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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6:08 作者: 曼儂
他理解。
理解她愛著他。但或許就像是看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了一樣,他不舒服。
深知自己是個混蛋,根本無權干涉或過問。
可就是無法忘記那張白嫩的小臉上所流露出的表情。
嫁給我,真的就這麼痛苦嗎?
痛苦到你必須在別人的懷抱里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流露出那種,我從未見過的心疼與安穩。
或許,放你走才是最正確的決定吧。
可邪惡的我,現在還不能這麼做……
(2)
「你來嗎?」電話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不了。」雷諾疲倦的說著,剛走出書房就接到了紀蘭的電話。
「你在公寓嗎?」紀蘭輕聲詢問著。兩天不見他的蹤影,心就立刻起伏不定。回到老婆的香閨,叫她怎麼能不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羅心音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嗯。」雷諾輕哼一聲,將自己扔進了柔軟的大床。
「要我過去嗎?」她不想他。
「不用了,你明天還要工作,別太累了。」他說。
「哦。」電話那頭傳來了失望的語氣。
隨後,沉默。
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紀蘭忍不住打破這寂靜。「你覺得對不起她,是不是?」
聞言,雷諾濃眉微蹙,輕嘆一口氣。
「嗯。」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負罪感?以前的你不也是三心二意嗎!」紀蘭有些失控,聲音忍也不住抬高。
「不知道……」他閉上眼睛輕揉那隱隱作疼的眉心。
其實並不是不知道而是很難跟她解釋的清楚。生中的點滴,婚前婚後的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以及剛才的那一幕,他不覺得自己能說的明白。
「……」
紀蘭開始發顫,半晌沒有說話,只聽見呼吸聲逐漸變大。
她在害怕,他的回答怎麼能令她產生懼意。
縱使之前再怎麼相愛,但現在的自己除了曾經的回憶,什麼都沒有,就連身份也只是個情婦。
而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他更是沒有任何表示願意跟她離婚。
她的一顆心,從始至終都懸掛在半空之中。
「對不起……」雷諾對她說著。
知道自己的誠實,傷害了她。可現在的他真的不想隱瞞任何事。不想在她面前隱藏那個邪惡,狡詐,混蛋的自己。
「不,我不要你的道歉。」她哽咽著。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他低沉的問。
「我……」要你離婚。
可脫口的卻是這句沒用的「不知道。」
於是,沉默再度襲來。
……
其實,隔膜一直都存在,只是誰都不願去提及。
興高采烈談起自己南非之旅時,他心不在焉的點頭。
為他準備以前常用的沐浴辱時,他臉上的那抹生疏的微笑,以及事後他自己悄悄換上的全新沐浴辱。
深夜為他壓被子時,他迷糊之中喚她的那聲『心音』。
這些都在一次次的敲碎著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
不止一次,她想問他,你到底是怎麼了!
但每一次在脫口之際,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激情,並沒有一直持續。現在的他似乎更喜歡單純的擁著她入眠。
一切,都在變化著。
他們也是如此。
電話里的嘟嘟聲,宣示著紀蘭的難過與憤怒。
雷諾此刻卻除了嘆氣什麼都不想去做。
究竟是什麼出了問題!明明愛著她的心一如當初,卻總也找不回當年那美好的感覺。
原以為會幸福的生活著,卻發覺什麼沉重的東西悄悄地爬上了雙肩
一點一滴,不斷的加重。仿佛不看到他氣結不會罷休般。
她的開朗懂事,活潑可愛已經漸漸的遠去。敏感脆弱,弱不禁風的她則讓他有些生疏。善良的她,樂於助人的她,自主堅強的她,都仿佛流沙般,飄逝。
他抓不牢,抓不住。
彷佛越使勁,那些昔日的光輝就會流走的更快。
恐慌的感覺,生平第一次產生。
未來的方向,也頭一次不再那麼清晰……
轉變
(1)
那晚,聶風送我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
我們聊了很多,仿佛要彌補這三年來所消耗的時光,他頭一次這麼多話,而我也談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他說我變了,我說他一點也沒變。
經歷了失戀,婚姻的女人,很難再像以前那般無知和單純了。
而他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轉變,以及稍瞬即逝的一段愛之後,除了那落寞和感傷之外,似乎還是那個善良正直,不善言辭的他。
我,喜歡著這樣的他……
然而對作為丈夫的雷諾,我似乎已經被拋在了腦後。但其實自己是明白的,那只是在逃避。至於在躲避著什麼,卻不是十分的清晰。
清晨照舊早早起床,即使只有三四個小時的睡眠,卻還是要強打著精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季風然那個男人還真讓人搞不懂再想什麼。有時候好的讓人不認識,有時候又混蛋的很欠扁。無辜遲到這種行為他一定會痛斥。我可不想看黑很著一張臉。
開車吧。
走進車庫,鑽進自己那輛冷落很久的車。駛出大宅。
卻在飛奔而出的拐角口看到了一輛不可能出現的熟悉車身。
他,回來做什麼?
雖然想掉轉車頭一探究竟,卻還是理智的向前開去……
「心不在焉?」公司門口季風然的聲音閃現。
「啊----」捂住胸口,回過頭怒視著這嚇死人不償命的男人。
「你走路就不會出點聲音嗎?!」
「很難。」他不以為意的走到我旁邊。
「早餐?」他晃晃手裡的三明治。
「算了。」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胃口,睡得不好,果然影響很大。
「隨便你。」他瞥了我一眼,隨即大剌剌的撕開三明治邊走邊吃了起來。一點都不在意所謂的公眾形象!
真不知道那些喜歡他的女人們是看上他什麼了!
「下午有個……,你……去一下。」他嘴裡吃著東西,還要說話。
「什麼啊?」
「下午有個講座,你跟我去一下。」他咽下三明治後,說。
「非要我去嗎?」我不願意!只想坐在辦公室里看看病人,然後回家睡覺。
「嗯。」他看著我點頭。眼神堅定,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唉……只能暗自嘆口氣。寄人籬下啊!
「好。」
「請你吃個午餐,然後直接去。」他宣布著。
切----
我又說要跟你吃飯嗎!
無奈的白了他一眼。
「季醫生~」劉恩喬嬌嫵媚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我只覺得渾身的起皮疙瘩掉了一地。
再看看季風然則是一臉的烏黑。
「這麼早啊,二位。」她笑著擠進了我和季風然之間。
我識相的讓位,留給這對『才子佳人』共處。
「你們聊啊,我去下洗手間。」我笑眯眯的轉身離開。
卻瞥見季風然一副『好你個羅心音』的眼神。
呵呵……
走進辦公室,脫掉大衣。趁著病人沒來之前在休息一下吧。
可剛剛眯上眼睛,電話卻惱人的響起來了。
「餵?」我忽略來電顯示,直接對話。
「……」電話那頭無人應答。
「哪位?」我納悶。
「我……」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極其難辯認,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認出了是雷諾。
「你怎麼了?」聲音不對啊。
(2)
「發燒藥在哪?」他艱難的出聲。
「發燒藥?你生病了?」我心裡咯噔一下。
管家和劉媽今天公休,清潔的傭人也只有他們在的時候才會出現。他一個人在家!
「嗯……告訴我要在哪兒就行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更加虛弱了。
「你,你打開我床頭柜子里的醫藥箱。最裡層有你的發燒藥。」
他一定是去了衛生間的醫藥櫃去翻。可我早已經把他可以用的藥分隔了出來。敏感體質的他,只能吃幾種固定的藥。
「找到了嗎?」
「嗯……」
電話里傳來了抽屜的響聲。
「你先吃點藥,睡一下看看怎麼樣。」我說。
「……」可這次電話里卻『嗯』的一聲都沒有了。
不會是昏倒了吧!
猶豫了半天,我還是覺得不能這麼放任他不管。匆忙的穿起大衣拿起包包,快步走了出去。
「Lisa,幫我取消今天的行程,我有急事!」
迅速的交代完畢,便匆匆離開。
車速,恐怕是其所未有的最快速度,一向求安穩的自己從來沒有如此過。
駛入大宅,把車停在路邊便跑了進去。
穿過大廳,直奔樓上臥室。
天……
打開房門,一個碩大的身軀虛弱的趴在床頭柜上,旁邊散落著已經開封藥,連個水杯都沒有。
我趕緊上前,晃動著他的身軀。臂膀通過手心傳達的熱度高的嚇人!
「諾……諾……」我試著叫醒他。
可好一會兒也不見任何回應,我只好拖動著那壯碩的身子,將他往床上挪動。
半晌,經過艱難的鬥爭,終於連拉帶拽的將他放置到床上。
呼……
我累得坐在地上大出一口氣。這可真不是女人幹的活兒啊!
撐起疲憊的身子,接了杯水,又收拾了一下散落桌面的藥片,在查閱數量後發現他並沒有吃到嘴裡。
於是量體溫,餵藥,冰敷就成了既定程序。
等到一切妥當,坐在床沿看著他那張雕刻般俊臉時,才發覺自己有多可笑。
如『犯賤』之類的話語不停的在腦子裡嗡嗡作響。
原來結婚、丈夫早已不再是簡單的名詞,它們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已經深深的進駐我的生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悄然無聲。以至於一向敏感的自己竟無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