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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6:08 作者: 曼儂
    吩咐完服務生,我們正式進入談話之中。

    「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你說吧。」婆婆喝了口茶,看著我。

    「試管嬰兒,我們正在嘗試,結果還算理想。」我直視那精明的眼眸,告知著她。

    「嗯……」婆婆淡淡的應聲,笑著點頭。接著又緩緩的開口:「劉醫生是我介紹給諾兒的。」

    「媽……」

    輕輕的喚著她,一句話,便讓我頓時理解了為人母親的辛酸。

    「那孩子,認定了你,就不會再接受任何人。作為母親的我,比誰都清楚。之前跟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並不清楚他對你的心已經堅定到這個份上了。堅定到連我這個媽媽,都可以不顧了。」

    婆婆那苦澀的笑容和那抹不經意間流露的落寞,讓我的心隱隱刺痛。

    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她。

    「雖然跟兒媳婦吃醋,聽起來很愚蠢。但我還真得承認,自己心裡非常的不是滋味。」重重地嘆了口氣,婆婆再度開口。

    「媽…… 您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的。而他對您的愛,更是永遠都不會變。」

    「我知道。」婆婆淡淡的笑了,一抹釋懷浮現眉宇之間。仿佛早已經看透了般,她淡然的望著我。

    「謝謝媽,真的!非常謝謝您!能夠嫁到雷家來給您做媳婦是我的福分。」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我感激的說著。

    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嫁到如此龐大的家族,卻從來煩心過,沉重過。

    複雜的家族內部,全由婆婆一個人打理。不偏不向,事事按原則辦事的作風深得所有人的好評。

    而我,對她老人家,也一直非常尊敬。

    「不用謝我,你才是最辛苦的。我知道那個麻藥過後的疼痛,也知道那心裡上承受的壓力。曾經什麼都嘗試過的我,明白你受的苦。」婆婆慈祥的說著,一臉的心疼。手,也覆上了我的臉。

    「會好的。」我點著頭,望著她。眼眶開始紅潤。

    「嗯。」婆婆欣慰的笑著,給予我鼓勵的眼神……

    這餐,進行的很愉快。

    婆婆又變回了那個慈愛婆婆,一切都回到了過去,甚至比過去更加的好。

    直到用完甜點,我們仍然談的意猶未盡。

    時間卻已經不早了。

    臨走時,婆婆拉住了我,緩緩的開口。

    「好好照顧諾兒……這段時間他在改組結構產業,集團內部人事變動比較大,壓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某些商業領域的惡性競爭,惡意破壞,他最近真的很累。」

    「我會的。」握住了婆婆的手,我保證著。

    雖然他從未訴說過商場上的事,但那壓力我深深的理解。最近他嘆氣的次數和呆在書房的時間都在加多。

    我的心,也為他疼著。擔心他的身體,也擔心他的精神。

    我這個為人妻子的,還真是不讓他省心。

    自責,不斷的湧上心頭。

    「不是你的錯。」婆婆拍了拍我肩膀,親切地說著。「多幾個微笑,多幾個安慰,他可能就會覺得精神百倍。」

    「嗯!我會的!」

    「好了,回去吧。」婆婆笑了笑,坐進了車子,漸漸的遠行。

    目送著她,直到看不見車身,我才轉身走向自己的車位。

    空蕩的地下停車場,沒有一個人。時間也已經很晚了,高跟鞋聲聲作響,即使那是自己製造出來的,聽起來也讓人心裡發怵。我開始有些後悔,沒有讓司機跟著來了。

    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子,我搜尋著包包,摸出了鑰匙。

    『嘀嘀----』兩聲,打開了自動鎖,正要開啟車門之際。一個聲音從背後穿了出來。

    「啊----」我下意識的倒抽一口氣,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羅小姐……」

    那嬌柔細膩女人聲音,我並不陌生。

    緩緩的轉過身來,卻在看清楚這女人的時候愣在了那裡……

    危機

    (1)

    「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敢相信這就是一個月前還活靈活現的紀蘭,此刻竟像個骷髏一般。憔悴蒼白的臉,沒有絲毫生氣,黑眼圈嚴重的像個吸毒的人。那眼裡的血絲,也多得嚇人。

    她,像是死了一回。

    「我想跟你聊聊。」虛弱地說著,她攏了攏自己掉下來的一縷頭髮。

    「談什麼?」我不大願意跟她再有任何接觸,甚至連靠近她都有些抗拒。

    「諾的事情。」她咳嗽了幾聲之後,困難的開口。

    「說吧。」我關靠在了車門邊,看向她。

    「找個地方談一下吧。」她有氣無力地說著,轉身就要跨步。

    「不用了,有什麼直說吧」我開口制止了她。

    可她卻像是反應遲鈍般的,看著我發呆。

    「不重要的話,我趕著回家,請讓讓。」

    「我----」

    微微張開的口並未吐出更多的字來,眼前的人兒便昏倒了在我的懷裡。

    下意識的攙扶著她,我不明白這是哪一出。

    刻意來我面前生病?博取同情?

    這些都說不通。她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喂,你醒醒。」拍拍她昏睡的臉,沒有絲毫反應。

    望望四下,沒有一個人。無奈之下只有使出渾身力氣,將她拖進了車裡,直奔醫院。

    路上,手機響了起來,那特意設定的音樂宣示著他的身份----我的男人。

    「用完餐了嗎?」他渾厚的嗓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剛剛結束了,你到家了嗎?」

    「嗯,我去接你?」

    「你還真得來一下,出了些狀況。」我看了看后座的女人,無力的嘆著氣。

    「怎麼了?!」他焦急的問著。

    「紀蘭在我車裡,昏迷了。」

    「……」

    沉默傳來。

    雷諾估計是愣住了。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現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你在哪兒?」

    「我現在正趕去仁敬醫院。」看了看那不遠處的標識,應該很快就到了。

    「等我。」

    「好。」

    扣掉電話,無奈的看了昏睡中的紀蘭,竟忽然對人生有了許多的感嘆。

    時過境遷,果然一點都不假。

    人也好,事也罷,不用心去呵護,遲早是要從指fèng中溜走的。

    而到那個時候再想挽回些什麼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人是種聰明的動物,一但知道什麼東西會讓自己疼痛的時候,再次接近的時候就會心存戒備。要想讓人在敞開心扉,毫不芥蒂的接受的話,會艱難的無法想像。

    我不相信紀蘭不明白這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痴迷吧。

    不是愛的痴迷,而是不能接受失敗,不能接受別人不愛自己時的那種精神上的痴迷吧。

    某種程度上來講,愛情,確實會讓人變得瘋狂和愚蠢。

    瘋狂到為了口氣,而斷送一切。

    那不是愚蠢,又是什麼呢。

    醫院,終於抵達。醫生和救護人員將紀蘭抬了進去。

    我則坐在外面走廊,等著。

    貧血,營養不良。醫生稍後便給出了答案。也把紀蘭由急救室轉到了普通病房。

    看著那蒼白的小臉和那高高掛起的點滴,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

    可憐她的心情,竟開始蔓延。

    為了制止自己泛濫的同情心,我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等著雷諾。

    果然沒過多久,他便過來了。

    看著高人一頭的他穿梭著走廊里,我的心暖暖的。

    很快,他就看到了我,快步走過來。

    「人呢?」他摟著我坐在了長椅上。

    「病房裡。」我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他回頭看了一眼,又扭過頭來問我。

    「估計是有事情要說,在飯店的停車場找到了我。可沒說來兩句,就昏倒了。我只好送她來醫院,醫生說是貧血,沒什麼大礙。」

    「嗯。」

    雷諾緩緩的點頭,站起身來,眼眸複雜的看向了窗內。

    「她不會覺得累嗎?」半晌,他蹦出了這麼一句。

    低沉的語調和疲倦的面色,看了尤為讓人心疼。

    「也許吧。」我淡淡的說著,目光也投向了病床上的女人。

    心裡默默的感嘆著她的執著。

    多少我是羨慕她的,因為至今任何人和事都沒有令我有過如此的堅持。

    「我到現在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她。看似單純易懂的人,或許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謎團吧。」雷諾幽幽的說著,神情有些落寞。

    「你很失望嗎?」我窩在他的臂膀之內,揚起頭問著他。

    他低頭看著我,露出了一抹蕭瑟的笑。

    「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說是重新認識。對於自己,對於她,還有一些以前深信不疑的東西。」

    我淡淡的笑了,摸了摸他的俊臉,深情的望著他。

    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曾經經歷過般的,理解他。

    「知道她為什麼變成這樣嗎?」坐回長椅,我問著他。

    總覺得他會知道,直覺。

    「為了跟家裡對抗,採取了最愚蠢的方式。」

    「什麼意思?」

    「紀家替她安排了場婚姻,對象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顧則浩。」雷諾緩緩的開口,目光看著我的時候,平靜的很。

    我驚訝嗎?是有點。但商業聯姻原本就始於這種豪門家庭,他們應該都有心理準備吧。

    即使紀蘭反抗,最後恐怕也逃不出那命運的安排吧。尤其是現在的她,名譽恐怕早已不如當初。紀家也是存有這樣的考慮吧。

    「她不會是愚蠢的想勸說我把你讓給她吧?」雖然認為這可能性很小,卻又想不出她找自己的其他理由。

    雷諾搖著頭,沒有回答我。

    他大概也不知道吧。

    「我們要這麼一直等著她醒過來嗎?」我可沒有大度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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