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池武在邊上，臉色也好看不少，這年頭能吃口不一樣的，從大人到小孩，都挺在意的。好像再大的苦難都能熬過去。

    老太太一層一層翻著衣裳襟，從褲腰上拿出來一串鑰匙，遞給程英。

    程英臉上那個糾結呀，老太太也不怕硌得慌。這麼一大串鑰匙，黑白天的在腰上掛著，真難為老太太了。

    程英接過鑰匙，轉頭就忘自家地窖走。心情比較興奮。

    老太太在後面招呼「挑有鎬傷的，好的留著」

    程英臉色那個黑呀，老太太就這樣，好東西留著，留到壞了在吃。也不知道這心裡怎麼想的。回頭對著老太太答應的清脆「知道的」

    然後就聽到老太太對著池武，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一陣國罵。

    這倒霉孩子咋跟小白菜是的。命呀。

    程英心裡特別的安慰，跟池武比著，自己的命好多了。

    程英打開自家地窖，裡面漆黑一片，順著木頭梯子走下去。

    還好適應一會之後，還能通過通氣孔看清楚裡面的玩意。

    程英拿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窩瓜，先抱上去。

    然後在回到窖里挑白薯。程英順手把白薯放到空間裡面兩個。

    好歹也得試試空間長出來的東西啥樣呀。這是個機會。

    別看是農村，程英都找不到能吃的，或者當種子的玩意。

    這時代人們連一粒糧食，或者種子，都收藏的好好的，顆粒歸倉那不是瞎說。

    真的不是程英這樣的孩子能接觸的。

    程英收拎著籠子裡面的白薯，看看自家地窖，真窮呀，除了幾個窩瓜，就是這堆白薯。

    邊上有一垛白菜。程英從裡面抽出一棵小的。順手扔進空間。

    估計老太太窖里的東西都是有數的。程英不敢造次。

    白菜邊上還有一個小沙子堆，程英把手探進去。

    還好摸出一個大蘿蔔。看樣子蘿蔔不多。

    程英把沙子買好。順手把蘿蔔也放進空間。然後他們家窖里就什麼多沒有了。

    窮呀。太窮了，話說回來了，雖然窖里有菜，可怎麼就沒看到過飯桌上有菜呢，三天了程英吃的都是粥還有鹹菜，還有一碗大醬。

    老太太過日子忒仔細。

    程英拎著籠子爬梯子。外面池武接著。

    不用想，程英都知道池武肯定是被老太太給罵出來的。

    估計老太太是要從櫃裡面拿糧食。怕池武偷看，所以把池武給搓出來了。

    程英覺得老太太小心眼，就那麼一點的地方，誰不知道你把糧食放在哪呀。你這麼鎖著到底是為了哪裝呀。

    池武不聲不響的把白薯放到盆子裡面洗，都是涼水呀。

    雖然在盆子裡面的手，不是程英的，可程英仍然感覺冷的哆嗦。

    趕緊的從邊上的大盆子裡面給兌上一瓢熱水。

    邊上的老太太端著一瓢棒渣子出來。冷著臉看著池武，對著程英「還是額們英子心善」

    程英笑的挺不好意思的。這個真的不敢當。

    心裡愧的哄，咱從來都算不上好人。

    在自家老太太嘴裡，池武跟池武他爸是小白臉，是白眼狼。

    程英對這個看法跟老太太差不多，覺得還是老太太眼光毒辣。

    別的不說，程英知道，這個年代最出名的就是下鄉知青，八十年代最多的就是知青們返程，而程英就重生在這麼一個轉折的年代，78年呀。

    為了回城，這群知青有良心的不多，在農村組成家庭的，百分之八十都分了。

    不分男女，這是一群沒良心的玩意。

    這群自喻為知識分子的青年，就沒剩下，幾個有良心的。

    在程英的心裡，他後爸，還有池武，早晚的得走。

    就可憐自己的親媽了。前輩子寡夫，後半輩子棄婦。

    還有自己，家庭變故，對於程英的將來影響那是很大的。

    對於一個擁有成熟靈魂的人來說，在明白也沒有了。對後爸有成見，那是知道自家後爸的身份後，就一直都沒有抹去的。

    程英理解後爸進城的心，有機會她也要京城，畢竟這個生活的小山村，物質條件太匱乏了。

    可不理解你既然決定回城裡，為嘛非得在回城裡之前，先禍害他媽呀。你忍兩年憋的死你呀。

    所以程英跟自家奶奶一樣，對這位繼父，有相當大的敵意。

    最好現在就給搓走了，相處的時間越長投入的感情越深。免得自家老媽面對將來的感情變故，她還得從新適應新生活。

    俗話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嗎。

    程英就這麼想的。可惜感情的事，也就自家親媽自己能決定。別人插不上手。

    第五章 後爸

    原來這個身子的主子，親閨女都沒能反對成功不是。所以程英也沒啥好法子，過著看吧。

    不過程英覺得這事吧，跟孩子沒啥關係。咱們不能因為這個對孩子虐待不是。所以程英對池武，那是真的沒有啥壞心眼。

    就是威脅威脅這個孩子，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看著自家老太太罵池武的時候，程英是於心不忍呀。而且罵的太難聽了。

    池武雖然手上不冷了，可心更冷了。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從自家爸爸再婚，他可以跟村里正常的孩子一樣上學的喜悅中，池武早就醒過來了。

    學不是那麼好上的。他永遠跟村裡的孩子不一樣。

    老太太手腳快，渣子，窩瓜，還有白薯，很快就都在鍋里了。

    程英看著到了窩瓜沒削皮，白薯也沒削皮。

    這要是放到以前，程英真的不吃。太糙了。

    可惜程英不能要求老太太削皮。這年頭，聽說春天的時候，連糙根都挖出來吃了。

    老太太做粥，連米都不淘，程英跟老太太反應不滿的時候，挨了老太太一巴掌「遭禁東西呀，淘什麼米，英子持家過日子，可不興遭禁東西，知道不」

    程英往後看到老太太怎麼做，都不敢吭聲了。有口吃的就得知足。

    舔著臉過去，把老太太從倭瓜裡面掏出來的窩瓜子，抓了幾個走了。

    老太太往粥盆掏粥的時候，外面的柵欄門打開了，走進了三對男女。

    一個個都是一臉的苦大愁深。

    程英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人高？骨，刀削臉，還有深眼眶。

    這是時代特色，都是吃不飽餓出來的。幸好程英還沒有看到嚴重營養不良現象。

    對於自家親媽，跟後爸，程英接觸的不多。

    就是一個炕上睡了兩晚上，不等太陽升起來，大人出去上工了。

    太陽落下來大人才回來，基本上沒啥接觸的機會。

    所以還拿不好態度怎麼對待這兩人。所以並不過去親近。

    程英在這個身上醒來的時候，從側面了解過，自己這個身體的小姑娘，對她媽再婚，反應不是一般的大。

    程英就更不好隨意的親近自家親媽了。

    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做啥集體勞動去了。六個人進來，一個比一個看著疲憊。

    程英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家後爸，是個放羊的活，跟自家奶奶在家養雞一樣掙七分。

    說起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等於是個廢物。

    沒啥勞動能力不是。這是一個勞力換吃喝的年代呀。

    七分都養不活自己，何況是拖家帶口呀。

    自家親媽眼光真的不怎麼地。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小白臉子，還是註定的負心漢。

    程英對後爸，可是真的沒有好印象，比起對池武的態度，差遠了。

    程英看著親媽，覺得這就是一個悲劇角色，一輩子守寡的命呀。

    上半輩子，親爸死了，人鬼殊途，那是沒辦法。

    下半輩子純碎是遇人不淑，眼光不好，自找的棄婦命。

    而且遠遠地看著自家親媽那個長相。

    皮膚黝黑，臉行蕭條，眉毛平緩，鼻骨細挺，唇色慘澹。面帶輕愁。說是林黛玉的類型吧，偏偏有一把子力氣。見天的體力勞動者。簡直是融合了悲劇色彩於一身呀。

    要讓他當薛寶釵吧，真的不是那麼一個福氣的長相。身上就沒有圓潤的地方。

    在程英看來，自家老媽，就沒有一處是帶著福氣的。

    怎麼看怎麼想小白菜，還沒有人家小白菜標誌。要說這樣一個女人，能留住一個男人的心，難呀。

    在看後爸，那臉，比自家親媽還白呢，那身段，穿上戲服那就能登台表演了，這就是小白臉子呀。典型的小白臉。

    再看看後爸那眼睛，那身條怎麼都是文藝中青年呀。當代陳世美的胚子。

    程英那心呀，哇涼哇涼的，為了自己苦，為了他媽苦，為了老太太就要虐待出來一頭狼苦。

    說實話程英這時候看著後爸，不光是替親媽難受，還有一種共鳴，棄婦的共鳴。

    曾幾何時，自己身邊就有這麼樣一個男人呀。

    上輩子自己被女人甩票子，那男人就是這樣的一個神態，在那個女人身邊陪著，一句話都沒有。

    在此刻程英眼裡的後爸，跟那個男人是重疊的。

    程英因為一時間的悲苦，情緒激動，真想現在就讓這個小白臉跟自家斷絕關係。

    池勇程英的後爸，走到英子邊上，抿抿嘴，到底是對著英子說了一句話「英子，下次不要到羊棚裡面去，傷到了不好」

    自家孩子什麼性子，池勇心裡明白。他也是好心，這事讓隊裡知道了，孩子恐怕要遭罪的。

    程英臉色騰的就紅了。這人竟然知道。

    自己還沒找他麻煩呢，這還先挑上次瓷了。

    程英的一腔憤怒激化了。女人往往都很衝動。尤其是有新仇舊恨的時候。

    一雙黑手，拽著後爸的棉襖襟兒。眼神裡面全是憤恨。這情況就是俗話說的豬油蒙心了。

    一時間小院子進進出出的人，都愣住了。

    池勇也愣了，他是好意，程英才多大呀，羊棚裡面都是羊，萬一碰到了怎麼辦。到底不是親生的孩子，往後可怎麼處呀。

    楊枝，也就是程英媽，再婚這件事，家裡人都知道程英不樂意，可這孩子平時就是悶著，不說話而已。沒有激烈的反對過。

    不知道今兒咋就把矛盾激化了，竟然都把池勇程英他後爸的衣服給撮住了。

    真的，大夥都認為英子這是，反彈了。沒人往別的地方想。

    後面進院子來的大伯母厚道「英子，做啥呢，那是你爸」

    後面的大伯，瞪了媳婦一眼，心中不樂意侄女叫別人爸，那是他兄弟的閨女。

    可這孩子做的也有點過了，你不能動手呀「英子，撒手沒大沒小的」這話說得不痛不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