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這份恩情有點重
2023-09-28 13:20:07 作者: 昭昭
孫宜霖搭箭拉弓,鎖定其中一隻頂著綠果子的小傢伙,要說,相比起紅色,綠色的難度更大,畢竟沒那麼顯眼,而且紅色的很多,到處亂竄的干擾視線,你想只注意一個小傢伙還不行,萬一一不小心射到別的,就可以直接去受罰了。鬆手放箭,刷的一聲,眾人都緊緊的盯著小傢伙們,中還是沒中?
男賓席那邊畢竟隔得相對較遠,一眾公子們儘可能的往這邊靠,可惜偏又不能越過貴人們的席位,靠在湖邊的有著精美浮雕的石欄上,伸長了脖子,前面的還要時不時的被後面的巴拉一下腦袋,那畫面還真是……一群老大人們直搖頭。
「中沒中?」
「沒中,那小東西突然停了,箭擦著果子飛過去,真可惜,如果不停就肯定中了。」
孫宜霖對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小傢伙也很無奈,那小眼神就像在問他:咦,你在做什麼?讓他再搭箭似乎就會萌生罪惡感,家養的跟野生的相比就是這點不好,而且家養的不會怕人,它們是跑是停全看自己喜歡,比一直跑或者一直停都難對付。
好在這箭是被處理過的,不然孫宜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不能繼續。
時間不等人,孫宜霖趁著小傢伙發愣這會兒,迅速的再射一箭。
「好……」男賓席與女賓席都不約而同的響起了撫掌聲與叫好聲。
孫宜霖自己卻捏了一把虛汗,只差一點就射到小傢伙的腦袋上了。
孫宜霖看了一下香,倒是比想像中用時短,不過再取箭的時候,就只剩下三支箭,猛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剛才雖然沒規定只能射出幾箭,但是這麼明顯的只有五隻箭,是不是說他只有五次機會,最多只能失手兩次?改過的箭原本就要輕一些,殺傷力更是只相當於原本的一成,一個控制不好,大概連果子的皮都刺不破,肯定也不會算是射中。
這是哪個姑奶奶想出來的招兒?
靖婉姑奶奶淡定的坐哪兒,抱歉,她表示對孫宜霖的怨念接收不到。
要說這裡的人可沒有保護動物的意識,即便是家養的,如果不是主子看中的,也絕對不會有好待遇,被虐待被打死都是常有的事兒,要說這一群小東西,雖然看著還不錯,但她肯定,都不是大長公主府上任何一個主子的愛寵,要讓他們來,多半會無視這群小傢伙的生命,靖婉卻做不到看著它們在她眼皮子底下有被射殺的危險,沒遇到是一回事兒,遇到了,她就沒辦法無動於衷。
一句增加難度,就打消了所有人的疑問。
男賓席那邊,但凡有點眼力的,在孫宜霖第一箭射出之後,就已經發現了問題,他們幾乎也是一致的認為是為了增加難度,只有李鴻淵,幾不可聞的呢喃了一句,「還是那麼心慈手軟。」
孫宜霖第三箭很順利,一擊命中,一眾公子為他拍手叫好,雖然想看他丟醜,但他怎麼也是他們這群人的表率,他一個人丟醜,可能會影響到所有人在姑娘們心中的形象,只需要再來一箭就成功了。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在殘酷的。
孫宜霖第四箭再次落空,看到箭筒里最後一支箭,都為他捏一把冷汗。
大概是因為最關鍵的一箭,一眾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甚至不敢出聲,似乎擔心會打擾到他。
「好……唉……」
一個好字還沒有完全的叫出來,那支明明奔著果子而去的箭,輕輕的碰了一下掉了下來,顯然,是力道不夠。這也太可惜了,明明只差最後一點點,怎麼就……唉——
第一個嚷著讓他下來受罰,然後更多的人加入進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樂呵呵的看著這位霖公子會如何出醜就是了。
只有靖婉微微的迷了一下眼,掃了一眼香,而孫宜霖差不多做了相同的事情,「嘉姐姐別急,還沒完呢。」
「唉?」孫宜嘉不明所以。
只見孫宜霖快速的奔下花台,彎腰撿起地上離他最近的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回到花台,搭箭拉弓,嗖的一聲,最後一顆綠果子直接被穿透。
「咦,還可以這樣?」不少人都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孫宜霖站在花台上,勾著唇看著香的最後一點火星熄滅。
某位老大人摸著鬍鬚,「規定是在花台上射箭,在半炷香之內,射中全部的綠果子,任何一箭射到小動物身上,就算失敗,沒說在這前提下不能下來收回箭矢,雖然老夫眼神不好使,看不到香的具體情況,不過看樣子是成功了,這孫家小子,機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如此布局,若是,布局之人也是聰慧。」
經這麼一解釋,不少人都恍悟,他們只看到五隻箭,就定性思維的認為只能射五箭,倒是忘記了將規則一同聯繫起來。果然不愧是霖公子!
那麼到底是不是故意這般設置的?
實際上女賓席這邊,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之前他們沒聽說這情況啊?這要怎麼算?
倒是站在香爐旁邊的丫鬟,非常鎮定的開口,「孫宜霖公子符合規定,完成。」
看她的樣子,完全就是知道這種情況的,可她一個小丫鬟,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授意,即便是自己想到了,也不敢自作主張的宣布結果,怎麼都得先請示貴人們意見。明顯,這是故意布局,考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射箭能力,也是臨場反應能力。當然,如果遇到那種射箭能力非常強悍的人,百發百中,後面的布局就是多餘的。
大長公主若有所思的看向靖婉,「駱丫頭,這又是你的主意吧?」
靖婉笑得從容,「如果不當成遊戲,而是當成現實,狩獵,甚至是戰場,相信誰都知道怎麼做吧?即便是加入了遊戲規定,也可以活絡一點,不要那麼死板對不對?」
孫宜霖已經從花台上下來,聞言,「姑娘機智,便是在下也差一點著了道。」這純粹就是讚美了。
靖婉淡淡的笑了笑。可是就有人覺得靖婉特別的礙眼了。
大長公主開懷笑,「好好,都是些聰明的孩子。有賞,都有賞。」
丫鬟將另一個別人不知道托盤上端上來,送到孫宜霖跟前。
「剛才本公主一句話,你們指不定當空話,我們這邊,身上帶著的,都是女人家用的東西,你們不合用,也不方便給你們,於是,駱丫頭給本公主出了個主意,就想了同樣的法子,寫了紙條放荷包里,不過這獎賞的東西,統共就十樣,十個荷包,拿走一個少一個,你自個取一個,改日自己找聖上領賞去。你的話,大概是不怎麼在意,這荷包卻允許送人。」
這可就是將大長公主之前承諾的「表現好呈報聖上」改成了實打實的好處,要知道,大長公主如果只是報上去,甚至忘了,或者聖上忘了,要麼無作為,那也無可奈何,現在就不一樣了,拿著荷包親自與聖上討賞,得了好東西是一回事兒,更關鍵是能面聖,只是聽到一個名字,與見一面,哪個更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想都不用想。
這一下,男賓席那邊的少年公子們,哪怕是有丟醜的巨大風險,也只怕心心念念的希望能抽到自己。
「下官卻之不恭了。」孫宜霖取了一個荷包,然後真心實意的對靖婉一揖,「在下替十位公子謝過姑娘了。」這就是將謝意實打實的落在靖婉頭上。
靖婉忙避開,「當不得公子謝,都是大長公主的功勞,小女子不過就說了一句話。」
「當得,怎麼當不得。」孫宜霖有意,大長公主何嘗無心。
只有有爵位的人家,才能蔭恩後輩子孫,其他的人家,哪怕是內閣閣老,也只能靠子孫們自己努力上進,等自己進入了官場,父輩祖輩才能幫襯他們,而且各家都想著為自家撈好處,這競爭可不是一般的大,這一次的賞賜,就可能讓十個人少奮鬥十年二十年,如果出了大長公主府,落到寒門子弟手中,更可能是一飛沖天的機會,那麼,欠靖婉恩情的人,可就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個家庭,乃至一個家族,這不僅僅是一個假設,在這個極為講究宗族的地方,很可能成真。
靖婉之前大概只是臨時起意,沒想得更深遠,只是覺得有些人或許讀書不怎麼樣,但確實有才,埋沒了可惜,能幫到一個說不定也為啟元王朝挖出一個大才,她只是這麼提一句,誰知道大長公主還同意了,現在不僅直接將她「抖出來」,更肯定了是她的功勞,倒讓靖婉有些無措了。
見她這樣,她肯定是已經明白了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沒有得意,沒有沾沾自喜,大長公主眼中更添了一絲笑影,一個看得透,想得透,卻也理智,不輕易被利益沖昏頭腦的姑娘,實在太難得,也不枉自己打破慣例,明確表現出對她的喜愛。「別擔心,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的頂著。」
靖婉失笑,事情已經發生,的確沒有必要再去多想。
大長公主見她這麼快又恢復了從容鎮定,心中止不住的點頭。「行,駱丫頭,這獎賞你也拿一個。」
「這可使不得。」靖婉忙拒絕。
「怎麼就使不得?本公主剛才說了,都有賞,就沖你的好點子。再說,剛才那一曲,還沒賞你呢,這個就當是一併賞了吧。」
話已至此,靖婉只得取了一個荷包,「謝大長公主。」
還不等孫宜霖回到男賓席,十個荷包的獎賞之事,就已經傳遍了。
果然,不少的少年公子們都很興奮期待,再不是之前的忐忑緊張,在看到孫宜霖的的確確拿著荷包回來之後,一個個眼神格外火熱。
孫宜霖似乎才覺得不妥,將荷包納入袖中。
要說駱沛山終於知道第五太卿為什麼老是揪鬍子,他現在也想揪鬍子,這自己孩子優秀出風頭,這是好事兒,可是太出風頭了,就讓人糾結啊。怎麼不知不覺的由搞出這麼個事兒呢?一干同僚那「幽怨」的小眼神不斷的往自己身上掃,很享受也很難受啊。
「駱大人養了個好孫女啊。」第五太卿不嫌亂的幽幽道。
駱沛山瞪他,娘們兮兮的老混球。「那都是大長公主給各家機會。」
「不是你家丫頭提起,大長公主會給出這樣的獎賞?」
「我家丫頭不過是適逢其會,換了別人也一樣。」老混球,還不快閉嘴。
「可偏偏不是別人,那丫頭就姓駱啊。而且別人,就算是經常在大長公主面前晃的,也沒見多得大長公主青睞啊,這樣的席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麼就沒別人提出來呢?想不到是一回事兒,想到了也沒那個膽兒說出來吧。而且惠及大家這種好事兒,我們這些老東西就想過為自家牟利,沒想過別人。」
第五太卿看似在羨慕嫉妒,未嘗不是在提醒別人,這件事,靖婉才是起到關鍵作用的那個人,雖然最終這天梯需要大長公主來搭建,但沒有靖婉這關鍵的第一步,哪有後面的事兒。所以,最後得了好處的人,必須承情啊。
「第五大人想太多了,我家丫頭可沒想那麼多。」
「你這話說別人我還信,這丫頭我可是親眼見過的,要說她連這個都沒想到,」第五太卿摸著鬍鬚笑了笑,「半點不信。」
駱沛山牙咬啟齒,壓低聲音,「你夠了啊。」
第五太卿摸摸鬍鬚,點點頭,嗯,差不多可以夠了。
「駱大人,不知道貴府三姑娘許人家了沒有?」李鴻銘突然開口問道。
「老三這話可就過分了。」李鴻熠立馬還擊回去。
李鴻淵那混蛋雖然與表妹的婚事還沒取消,可是已經是板上釘釘,表妹將嫁去駱家也成為事實,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將駱家納入自己這一系了,現在出了這麼個可能身系多方恩情的姑娘,他怎麼可能讓李鴻銘給籠絡了去。
「大哥這麼激動做什麼,所謂一家好女百家求,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沒錯,這的確是很正常的事兒,只要還沒許人家,只要自家有合適的兒郎,那都能上門求娶,聖上都無權干涉。
李鴻熠氣得瞪眼。
「多謝王爺厚愛,臣家的三丫頭已經許了人家,定了親。」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暗嘆一聲可惜,這麼個姑娘娶回家,那是百利無害啊。
「哦,不知道是哪家兒郎?」李鴻銘掃視在場的少年公子們。
「王爺不用找了,未曾來大長公主府上。」
是自己不來,還是不夠資格?
前者的可能性其實比較小,除非是突然病了之類的,否則,這樣的場合,基本上沒有誰會拒絕,那就是沒有資格?駱大人給自己孫女選了家世如此低的人家?不過,想到駱大人二子,那個人其實跟將駙馬的性情有些像,如此,讓孫女低嫁也無不可能。
還當真是讓那小子撿了大便宜了!
李鴻淵單手托著下巴,整個人懶洋洋的,只是又有人刺了他死穴,好想將所有窺視他家婉婉的人都給宰了。
婉婉啊,前世怎麼就沒見你搞出這麼大動靜呢?不過沒關係,你鬧出多大的動靜,本王都給你兜著,你有多少風采都儘管展現出來,誰敢伸爪子,剁了誰!
而事實上,男賓這邊有人心動,女賓那邊又何嘗沒有,不過因為之前有人知道了靖婉定親的事情,不用駱老夫人再解釋,也很快傳了個遍,而陳正敏的身份自然也被抖了出來,尤其是之前在駱老夫人那裡吃了癟的婦人嗓門最是大聲。
原本還因為靖婉大出風頭而嫉恨不已的人,這會兒只留下譏諷嘲笑。
內宅的姑娘們,出嫁前攀比的無非就是家世,出家後攀比的無非就是夫君,她們只會將光鮮亮麗的炫出來,那些苦楚痛楚只會讓其在心裡腐爛發霉。
要說這些人也著實無聊的些,物質生活得到滿足了,可惜精神生活太匱乏,所以才會聽風就是雨,不嘴碎幾句就會死星人。
親友們原本還擔心靖婉會難受的,不過,她看上去卻淡定得很,就是這份定力,就是很多人都遠不及的。而且,「其實吧,我覺得,二十年後再來說這些不遲。」
她看起來就像是麵團子一樣,不反駁不說,還微笑,可是一反駁起來,如此的犀利毒辣,一針見血。
「在場的某些夫人,在二十年前應該也聽過不少或好或壞的話。那麼,有幾個能理直氣壯的說,自己跟二十年前一樣,面甜心更甜?相信也有人能在當年說自己各種不好的人面前一巴掌甩回去,耀武揚威的告訴她,自己好得不得了。」
靖婉的聲音並不大,甚至都沒有回頭,可是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一個接一個的都成了啞巴,哪怕是不識疾苦的小姑娘,都不敢再說什麼,她們中,沒有幾個沒聽自己娘親說過年輕的時候如何如何風光,可是嫁人後又是各種不如意,心頭的有苦難述。
與其他老夫人坐在一處的駱老夫人,起先也一樣有些擔心,現在欣慰得不行,這是她孫女,一手帶大的孫女!
靖婉笑意盈盈的望著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遊戲繼續吧,不然他們那邊該等急了。」靖婉向男賓席揚揚下巴。
大長公主對她這話,同樣感觸很深。這姑娘啊,還真是不得了,越看讓人越愛,如果嫁入了皇家……算了,還是不想這些沒意義的,點點頭。
因為那十份獎賞,也與之前女賓這邊玩的時候有所區別,那就是抽取過的人,其木片不再放回去,不然,像之前靖婉那麼「好運」,一人就占了幾次機會,如果沒拿走獎勵就算了,若讓一個人就獨得幾份獎賞,其他人肯定要心裡不平,生出怨氣。
要說到現在為止,可謂是靖婉一人獨領風騷,他的言行自然備受鑄矚目,她這一番話,受影響的何止是這些婦人姑娘,對男賓的影響更大才是。
原本是老是被欺壓自卑怯懦的忍不住挺直了胸膛,而原本趾高氣昂的也不由得收斂了幾分,還有那些但老大人們,沒有幾個不是帶著幾分思索,遙想當年。
李鴻淵低低的笑出聲,然後越笑越大聲,笑得一個個毛骨悚然,那個又拿著木片來叫人的丫鬟都瑟瑟的縮著頭,不敢出聲。
等他笑夠了,抬起頭看著眾人,嘴角依舊含笑,「你們說,二十年後,本王是骨頭都沒了呢,還是依舊如現在這般?」
至少有一半的人認為是前者,在他們看來,樂成帝可活不了二十年了,不管其他的皇子哪個登基,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他。不過,諸如秦天鳴之類的人,在心裡吐糟,二十年後,成了皇帝的這位,再沒有人能製得住他,多半比現在更張狂,當然,那時候不再年少,而且九五之尊多少要顧忌點,收斂些也不一定。
二十年後的李鴻淵是什麼樣?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真知道,不過,那是前世,四十出頭的他,身體早就敗壞,如果不是想等他唯一的兒子再長大一些,他或許還撐不到那個時候。今生,自然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上演。二十年後,別的事情他不肯定,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必然是將婉婉抱在懷裡,想怎麼欺負怎麼欺負!
李鴻淵對拿著木片的小丫鬟招招手,「拿來。」
小丫鬟抖抖索索的上前,將木片遞過去。
李鴻淵掃了一眼,隨手遞給李鴻銘,「可別太丟人。」
李鴻銘接過木片,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名字,「還真被抽到了,希望運氣能好點。」他是皇子,自然不需要那獎勵,可是他若是被懲罰,這臉都丟大了,當然,如果能拿到那獎勵也不錯,送給下面的人。他們那皇姑母能在不請示他們老子的情況下,就拍板決定獎勵,將人直接送到樂成帝跟前,其他任何人可都做不到這點。
這一次,不少人都先站起來見禮,女賓席能讓睿親王見禮的可沒幾個。
對李鴻銘,大長公主自然是和顏悅色,他兄長的孩子,她儘可能都一視同仁。「你可得爭氣點,你要是丟了丑,可就不僅僅是顏面的問題了。」
李鴻銘苦笑,「皇姑母,這可不是侄兒說了能算的。要不饒了侄兒一回?」
大長公主立馬「變臉」,「你想日後別人叫你慫包親王?」
李鴻銘的臉色青了一下,一咬牙,抽荷包選項目,也不給丫鬟,自己就打開了。不算開懷,但也稍稍的鬆了口氣,看來是不很擅長,卻也能完成。
為當前景象作詞,沒有規定詞牌名,所以,可以簡單也可以複雜。
一炷香的思考時間,李鴻銘倒是沒花費那麼久。
果然,不算出彩,大長公主沉吟,「大家說,睿親王這算過還是不過?」
「過吧。」有人弱弱的開口,然後越來越多的人應和。
「那行,勉強算你過了吧。」大長公主大手一揮。這水平,自然沒獎勵,會讓他過,多半都是不想他掃了面子。那第一個開口的人是誰,其實不用多想。
李鴻銘笑得「真誠」,很有風度的離開。
回去之後,別人都沒說什麼,只是又遭到了李鴻淵的毒嘴嘲諷。
李鴻銘還不敢反駁一句,曾年少時,差不多是同樣的事兒,只是梗著脖子說一句:有本事你作一首試試?
「你跟我這個不學無術的比?」李鴻淵從來都是如此的「坦蕩」。
「如果抽到六弟你,三哥預祝你成功。」
「其實本王更想將所有的懲罰項目都試一試。」
無恥到這種程度,他自然無敵了。
就算是那些老迂腐,對李鴻淵出了嘆氣也只能嘆氣。
在睿親王「黯然離場」之後,接下來的幾個人,有罰也有過關的,都沒什麼出彩的,最可樂的大概就是其中一個被罰,抽中了「綠腰」,不會?沒關係,大長公主直接叫來府上的舞娘,現場教他跳。那模樣,直接笑翻全場,要說這也是某郡王家的公子,到後來乾脆破罐子破摔,刻意的搞怪,饒是平日裡最端莊的貴婦人們都笑得直不起腰來。
「照這麼下去,區區十個荷包都送不出去?」
要說讓他們一張所長,要將十個荷包送出去,其實很容易,但是用抽取的方式,再能耐,抽到自己最不擅長的,也得歇菜,所以還要靠運氣。
靖婉卻不以為意,「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大長公主咀嚼著這句話,「這話說得好。丫頭,這次換你來抽吧。」
「好啊。」靖婉點頭,也不推脫。
靖婉抽出來之後,表情有點微妙。孫宜嘉偏頭瞧,那臉色同樣變了變,見他們如此,旁邊的人的都伸頭看,「呀,是晉親王。」這聲音很是誇張。
還有另外幾個聲音接二連三的表示自己的「驚訝」。
大長公主現實一愣,隨即卻笑起來,「剛才說什麼來著,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瞧瞧你這運氣。」分明帶著三分取笑。
靖婉盯著木片上的三個字看了會兒,緩緩的放下。「能把晉親王抽出來,可不就代表臣女的實力強到非同一般的程度了麼?」
剛才「晉親王」三個字被喊出來的時候,那邊已經隱約聽見了,李鴻淵很自覺,趁著這會兒功夫,施施然的走過來,他的耳力本就非同一般,靖婉的聲音雖然小,這會兒也清晰的傳入他耳中,啪啪啪的撫掌,走近了,「這話本王愛聽。」左手抓了表演項目,直接丟給靖婉,右手又拿了個懲罰項目的荷包,「既然是你抽到了本王,就由你替本王表演吧。」
所以,遇到這位主兒,運氣是逆天,不過不是好運,是霉運。
他也不會事後找晦氣,他是立馬就找晦氣。
這些項目有些是專門為男子準備的,雖然與女子的重合的也不少,可是萬一抽到的是她完不成的呢?
有不少人幸災樂禍,她們可都是見到李鴻淵已經抽了懲罰荷包。當然,如果抽到穿女裝這種,倒是無所謂,其它的一些,可也有得受的,哎呀,她自個兒之前可是出了不少主意,這叫什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鴻淵的要求能拒絕嗎?當然不能。靖婉拉開荷包口……
「你能表演,表演好了,獎賞歸你,你不能表演,懲罰本王接著,另,若是你得了賞,也可以決定本王用不用繼續接受懲罰,畢竟嘛,按照規矩,不表演就該受罰。」李鴻淵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手裡的懲罰荷包。
眾人面面相覷,今兒晉親王這麼好?吃錯藥了吧?
「就沖你剛才那句話,本王讓你強到非同一般一回又如何?」
這是因為一句話取悅了這位活閻王,活閻王心情好,所以要做一回「君子」?
本質上其實是自戀到沒邊了!
靖婉取出了荷包里的紙條,詩,題是初春,說實話,靖婉只是在這一世學了作詩的最基礎的東西,要她寫一首詩,難比登天,寫得好就更不可能了。可是她記得的優秀詩詞有不少,她從沒想過要將那些作為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問題是,她作不出來,李鴻淵就要受罰,他現在要當好人,做君子,可是事後呢,她不太敢相信這位的人品。糾結……
「不管能不能都好歹吭一聲啊,愣著做什麼。」有人不耐煩的催促,不是別人,正是阮芳菲旁邊的那位郡主。
李鴻淵淡淡的掃了一眼,不意外的對上了阮芳菲專注的眼神,眾目睽睽之下,她才沒有表現得露骨。李鴻淵不懷疑,剛才自己說得那句話,讓這女人盯上了婉婉,加上婉婉之前的表現,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以往類似的席宴,她哪怕是不做什麼,也是眾星捧月,更是少年公子們議論的焦點,現在誰還記得她,她要是不記恨才叫奇怪了,不管她表現得多溫婉雅致,她其實最恨比她耀眼的人,還有那些表里如一美好的人,靖婉現在是兩者都占全了,或許還應該加一條:得了李鴻淵的注意力。
她想要毀掉靖婉的想法,只怕是已經攀升到所有人之上了。
「要不,我來作詩吧?放心,我不要獎賞。」阮芳菲突然開口道。只是她這口氣,似乎太大了點,似乎只要她詩成,就一定會得獎賞。可是,看周圍人的表情,竟無已一人覺得奇怪。
靖婉回頭,完美的不真實的阮芳菲,她怎麼忘了這位可能跟她一樣來歷的人了呢,如果是的話,她念出一首詩,就可能露餡了。不過現在未嘗不是一個確定她是否與自己一樣的機會。「好啊,晉親王應該不會介意吧?」可是這位的准側妃呢,沒了嘉姐姐,說不定就是王妃。
靖婉的笑,有點小曖昧,眾人也都跟著善意的笑起來,尤其是那些婦人們,更是別有深意。
不是介意,是非常介意!她不會,他甘願受罰,她會,更不介意讓她決定他受罰與否。——婉婉你將自家夫君推給別人,再記一筆,日後再算。
如果現在拂袖而去,雖然掃了阮芳菲的面子,卻更可能給婉婉招來麻煩,這可不是他的本意,在與婉婉成婚之前,他總要小心翼翼的護著她,他是想弄壞她的名聲,然後才能順理成章的與自己這個從頭黑到腳的配成對,可是所謂的壞名聲,也不能讓她本身哪怕有一點點的染污。
李鴻淵面無表情,阮芳菲只當他默認。
或許就這麼會兒,阮芳菲已經成竹在胸,張口就來。
等她念完,不少人都已經議論開,什麼「不愧是阮姑娘,還是這麼厲害」,「這首詩作得真好,婉約靈動,就像芳菲這個人一樣」,「阮姑娘的詩冊裡面又會多一首了」等等,總之無不是讚美之詞。
靖婉不會作詩,但是她知道鑑賞,不得不說,阮芳菲這首詩相當不錯,的確夠得上拿獎賞的標準,只是,卻不是她熟悉的,是她不知道呢?還是這其實是阮芳菲的原作?
如果李鴻淵知道靖婉的想法,那麼會很明確的告訴她,阮芳菲這個人,的的確確是個原裝貨,不是跟她一樣是從其他地方來的,也不是跟他一樣是再活了一次,她本身的確很優秀,尤其以詩詞見長,只是詩詞再好,再美,也沒有超出閨閣女孩的範疇,如果讓她多些閱歷,長些見識,那麼說不定會流芳百世,前提是她如正常人一般成長,可惜,這人從根子上就已經長歪了。他承認,他自己也是歪的,可他能很清楚的認知自己,阮芳菲不是,她認為自己完美,優秀,做什麼都是對的。
「懲罰就不要了吧?」阮芳菲看著靖婉,建議道。
話雖如此,但是,靖婉的感覺卻不同,阮芳菲不是建議她,而是在吩咐她,那種隱隱的理所當然的態度,還有她明明是在踩著靖婉裝好人,好像不是她這一句話,靖婉就會做出過火的事情。而周圍的人似乎都習以為常,沒覺得如何。
阮芳菲個人果然有問題,偽裝得已經深入人心了,如果自己也如同這些人一樣,潛移默化的被影響很久,只怕也會覺得她好。就像嘉姐姐,除了覺得她完美得不真實之外,也沒說過她一個不好。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危險性還好,如果有危險性,那麼危險係數只怕會非常高,所以,若非必要,一定不要接觸,要儘可能的遠離。
靖婉本就沒想著要晉親王出醜,所以,自然是同意。不過……
李鴻淵已經打開了手上的荷包,看著紙上的字,勾起嘴唇,那模樣,真的是非常的蠱惑人心。「本王幼時,母妃與我穿過女童裝,本王自己瞧不見,不過母妃跟她身邊的宮人都說,好看得不可思議。」
眾人哪裡還會不明白他拿到的是什麼懲罰項目,見過李鴻淵幼年模樣的人,都忍不住的點頭,那個時候雌雄莫辯,真的是非常的精緻漂亮,無人能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將他抱回自家養,可是蘇貴妃看得緊,樂成帝護得緊,再慢慢的,這小子變得有些混帳,越長越歪,變得越來越不討喜。
果然,李鴻淵將紙條的正面翻過來面對眾人,「不想看看?」說著還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下巴,「現在的這張臉,好好的裝扮裝扮,該遮掩的地方遮一遮,或許也會很好看?如果再穿一身合適點的衣服……」
說實話,現在李鴻淵那身板是一等一的,就算那張臉再俊美,也不會誤認為是女子,她們很難想像,他畫女妝,穿女裝會是什麼樣子。
倒是靖婉,聽到他的話,很有幾分躍躍欲試,前世,大男人反串的還少嗎,即便是陽剛的大男人,經過那精心的裝扮,也是非常的漂亮,李鴻淵這張臉,如果畫得好,絕對會是一等一的超級美人。
李鴻淵看到靖婉那小眼神,哪還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他家婉婉這麼想看,倒也不是不能犧牲一下,不過,不是現在,他可沒有娛樂眾人的想法,成婚以後,她可以關上房門慢慢折騰。李鴻淵將紙條與荷包一併重新扔回去。
不少人有點小遺憾,就知道晉親王怎麼可能真的願意穿女裝,不過是逗她們玩玩;而阮芳菲則鬆了一口氣,他怎麼可能真的掃自己面子!
事情就這麼完了?怎麼可能,某隻雄孔雀還沒有對他心儀的女子炫羽呢。
在眾人都以為他會離開的時候,李鴻淵又拆開一個表演荷包,看了看,揉掉,扔了,再拆,再繼續扔,再拆再扔,別說是女賓席的人,就算是男賓那邊,都被他弄得嘴角直抽,眾人都相信,如果他找不到自己滿意的項目,他大概會把所以的荷包都拆開。
大長公主忍住了揍這混蛋一頓的衝動。直到拆到第六個荷包,李鴻淵終於滿意了。「就這個吧。」
丫鬟無措的看著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無力的揮揮手,對這個混帳東西,她同樣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