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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6:24 作者: 繪花貓
只能說一切冥冥之中是有定數。
放下了手中的奏摺,他抬眼看向了面前向稼:「牽扯到的那些人,都交代了嗎?」
向稼道:「還在審訊當中,不過大多數都是因為從前便是謝家的門生故舊,故而才會聽命於他們。」頓了頓,他又道,「鶴城便是因為縣丞正好就是謝家的門生,與謝甌有師徒之誼。」
裴彥重新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摺,裡面沒有看到其他人的口供,眉頭微微皺了皺:「所以那些人的口供如今還沒整理出來?」
「回陛下,因為牽扯太多,為了避免有冤案,所以還在整理當中。」向稼說道。
「也罷,這些事情是得要慢慢審訊,不能有錯漏。」裴彥輕笑了一聲,把奏摺合上了,然後看向了一旁的衛融,「崔素可審出來什麼?」
「回陛下,他一直閉口不言。」衛融臉上浮現了難色,「哪怕用刑,也是一言不發,後來請了季鷹過去,他還是什麼都不說。」
裴彥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便再等等,耐心些。」
衛融鬆了口氣,忙道:「臣明白了。」
「之前季鷹說李棠想要交降表的事情,可有後文了?」裴彥又問道。
衛融搖了搖頭:「據季鷹說,上次的信送去燕雲,到現在還沒有回覆,也不知現在燕雲是什麼情形了。」
「罷了,就按照之前定下的,準備著明年還是要對燕雲用兵。」裴彥倒是很快就把心思轉了過來,「雖然是想著若能兵不血刃更好,但還是得要想著打一場硬仗。」
殿中諸臣聽著這話,便齊齊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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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廷議結束,裴彥去換了衣服喝了口水,便見寶言從外面進來了。
「有事?」掃了一眼寶言神色,裴彥隨口問道。
「娘子去見崔素了。」寶言悄悄看了裴彥一眼,飛快把話一口氣就說完。
喝茶的動作頓了頓,裴彥把杯子放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情?」
「早上的時候,娘子送崔娘子下葬,回宮路上想起來了崔素,便沒回來直接讓人帶著去見他了。」寶言小心地說道。
裴彥眉頭皺了起來,沒好氣地看了寶言一眼:「怎麼不早點告訴朕?」
寶言低了頭,道:「娘子說,陛下說了她是可以自己去的……」
這話讓裴彥噎了一下,一時間倒是也不好再罵寶言,便只道:「那就準備準備,朕要出宮去接娘子回來。」
寶言忙應了下來,不敢有任何反駁,便叫人出去準備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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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陽光暖意十足。
雲嵐從馬車上下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天,然後進到了天牢之中。
踏入牢門,便仿佛是兩重天,眼前一下子就陰暗了下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牢房之外,分明還是陽光燦爛的樣子。
引路的是戴南,如今他是與衛融一起在審理崔家的事情,衛融去了廷議上,他今日是留在了這邊還想著能不能把崔素的嘴給撬開。
見到來的是雲嵐,戴南不敢怠慢,是親自過來迎接。
「我就見見他,說幾句話,倒不用這麼興師動眾。」雲嵐看著戴南這么小心的樣子,便笑了笑,「只是麻煩了你們。」
「娘娘,裡面味道可能不太好聞,等會您若是有什麼事情只喊一聲,臣便就在外面。」戴南說著也笑了笑,「娘娘來這一趟,是臣等的幸事,都不算麻煩了。」頓了頓,他見雲嵐面上顯而易見露出一個迷惑神色,便又解釋了起來,「崔素從被俘開始,無論怎麼拷問都是不發一言,之前臣等還想著是不是請娘娘過來……想著能不能讓他開個口。」
聽著這話,雲嵐失笑,她道:「那說明我來得倒是也對了。」
兩人說著話便已經走到了天牢最深處,裡面暗無天日,火把也不算明亮,放眼看去都是讓人感覺膽寒的黑暗,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讓人作嘔的血腥惡臭味道。
雲嵐站在門前等著人把沉重的牢門給打開,卻然後親自從戴南手裡接了火把,往裡面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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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處通常關押的都是關係重大的人,如今裡面便只有崔素一個。
雲嵐看著那沉重的牢門掩上之後,才慢慢地朝著裡面走去。
行到了關押崔素的牢房外面,她抬手把火把插在了門上,然後輕輕地開了口:「舅舅。」
原本躺在稻草裡面閉眼睡覺的崔素猛然睜開了眼睛,見是雲嵐,他面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神色:「你來替裴彥審訊我?」
「自然不是。」雲嵐輕笑了一聲,她打量著崔素,關押了這麼久,他已經不似之前那樣整齊儒雅的樣子了,她想起來那天晚上撞見了崔素和謝甌的情形——那時候的崔素大約可以稱得上是意氣風發成竹在胸吧?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又看了崔素一眼:「今天我去給姨媽送葬,回來的路上想起了舅舅,所以就來看看舅舅。」
崔素聽著這話卻愣了愣——他是不知道崔妧娘身死之事的,此時此刻聽著雲嵐說了這麼一句話,臉上露出了一個茫然神色。
「我把姨媽和我娘埋在了一起。」雲嵐慢慢說著,「原本是想著,若是能找到姨媽的丈夫子女之類,能讓她與親人葬到一起,誰知道她卻是孤身一人……丈夫子女都不在也不知葬在何處,便只好讓她與我娘一起。不過……這也算是成全了她們這段雙生姐妹的情誼,生前沒有見面,死後可以相伴。」說著她自嘲地笑了一笑,目光落在了崔素身上,「我想……還是應當與舅舅說一聲,畢竟你們是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