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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24:25 作者: 廢泥
    「左塵哥哥…」

    「嗯?」左塵回過神來,「時間不早了,小鐸,你去把錢哥他們叫過來吧。」

    「哦,好。」

    那一晚,一群朋友吃著笑著玩著鬧著,各懷心事,卻不傾訴衷腸。遠方的海和天混沌相連,星光隱隱綽綽,卻蒙蔽不了誰的心臟。

    最後並排躺倒在沙灘上,不說話,且聽暗夜裡的淺吟低唱。

    折騰完收拾乾淨已經很晚了,幾人在附近的城鎮裡找了一個舒適的酒店留宿了一晚,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才返程。

    和李碑及錢鳴告別,再把林樂和許鐸各自送回家和學校,夏寒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又到晚上了。

    夏朗在后座上睡得香甜,夏寒捨不得叫醒弟弟,直接把他抱了起來。如果說夏寒以前對胞弟是寵愛的話,那麼現在絕對是溺愛了。

    左塵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他對夏朗的好,比夏寒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對夏寒笑了笑,「外面涼,你和小朗先回去,我把後備箱的東西拿出來就好。」

    「東西太多又太沉,我一會兒過來拿吧。」

    「不用。你開了兩天車太累了,別再跑來跑去了。」

    夏寒勾唇一笑,突然貼近他的耳畔悄聲道:「我累,你昨天晚上就不累?」

    想起昨晚,左塵的耳根騰地熟個透徹。自從夏朗生病之後,兩個人一向節制,昨晚…昨晚二人抱在一起耳鬢廝磨,氣氛實在太好,不小心就又擦槍走了火,夏寒一時沒有收住,導致左塵的腰到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

    左塵看了一眼夏寒懷裡的夏朗,要是他突然醒過來,自己的臉可真是丟大了。他紅著臉使勁錘了夏寒的胳膊一下,「討厭,你弟弟還在這呢!」

    「怕什麼?這小子睡著了雷打不動,地震都醒不了。」

    「呸呸呸,說什麼呢!」

    「好好好,說錯了啊。」夏寒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笑道:「那你在這等我,我把小朗放回去就過來找你,馬上啊。」

    左塵心中甜蜜,羞澀地點了點頭,「嗯。」

    左塵慢條斯理地把後備箱裡剩下的木炭和烤爐拿了出來,車裡被蹭上了黑色的碳灰,左塵拿起抹布,一邊擦車一邊等夏寒回來。

    「小塵…」

    聲音雖小,左塵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時間僵在了那裡。

    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決心忘記過去向前看,就會有一隻噁心的蒼蠅飛出來,提醒著他,曾經的自己有多麼不堪。

    左塵直起腰,冷冰冰地看著面前的人,身上流淌著他的血,卻比陌路人還不如。

    「來幹嘛?」

    孫岳在門前躊躇了片刻,「能不能進去說?」

    「不能。」左塵拒絕得不帶一絲猶豫,「這是我的家,不想沾染上不乾淨的東西。」

    「左塵啊…」孫岳一旁的田秀芬受不了丈夫的磨磨唧唧,賠著笑說道:「好歹是你爸,你不能這樣吧?住在這裡的一看就都是有錢人,咱們站在這兒吵鬧,怕是影響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沒打算和你們吵,我打算直接叫保安。」左塵淡淡地說道。

    「哎別啊!」田秀芬急了,扒著欄杆喊道:「你不能這樣啊,自己住上了這麼好的房子,就把親爹和親弟弟忘了!」

    「說起親弟…」左塵似乎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了什麼,嘴角溢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孫鵬飛不是傍上大款了嗎?你們還瞧得上我這房子?」

    田秀芬轉了轉眼珠,使勁對著丈夫擠眉弄眼,孫岳無奈,豁出去似地嘆了口氣,蒼老的眼中儘是哀傷,「小塵,你弟弟他…」

    「孫鵬飛。我只有一個弟弟,可不姓孫。」

    「…鵬飛他出了點事。」

    左塵不接他的話茬,靜靜地看著他說完。

    孫岳腆著老臉,咬著牙說道:「他和沈嫣離婚了,還欠了人家公司一大筆錢,這錢是還上了,卻又欠下了高利貸,胳膊都被擰斷了…」

    孫岳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卻只等來了左塵淡淡的一聲「嗯。」

    「左塵啊…」田秀芬挽了挽頭髮,討好地笑了笑,「你能不能…」

    「我沒錢。」

    「不是,你住這麼大的房子,沒錢?你騙誰呢!」田秀芬臉上的笑容一滯,扯著嗓子喊道:「我可看電視了,那個大畫家錢鳴收了你做徒弟,他一幅畫就能在市中心買套大房子,你能少賺?」

    「田秀芬,你以為我像你一樣不要臉嗎!」左塵的語氣凌厲淡漠,目光中儘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陰鷙,「哦,對了,我媽的房呢?你們賣了不就有錢了?」

    「我…」孫岳一提這個,更加欲哭無淚,「已經賣了。」

    「哦?」左塵強壓著心頭的怒火,明知故問地說道:「那還沒錢?孫鵬飛到底怎麼了?」

    「他…他不知道怎麼就沾染上了毒品,跟瘋了一樣,已經…已經傾家蕩產…」

    「這樣啊…」左塵插著手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我有個好主意,你要不要聽?」

    孫岳猛地抬起頭,渴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左塵向前走了幾步,笑著說道:「我認識當警察的朋友,去戒毒所怎麼樣?」

    還沒等孫岳回答,田秀芬先急了,「那是人呆的地方麼?他怎麼受得了那種苦!」

    「怎麼不是人呆的啊!」左塵迷茫地盯著她,那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卻如同深淵洪流,隨時準備把人攪成粉身碎骨。

    「肯定是正規的啊,肯定不會是假的啊,肯定比精神病醫院強多了啊!不會有人逼他吃|屎,不會有人打他抽他在大冬天用冷水潑他,更不會連死了都沒個送葬的!」他緩緩看向孫岳,平淡無波的眼中壓抑著滔天的怨懟,輕輕地問道:「你說是不是?孫先生。」

    「寶貝兒,我來了,肚子痛上了個廁所,等久…了吧…」

    只一瞬間,夏寒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撣了撣衣服,斂起笑容,逕自走了過來,直接將左塵擋在了身後。

    「一分鐘之內消失,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進了這個小區,但你們是想被趕走或是想坐牢,我都有辦法。」

    田秀芬見左塵這麼決絕,乾脆把臉撕破,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起來,「我說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硬氣,原來是撅著屁股傍上了富二代啊!孫岳,你看看!你怎麼生出這麼個不孝順的東西,見死不救不說,還讓男人搞,呸!真髒!」

    夏寒二話不說,直接拎起院子裡左塵平時澆菜用的水桶,朝著田秀芬迎頭便潑了上去。田秀芬避閃不及,被淋成了一隻落水狗,尖叫一聲站了起來,正想發作,就見夏寒拿起電話,「喂,物業怎麼回事?我們家進了兩個小偷…嗯,挺嚴重的,把我愛人嚇到了…行吧,來兩個保安把他們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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