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戰,賣乖
2023-09-28 13:20:07 作者: 昭昭
拳或掌的手形變換,可謂是眼花繚亂,腿腳緊隨而上,拳腳勁風生成,便是外行看著都處處殺機。
或晃,或撩,或蓋,或引,或拍,如此種種,臂如靈蛇,勁力十足;腿似鞭,其力卻如杖,剛猛霸道。
手中沒有武器,他們卻能將身體的每個部位化為武器,膝,肘,腳,手,尤為突出,而攻擊的地方也無比是對方的弱點,頭,頸,心臟,下陰,拳拳到肉,似有聲響,旁人聽著都覺得痛,而場上的兩人卻似乎是越打越狠,面上不露半點痛色。
內行人都看得出來,晉親王李鴻淵跟趨向於巧勁,而小霸王賀識海更趨於力量,就二人的年齡來說,這一點是恰好相反的,只能說明,賀識海在體魄上先天就更占優勢。賀識海常年在邊關,十有八九還參與過大大小小的戰役,這意識肯定更好,偏偏,又一次出乎預料,晉親王這個金尊玉貴的王爺居然更勝一籌。
這是拆開了看,綜合起來,誰都看得出,李鴻淵明顯的占據著優勢,雖然還不至於大到一面倒的地步,但是,李鴻淵落到賀識海身上十下,賀識海落到他身上的大概就三四下,這樣的懸殊,還是相當的大的。
如此,賀識海想要戰勝李鴻淵,沒有時間的成長是不行的,而且,前提是,晉親王就此止步,而賀識海飛速的上升。
在其他人眼中,這種情況大概是不可能的,就算晉親王沒有賀識海的成長空間大,應該也不到保持巔峰然後走下坡路的時候,然而事實的確如此,李鴻淵很清楚,現在就是他巔峰狀態,基本不會再上升,不過,他會將這種狀態延續個幾十年。
賀識海是屬於那種越挫越勇的類型,在李鴻淵手裡屢屢受傷,他卻是越來越興奮,那感覺,簡直就像是要燃起來一般。
李鴻淵的感覺其實也有點類似,畢竟,難得的對手,在京城裡可找不到,而且他們面對他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畏手畏腳,絕對不像賀識海,眼裡只有對手,對手就要全力以赴,沒有尊卑。另一方面,李鴻淵前世跟賀識海有比較多的接觸時,他差著賀識海不止一個等級,點到即止的交交手還可以,真真正正的打一場,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個時候,除非是戰場上,不然,賀識海都不會全力以赴,可是他又是個不喜歡克制著打架的人,所以,他基本上不再跟自己人動手,也就李鴻淵這個皇帝,占著身份的絕對優勢,本身又不算很弱,才能讓他處處手,就算如此,該下手的時候,還是照樣不誤,所以,賀識海就是個連皇帝都敢打的傢伙。現在,跟那時候的情況反轉,李鴻淵心裡多少還是有那麼點痛快。
尤其賀振威這個看門道的,他總覺得,自家兒子的路數跟晉親王有那麼點相似之處,仔細看的話,似乎又完全不同,還當真是奇了怪了,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師承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才對。最終找不到原因,要不就是因為某些巧合,要不就是兩家師承在祖上有一定的聯繫,最護倒是不再去追究。
因為兩個人都打出了火氣,戰局越發的拉大,你來我往間,便到了兵器架前,因為動作太快,沒人看到到底是誰先取的兵器,一人長槍,一人長戟,因為不是自己慣用的,所以有些不趁手,不管是重量還是長度,不過兩人的情況都一樣,倒也無所謂。
兵刃相撞,火花四濺,隨著對兵器的熟悉,漸漸的,仿若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控制越精準,殺傷力可以越大,也可以越小,單看使用的人是什麼心態,可這兩個人,殺傷力會小麼?
果不其然,很快就見了血,賀識海的手臂上,因為衣服顏色相對較淺,血跡上去很明顯。賀振威倒是沒什麼反應,他們這樣的人,根據染血的情況,基本就能判斷傷口嚴重程度,那點傷,對賀識海來說,只是毛毛雨。
然而,並非每個人都跟他一眼淡定,對於很多人而言,尤其是文官,這樣激烈的對戰,絕對是第一次,自然是緊張得全身都冒汗了。
毫無意外的,接下來的傷勢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李鴻淵也不例外。
李鴻淵在第一次受傷的時候,樂成帝嚯的一下站起來,直接就喊停,可惜,場上的或許沒聽見,或許是不想搭理他,總之繼續打。而守在周圍的御林軍也不敢輕易的上前。樂成帝直接命令於仲擎上去將兩人拆開。
「皇上,臣實力不濟,怕是無能為力,再則,王爺與賀小公子戰得正酣,如果第三人貿然插入,他們或許或顧忌第三者生命,注意力稍微分散,對方若是沒收住,可能造成更大傷亡,因此,還請皇上三思。」
說得這麼清楚了,樂成帝不三思也得三思啊,可是繼續打下去,誰知道會是什麼狀況。
樂成帝有氣無處發,就涼颼颼的看向賀振威,傷了他兒子的,是賀振威的兒子,這時候才不管你是不是有功之臣呢。
賀振威心頭默默苦笑,可是有什麼辦法,只能默默的受著,伴君如伴虎,這可不是說著玩的。當皇帝的說是金口玉言,實際上吧,任性起來,誰都扛不住。他更擔心自己的兒子好不好,自己的兒子可是處於下風,自己兒子傷得更重。
本來,通常情況,一開始就高下立現,打不了太久的,奈何,賀識海不能按常理論,簡直就是遇強則強的典型。
就在眾人都緊張會不會真鬧得無法收場,這一站卻意外的結束了,賀識海的長戟雖然勾著李鴻淵的長槍,長槍的槍頭卻抵在對方的脖子,劃破了皮膚,血液順著錚亮的槍頭一滴一滴的滑落,再進一寸,就能要了賀識海的命。
李鴻淵往後收手,再隨手將長槍扔出去。
賀識海丟了長戟,哈哈大笑,「過癮,實在太過癮了。」
而樂成帝等人已經匆匆的走了上來,一手握住李鴻淵的手臂,「淵兒,傷勢如何?」
李鴻淵周圍,「父皇,你捏著兒臣傷口了。」
樂成帝急忙放開,看著滿手的血,徹底的暴怒了,「來人,將這以下犯上……」
「父皇,刀劍本無眼,不過是些皮外傷,何須大動干戈?再說,兒臣打得也挺過癮。」李鴻淵露出一個純然的笑。
這一笑卻是把樂成帝笑愣了,怎麼說,他基本上沒見李鴻淵這麼笑過,跟他生母太像了,片刻之後,頹然一聲嘆息,怒火什麼的,全然沒了,「御醫呢,還不趕緊來與他們處理傷勢。」
賀振威舒了一口氣,剛才差點嚇出心臟病,不過,他這一刻也認可兒子的話,晉親王或許真沒那麼差勁。
賀識海還處在興奮中,對於剛才險些要命的危險無知無覺。
這裡到底不是處理傷口的地方,在御醫給李鴻淵把脈之後,血氣旺盛,並無虛弱之相,也並無內傷,樂成帝才放心了些,「以前,你跟你兄弟們不對付,總說不過是小打小鬧,跟本沒如何,以前不信,現在真信了。」就今日這架勢,不用多,他就三成力,其他人不死也的殘,可事實上,最多就是點皮肉苦。
這不說還好,這一說,邊上的某些人就忍不住哆嗦,剛才看到太緊張,沒想到這一茬,現在想想,其他人不論,康親王就覺得自己後腰疼,自己是有多大勇氣,才在那個時候敢對李鴻淵揮拳頭?越想越覺得心有餘悸,畢竟他當時真的是感覺到殺意,如果對方最後沒收住,自己的小命可能真的就給交代進去了,日後一定要繞著這活閻王走。不知道他真實的武力值也就罷了,知道了還湊上去找茬,是多傻缺才會幹得出的事情?
對於李鴻淵來說,這或許是意外的收穫了。
賀識海傷得更重,賀振威卻不敢將他留在宮裡處理傷口,萬一聖上看到這小子,一時不爽,直接給咔嚓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只是想讓御醫給他草草的包紮了一下,然後就立馬出宮。
然,御醫什麼的,老子什麼的,統統被賀識海扔到一邊,只是看著李鴻淵,「王爺,下次再打過?」
賀振威眼前一黑,只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孽障,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大概不是打一次就能完的,畢竟以前在東北邊城的時候,對於比自己強的對手,他總是一次一次的挑戰,直到完勝對手才會罷休,而他的進步堪稱神速,異常的驚人,然而,到了一定程度,這種速度也會放緩,瞧著與晉親王的差距,怎麼還得要一兩年,這還是在他絕對能超越的情況下,如果不能超越呢?難不成一直纏著對方打架打架打架,想想那場面,就覺得人生灰暗。「孽障,你給我閉嘴,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王爺屈尊降貴與你切磋一次,你還得寸進尺了?」
賀識海立馬變得失落,就跟那遭到拋棄的小狗狗,蔫頭耷腦,可憐巴巴,莫名的讓人有點心疼。
樂成帝倒是注意著李鴻淵的情緒,只見他面上有輕微的變化,好似默認了賀振威的話,但是,樂成帝覺得應該並非如此,再想想兒子之前的那個笑容,這兒子以前看著隨性肆意,未必就真的快活吧?「賀愛卿倒是無需如此,正所謂棋逢對手,也算是人生一大暢快事,只是切磋可以,不准再用兵器,另外要點到為止。」
——皇上,你以為不用兵器就安全了嗎?太天真!
賀小霸王轉瞬間又是神采奕奕,喜笑顏開,那蠢樣,又讓人無法直視。
賀將軍很想捂臉,這不是他兒子,傻成這樣,可憐什麼的,果然都是假的。
「淵兒,你說呢?」樂成帝帶笑的問道。
李鴻淵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低頭弄了一下袖口,「日子太無聊了,偶爾活動一下筋骨也無所謂。兒臣先告退了。」說完就精緻的離開,轉道去了玉粹宮。
樂成帝搖頭失笑,明明挺高興的,還是板著一張臉,像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
「六哥既然喜歡活動活動筋骨,之前賀小公子找上門的時候直接應了就成了,何須等到……」
這明顯又是在上眼藥了,至是還沒上完,就被樂成帝一個冷冷的眼風掃了過去,且不說隨便找上門的對手是不是合心意的那個,他堂堂親王,隨便應了像什麼話,是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找上門,都要自己動手?
行了,除了皇位之外,對於樂成帝而言,李鴻淵才是親兒子,其他的都不是。
李鴻淵去了玉粹宮,之前去換衣服的時候,蘇貴妃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沒想到卻帶著一身傷回去。
蘇貴妃當即就險些炸了,她兒子是皇子,是親王,在她看來,孺人切磋,也不過就那麼回事,絕對不會出問題,畢竟,不過是臣子的兒子,還是無官無爵的那種,想也知道,不管如何,是絕對不敢真的動手傷人的,現實卻是給了她一巴掌。
李鴻淵脫了衣服,任由御醫給他上藥,蘇貴妃也沒有避開,就那麼一臉心疼的看著。
李鴻淵先是閉著眼睛,其實這點傷,真心無所謂,養養就好了,本來沒想搭理蘇貴妃,但是蘇貴妃一直在哪裡低低的抽泣,李鴻淵聽著,覺得挺煩,這才睜開眼睛,眼中迅速的染上了一點無奈,「母妃無需擔心,真沒事,我心裡有數,比起去年那次,這次根本就不算是傷,離死還遠得很。」
不提還好,這一提,蘇貴妃就哭的更凶了,「哪有你這樣說話的,而且,這死字能隨便掛在嘴上嗎?」
「兒臣會注意,下次不會受傷了,母妃莫哭了。」李鴻淵不懂哄人,這話似乎有那麼點僵硬。
「還有下次?」蘇貴妃的聲線驟然間拔高了許多。
「母妃知道,在京城,沒人敢真正與本王動手,兒臣也沒其他事情可做,今日與賀將軍的幼子交手,此人與旁人不同,暢暢快快的打一場,兒臣感覺還不錯,母妃也該知道兒臣是什麼性子,這事兒父皇也同意了,所以勢必還有下次,讓母妃擔憂了,還請母妃見諒。」李鴻淵微微帶著點愧疚,聲音也不由得放低了幾分。
蘇貴妃嘴唇上顫了顫,到底是沒在說出什麼阻攔的話來,這兒子半點不比他其他的兄弟差,甚至是更勝一籌,然而,他父皇給了他諸多的寵愛,獨獨在權勢上絕對的打壓,換成誰,這心裡也不會痛快吧,不連她這個母妃一起憎恨就不錯了。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皇上才會對他格外的縱容。「那你千萬要注意些,別再受傷了。」
李鴻淵笑了笑,「母妃放心,我有分寸。」
御醫專心的處理傷口,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太過於專注,完全就沒聽到母子之間說了什麼。
傷口處理好,玉粹宮的宮女又打來溫水,就要給李鴻淵擦身,那低著頭,臉紅紅的,滿上羞澀的模樣。
李鴻淵眉一皺,眼中閃過厭煩,直接伸手結果帕子,自己動手。
只是帕子剛剛落到身上,又一支手伸過來,「淵兒,母妃來吧。」
李鴻淵手上頓了頓,對上蘇貴妃柔和的目光,終究鬆了手,隨後再次閉上眼睛,帕子擦過皮膚的感覺異常的清晰,蘇貴妃的動作非常輕柔,似乎害怕重一點點就弄疼了或者弄傷了他。
如果換成是靖婉,李鴻淵大概還會很享受,然而不是,這慢騰騰的東西,讓他有些不耐煩。要說他這一世做戲最多的時候還是在蘇貴妃跟前,雖然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事兒,還是會覺得膩煩。「母妃,兒臣不是瓷做的,無需如此小心翼翼。碰不壞。」
「說什麼渾話呢,快閉嘴。」輕輕的拍了一下。
其實,蘇貴妃注意到了李鴻淵身上另外的一些傷痕,雖然不算明顯,御醫也不敢細看,她卻不一樣,她很清楚這是怎麼造成的,尤其是某些地方,還有牙印,因為看上去是必正常的膚色白一些,顯然是見過血結痂痊癒後留下的,雖然她不知道他身邊是不是連通房都沒有一個,但是,不管有沒有,敢在他身上留下咬痕抓痕,除了他王妃,也在不做第二人選。
因為對靖婉的意見本來就很大,現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做妻子的,怎敢如此的放肆?她兒子這麼金貴的人,也敢胡為冒犯?簡直是反了天了。而且,作為正妻,就該端莊賢淑,便是在床上也該知道矜持,這瞧著還不知道放蕩到何等程度,便是以色事人的侍妾,怕是也沒到這等程度。
在這一刻,蘇貴妃甚至知道了自己兒子被他王妃勾住的原因。
正所謂,只要一開始就覺得那是個不好的,那麼,不管做什麼都會被挑出刺來。
蘇貴妃雖然心中不平,面上動作上卻是半點不顯,不過,心裡已經在盤算,既然兒子喜歡在床上比較野性的女子,那就幫他好好調。教兩個,親王之尊,哪有沒人伺候的道理,她兒子,如何都不該這般委屈。
在蘇貴妃看來,兒子在意他孩子的出生,但是,將人調。教出來,僅僅是伺候他,應該不會拒絕,再說,這奴婢,在床上再如何,也萬萬是不敢在她兒子身上留下丁點痕跡的。
李鴻淵是不知道蘇貴妃此時的想法,如果知道了,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表示,你只等著打臉就好了。
身上的血跡被悉數的擦乾淨,李鴻淵重新穿上親王冕服,半點看不出受過傷。
蘇貴妃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兒果然是封神俊秀,玉樹蘭芝。」
李鴻淵輕笑,「世人都道兒臣除了這一身皮囊一無是處,母妃倒是自賣自誇。」
「渾說,淵兒怎麼是一無是處,那些人只知道以訛傳訛,哪裡知道我兒的好。」養了這麼一個兒子,蘇貴妃不是不自豪的。
「母妃覺得好,那就是好吧。兒臣這就出宮了。」
蘇貴妃倒是想挽留,到底是沒出口,成年的皇子,長時間在後宮廝混總是不太好。「傷口千萬注意些,你府上的府醫醫術既然不錯,說不得有更好的藥,若是有,回去後就在換一換。」
「兒臣知道了。這就走了。」
蘇貴妃與他一起出去,就見到了外殿的李鴻銘。
李鴻銘見到他們二人一處,二話不說就上前,有母妃在,他總不至於不搭理自己。
然而,李鴻淵還當真是不搭理他,側開一步,與他擦身而過。
李鴻銘僵在當場,而在蘇貴妃面前向來不怎麼遮掩情緒,臉上那陰鬱的表情相當的明顯。
李鴻銘隨後看著蘇貴妃不善的眼神,扯扯嘴角,卻沉默不語。
蘇貴妃在那一刻,當真是想扇他一巴掌。「這麼點事情,你都還要算計,沒半點真心誠意,誰會搭理你?這麼多年,我是怎麼教你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你都想著,他不理你,母妃可能會傷心,那麼你連母妃都算計,就沒想過母妃會傷心?這個時候想要裝兄友弟恭,當我不知道你們真實的關係,在我面前裝有用?我看你是平日了裝慣了,時時刻刻,一言一行都不忘呢,我告訴過你,要成就大事,營造一個好形象,這是必須的,然而,也告訴過你,過猶不及,你連在近親面前,都是如此,就算你最後成功了又如何,眾叛親離嗎?」
李鴻銘被蘇貴妃數落得臉色乍青乍白,片刻之後,「母妃,兒臣知錯了。」
「你倒是不要只是在嘴巴上知錯才好。滾吧,看著就心煩。」
「兒臣告退。」李鴻銘低聲應道。然後轉身離去……
出了玉粹宮,李鴻銘臉上又在轉瞬間戴上了完美的面具。永遠都是要氣度有氣度,風度翩翩,溫和待人,看上去禮賢下士,讓人覺得他對你的看中,讓人感覺便是地位低下,亦不會被他看清,不存在那天淵之別的身份差距。
骨子裡卻最是冷漠無情,自私自利,別人在他眼裡,除了有用的,便什麼都不是。
不過這會兒,李鴻銘非常的清楚,與李鴻淵之間,必須要「和解」,見識到李鴻淵的武力值之後,此事更是當務之急,哪怕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個推後,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事情太多,根本就經不起他折騰。
李鴻淵這會兒其實也有點小煩惱,自己身上帶傷,被婉婉知道了……頭幾天混過去倒是沒問題,但是即便傷口癒合了,也會留下疤痕,早晚都會被知道,過幾天被知道,說不得還要加一條「隱瞞不報之罪」。
果然,自己一時間打得痛快了,後面的麻煩事情也不少。
所以,這就是在意與不在意的區別了,蘇貴妃那裡,李鴻淵帶著一身傷就過去了,半點沒顧及蘇貴妃的心情,靖婉這裡,一方面怕她擔心,另一方面居然還有點莫名的膽怯。試想,如果是靖婉弄了自己一身傷,不管是什麼原因,自己恐怕都得炸,就算婉婉知道自己行事的原因,理解歸理解,卻也難以原諒。越想越頭疼呢。
回王府之後,李鴻淵的態度上,就不自知的帶上了點小意。
成親的時間不算久,但是,畢竟是日也相對,最親密的人,靖婉自然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微微的眯著眼眸,審視著李鴻淵,居然沒有直接上來親親抱抱,要知道,只要是在私底下,他這些動作不要太自然太隨意。「阿淵,這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李鴻淵輕咳一聲,這才拉過靖婉的手,抱進懷裡,在他頸側蹭了蹭,「哪能呢。」
這態度簡直是討好又撒嬌的,還敢說沒問題。然後,靖婉在李鴻淵身上,嗅到一絲絲異樣的味道,她的嗅覺,原本就比常人更為靈敏些,於是頭部向後揚了揚,一根手指抵著李鴻淵的額頭,「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鴻淵有點無奈,「那個,今兒受了點傷……」
靖婉的表情,稍微有點危險,「然後呢?」
「在跟賀識海切磋的時候。」
他說的一點傷,靖婉可不認為真的就是一點傷,而且,「這切磋都能受傷了,想必王爺是相當的忘我吧?王爺跟賀家小公子還當真是相愛相殺呢,啊?王爺說對吧?」然後將手擱在他肩上,一隻手沿著手臂,一隻手沿著胸膛,一寸一寸的向下「撫摸」,當然,如果忽略那手上的力道,還有那滲人的微笑。
別說李鴻淵,便是旁邊伺候的人,也知道,王妃生氣了,而且瞧著,似乎還氣得不輕呢。
李鴻淵悶哼一聲,臉上浮現出痛色,瞧著似乎就讓人跟著痛起來。
靖婉下意思的就放輕了力道,「現在知道痛了?瞧著王爺之前可是半點異常都沒有呢。」
「其實也不痛,真的。」李鴻淵一副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模樣。
靖婉又恨恨的掐了一把,毫無意外的又看到李鴻淵變臉。
靖婉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為博同情,故意裝出來的成分多一點,還是真的非常的痛,然而,受了傷必然會痛,這是肯的,只要疼痛神經正常,那麼就看一個人的忍痛能力了,這個男人是個強者,然而到底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去叫龔九過來。」
到底還是擔憂心疼占據了上峰。
就算是處理過了,靖婉還是不放心,看著龔九將包紮過的傷口解開,在查看一下有沒有必要重新上藥。
然後,靖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叫一點傷?就算是一道一道的數,都要數好一會兒,便是龔九都說是輕傷,然而,換成她前世,沒到傷口至少都要縫上兩三針,這算輕傷嗎?
靖婉不言不語,就那麼冷著臉坐著,在蘇貴妃面前半點感覺都沒有,這會兒卻覺得是如芒在背。
李鴻淵在心底直嘆,這點傷對他而言,還真的不算什麼。
龔九倒是不受影響,第一時間就看出了傷口上用的什麼藥,然後準備加一種不會相剋,卻能加速癒合傷口的藥。
「龔九,上次你用在賀小公子身上的藥,對於外傷內傷效果應該都不錯吧?給王爺用那個藥吧。」
早就喜怒不言於表的前暗衛,現府醫,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那什麼,王妃果然不能「得罪」,便是王爺做錯了事,那也是要受到「懲罰」的。略頓了頓,「王妃,王爺身上已經上了藥,那種藥與此藥……」
「怎麼?」靖婉「笑盈盈」的反問。
龔九下意識的就閉了嘴,皮笑肉不笑的王妃,有點讓人膽寒。
「用吧。」李鴻淵倒是沒說什麼,只要能讓媳婦兒消氣,再痛點倒是無所謂。
龔九還是有點猶豫,主子不知道那藥的威力,要知道,賀識海在他們眼裡,絕對算是一個硬漢了,而且自幼生在長在邊城,摔摔打打絕對不在少數,但是,自家主子,在去年的白龍寺之前,估計基本上就沒破過皮,雖然當時見到主子的忍耐力相當的意外,但還是沒辦法將他與賀識海那種真正皮厚肉糙的人相提並論,賀識海當時的情況,他們可是完完全全的看在眼裡,雖然效果好,但是,因為太痛了,承受不住的話,可能會被活活疼死的。
主子不在意,龔九還是想跟靖婉再說一說,卻被李鴻淵眼神制止。
龔九年紀輕輕就學得一身好本事,這腦子自然是相當聰明的,哪能還不知道主子的意思,如果不是一張面癱臉,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抽了。為了在王妃身上占便宜討好處,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現在為了求原諒,自然也是心機沉沉,要知道,就算王妃生氣,時間稍微長點,也必然是會原諒的,偏要用這種手段。
靖婉看到龔九的反應,自然也察覺出異樣,拿藥或許比她預想中還要恐怖,正猶豫,還是算了吧,結果,行動派的龔九已經將藥從藥箱裡取了出來,乾脆果斷的灑在其中一條較小的傷口上。
而在之後極短的時間裡,李鴻淵及其痛苦的聲音破口而出,卻被他下意識的咽回去,牙齒要的死緊,身體痙攣,手背額頭頸部的青筋暴突,樣子看上去相當的嚇人。
這反應,靖婉更是嚇得不輕,這藥何止比預想中恐怖,簡直恐怖了無數倍。
靖婉那裡還顧得什麼生氣,讓他記住教訓,下次再不敢胡來什麼的,也被拋到九霄雲外,一把抱住李鴻淵,「龔九,還不快把藥給弄掉,愣著做什麼?」靖婉急紅了眼。
其實龔九已經有這個準備,藥量用得少,這會兒又迅速的刮掉藥粉,然而,畢竟是在傷口上,肯定會有殘餘,「王妃,殘餘的藥,可能半刻鐘才會漸漸的過了藥效。」
「洗掉,立馬洗掉,用清烈酒。」
啟元的釀酒技術還是不錯的,清冽甘醇酒精濃度較高的酒有好幾種。
龔九沒有質疑靖婉的話,而沐公公的動作更快,以最快的速度將最好的清烈酒去了來。
按理,酒弄在傷口上,會異常的刺痛,但是現在酒的那點刺激,完全沒感覺。
還浮在傷口表面的,倒是能洗掉,可是深入血液的呢,也就只能等藥效過去。
看到李鴻淵痛成這樣,靖婉直掉眼淚,「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你不愛惜自己就生氣,就做出這種事情的,阿淵,阿淵……」
靖婉又小心翼翼怕觸碰到別的傷口。
李鴻淵的意識其實相當的清醒,只是沒辦法開口,他擔心自己一開口還就會叫出來,至於其他的傷口,這會兒其實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靖婉想鬆開,他反而緊緊的抱住,只是,極致的疼痛往往導致力氣成倍的增長,聽到靖婉悶哼一聲,下意識將她推開。
不管是疼痛還是奇癢,都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來轉移一下,就是不知道現在的效果能有幾分。
靖婉將龔九他們揮出去,然後欺身上前,避開他的傷口,竭盡全力的去引起他的欲望,講真,成婚以來,靖婉不是沒有主動過,但是現在這麼「熱情」絕對是第一次。
李鴻淵稍微的怔了怔,那一瞬,疼痛或許是真的減輕了,可其實他還是沒辦法回應她,甚至在她吻上唇的時候,不敢張口,他怕自己會咬傷她。
或許真的是太痛,這欲望還真沒那麼容易抬頭,靖婉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等李鴻淵抱著靖婉親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藥效可能已經過了,她卻沒有推開他,那神情,簡直就像對一個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
李鴻淵失笑,「沒事了。」聲音有點低沉,這不算長的時間,卻是耗費了他不少體力。
「笑?你還笑得出來?」靖婉可謂是又氣又急。
「婉婉不生氣了,為夫自然笑得出來。」
「誰告訴你我不生氣了?」看著他簡直就像是再用苦肉計,靖婉恨得想要抽他。
「還在生氣啊,那,要不再來點?」
「還來?你是想痛死,還是想我心疼死?」這混蛋怎麼老是這麼氣人呢?
「好好好,咱不來了,別把死字掛嘴邊,我不喜歡。」
「那你弄自己一聲傷,我就喜歡嗎?阿淵,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以後別這麼玩了行不行,不管你是想調。教人,還是一時技癢,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至少保重自己,不然,即便是某些大計,我或許都會阻止你做的。」
「好,沒有下次了,我保證。」看到靖婉這樣,李鴻淵又豈能不心疼,之前與賀識海對戰的那種感覺都淡了。
靖婉還顧及著李鴻淵的傷,沒管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將龔九叫進來。
龔九目不斜視,只是認真的給李鴻淵處理傷口,至於某些不可描述的痕跡,無視。
全部處理好,靖婉才再開口,「王爺,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藥的效果。」
「婉婉可是冤枉我了,我還真不知道那藥的效果這麼厲害。」
靖婉將目光掃向龔九,「龔九你也是榆木疙瘩,你主子不知道,你必然是知道的,他讓用你就用,你自己不會衡量衡量嗎?」
本來想當背景板,就等主子讓他出去的命令,結果被王妃遷怒,躺著也中槍,若有似無的掃了主子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主子剛才在甩鍋,可是呢,當暗衛的,那怕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們還是要義不容辭的為主子背鍋,各種意義上的。「屬下知錯。」
靖婉也知道自己是遷怒,龔九這麼輕易的就認了,叫人越發的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