著喝悶酒,喝得比盛家行還多。等盛家行說,我和家華曾喜歡過同一個人時,於帆的腦袋已經處於半當機的狀態。
半晌才醒悟過來,甩甩頭,讓頭腦清醒一點,抓住盛家行的胳膊問:「你說什麼?」
盛家行喝掉杯中的酒。「那時我一個人在外面求學,家華不放心我,讓她的朋友來照顧我。」只是誰也沒想到,最後會給照顧到床上去,「我甚至還有一個非常不錯的女朋友,不過,我還是拋棄了她,和一個有可能成為我『姐夫』的男人在一起。」
「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盛家行卻說:「後來就這樣。」
「根本是敷衍我嘛。」於帆不滿地嘀咕。
盛家行笑揉了揉他的頭髮。
「你知道他是家華的情人?」
「這個不是重點。」盛家行說。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重要。做了就是做了,他的確和那個男人發生了關係,也的確傷害到了家華。
於帆喝口酒,想起什麼,驚恐地問:「他是你第一個男人?」
「你他媽的腦子裡裝的就是這些東西?」盛家行大怒。
「可是,我希望那個人是我,我想你第一次和我做。」
「你現在是處男?」
「當然不是了。」於帆伏在桌子上,「我的第一次,和別人做了之後連臉都沒有記住。可是,第一次和喜歡的人做,會很難忘記吧。」
第一次總是特殊。
於帆一個晚上糾結於「第一次」的問題,大有生出相逢恨晚的感嘆。
盛家行付掉酒錢,把喝得爛醉如泥的於帆弄上車。本末倒置啊,他喝得爛醉才比較合乎常觀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