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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8:20 作者: 長安夜雨
    工作日的下午,甜品店沒什麼人,池喬午飯吃得不多,擠了一個鐘頭地鐵、逛了兩個鐘頭早餓了,又不知道該和四年未見、等同陌生人的陸西寧說什麼,便耐著性子看菜單。

    陸西寧也不急,待池喬要了紅豆沙圓子、把菜單還給服務生,才說:「我哥回來了,昨天到的,正倒時差。」

    池喬喝了口水,微笑著說:「是嗎。」

    陸西寧觀察了一下池喬的神色,問:「你怎麼不吃驚啊?」

    「我之前就聽人說了。」這一個星期內,陸西寧已經是第三個告訴她這個消息的人了,第一個是陸潯的媽媽,第二個是時豫。

    沒從池喬的臉上看出半點賭氣的神色和情緒的起伏,陸西寧暗暗替哥哥嘆了口氣,他這次怕是要涼。

    「我們家出事你知道吧?本來呢,我們家的孩子就是表面客氣的關係,誰也不了解誰,這事兒一出,誰是人誰是鬼,分得清清楚楚。」

    池喬「嗯」了一聲:「聽說了一點兒。」

    陸潯走後半個月,陸潯爸爸就被查出了經濟問題、失去了自由,後來判了五年,進去後表現良好,不到三年就出來、去美國了。而陸潯是在離開快兩個月的時候不再聯繫她的。

    一開始,陸潯只是逐漸冷淡,她發過去的消息很久不回,通電話和視頻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她以為是異地沒有話題,想著寒假見了面或許會好,哪知會完全失去聯繫。

    發現打不通陸潯電話的時候她詫異極了,還去找章揚問知不知道他的消息,章揚顯然是知道的,卻怎麼都不肯告訴她,只說以陸潯的性格,如果不想聯繫她、她做什麼都沒用。

    和她一樣著急的還有陸潯媽媽,雖然章揚說了,陸潯好著呢,她們卻忍不住胡思亂想。剛失去聯繫的時候,池喬太難過,每一天都在後悔沒選擇和陸潯一起走,等知道了他真的挺好,已經冷靜下來的她只覺得幸好當初沒頭腦發熱地放棄現有的一切跟他去美國。

    這樣天差地別的心理轉變,池喬大概用了快兩年的時間,其間的煎熬和度日如年,她已經不想再回顧了。

    她是後來才聽陸潯媽媽說,陸潯大姐和大姐夫知道父親躲不過牢獄之災後,立馬變了臉,不再給陸潯提供生活費和住所,不幫他找學校。他們迅速侵吞了陸潯爸爸轉移到美國的巨額資產,陸潯沒有學歷和經濟來源,又換了全新的環境,處境可想而知。

    其他女兒雖然也因此受到了影響,但多年來,她們的媽媽各自積攢了不少財富和房產,可以繼續過富足的生活。

    陸潯媽媽知道後心疼極了,輾轉了很多途徑聯繫上了陸潯,想給他一筆錢,可他那時已經度過了最難的一段,自己找到了學校,不肯要。

    池喬本以為他或是遭遇了人身安全威脅、怕連累她,或是移情別戀,聽到這個原因,反倒放下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不聯繫自己,是出於面子,不想被她知道他窘迫的情況,還是疲於生活和前途,沒有心情再考慮戀愛的事,又或者兩者都有。無論怎樣,這樣的分手方式都是最殘忍的,比移情別戀更折磨人。

    「你知道多少?我大姐的事兒你聽說過嗎?」見池喬點頭,陸西寧還是說,「除了陸潯,我爸爸最疼我大姐,第一個孩子、又是婚生,總歸是不同的。況且我爸離婚後,他前妻再婚,大姐一直是跟他生活的,相處得也多。小時候,陸潯還沒回來,我一直覺得,爸爸的心裡只有大姐姐。」

    「大姐姐得到的比我們多多了,感情上和經濟上都是,可是她還是不高興,覺得是我們搶走了爸爸,尤其在陸潯出現後,她有了危機感,隔三差五就鬧。我們爸爸在外頭厲害,在家裡其實特別慣孩子,對大姐是,對陸潯也是。大姐每次鬧,他都用錢和關注補償,時間久了,大姐更覺得自己被虧欠,爸爸欠她的,我們也欠她的。其實連陸潯都是在爸爸離婚了好多年後才出生的,我,妹妹更是,她爸媽分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誰比她好過了?」

    「大姐夫是所謂的鳳凰男,他們結婚後,大姐不斷要各種東西,爸爸每次都給,次數多了,就明確說以後想要兒子來繼承。她的不滿別說爸爸,連我們都看得出來,我一直不喜歡她,覺得她把財產看得太重,可爸爸覺得我們這種家庭,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間,這樣明爭暗奪是正常的,不認為大姐和姐夫心術不正,更沒想到,他坐牢後不能再控制這個家,大姐和姐夫會做得那麼絕。」

    「我和陸潯沒多親,這種關係,原本也親不起來,可也不忍心看他那麼慘,我媽那個人……她不肯幫陸潯,我手裡的錢也不多,跟章揚湊了點,可我哥不要。他就是這種性格,再難也不肯低頭。不過他嘴上什麼都不說,誰對他好他都記在心裡了,他原本看都懶得看我,經過這事,如今也有哥哥的樣子了。」

    「我昨天聽到他跟人打電話問你的情況……他肯定沒忘了你,他要面子,肯定不會告訴你當時為什麼不聯繫,我想幫他一下,又怕他生氣嫌我多事,誰知道居然遇上了。」

    池喬知道陸西寧是好心,笑著說:「謝謝你告訴我。」

    「那你還生他氣嗎?我爸爸出來後就去了美國,我大姐幫著大姐夫搬空陸家也沒落著好,她那個性格,結婚多年,大姐夫早受夠了,爸爸還沒出事的時候,他們就經常吵架,她沒了爸爸這個靠山,大姐夫更沒顧忌,爸爸到美國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談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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