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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4:06 作者: 芒果餡粽子
    梁煊馬不停蹄的忙碌,直接導致李逸初連續一周都沒怎麼見到他。梁煊想等一切辦妥再告訴李逸初,所以一被問起,便說是和朋友去談事情,等談妥了再告訴他。

    出國培訓報名的截止日期就在下周一,李逸初仍沒想好怎麼和梁煊說,梁煊肯定知道這個培訓意義不大,那李逸初不論怎麼編,似乎都圓不回來。而他的真實理由,更沒法開口。

    自從兩人同居,周末便不再加班,可惜李逸初早晨還未睡醒,梁煊便出門了。他一個人在家裡無事,便在書房用電腦看法語的網課視頻。快到中午的時候,李逸初接到梁煊的電話讓他下樓。

    梁煊帶李逸初來到他的火鍋店,為了不影響店裡生意,梁煊在買下店面後一切都沒有做改動,只歇業了幾天,找好經理後選在周末重新開業了。兩人到達時將近十二點,火鍋店外面的排隊區已經坐了十幾個人。李逸初一見這陣勢便道:「換家店吧。」

    梁煊一笑:「我們有單間。」然後毫不避諱地拉著李逸初往裡面走,一路上指著店裡的裝修興致盎然地給他介紹是哪裡的風格,用的是什麼材料,兩人進了個容納十幾個人的大包廂,李逸初納悶:「你有朋友要來?」

    梁煊:「沒啊,就咱倆。」

    李逸初:「那定這麼大房間幹什麼?」

    梁煊推他入座:「先吃飯,等會跟你說個事。」

    梁煊這麼一說,李逸初也想起有事得跟他說,明天早上就得給總部發報名郵件,現在再不交待,回頭就更說不清楚了。梁煊拿著菜單和服務員點菜,李逸初眼睛盯著面前的碗具,腦子裡像是被人掏空了,什麼理由都想不出來。他心道自己這是不是在梁煊面前撒太多謊的報應,他工作的時候難免會和別人虛與委蛇,什么小藉口都是信口拈來,怎麼一到了梁煊這兒,腦子就像生鏽了呢?

    梁煊等服務員走後才看到李逸初像根木頭似的盯著前面,竟覺得很好玩,偏頭過去親了他一下,沒想到把李逸初驚地渾身一震。

    梁煊:「……怎麼了?」

    李逸初連忙坐好:「你、你怎麼搞突然襲擊。」

    梁煊淡笑:「在想什麼?眼睛都直了。」

    李逸初正準備說話,服務員在外面敲門,梁煊讓她進來,於是一盤盤菜被送進來。李逸初看著推車上擺滿了的菜碟,奇怪道:「怎麼點了這麼多?」

    梁煊:「雖然種類多,但是每份的份量減少了三分之二,所以總量也不多。」

    李逸初心想這家店還真不錯,竟然允許客人這麼點菜。

    梁煊一邊燙菜一邊道:「所有種類都點了,你都得嘗,然後說說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

    李逸初見對面的人難得的孩子氣,笑道:「原來你是讓我來試菜的。」

    兩人吃了一半,李逸初放下筷子,看著梁煊認真道:「梁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氣。」

    梁煊見他臉色莊重,還以為有什麼大事:「我答應你,你說。」

    李逸初:「公司要派人去加拿大參加培訓,這你知道吧?」

    梁煊嘴角的笑容隱去,手也拿回來了,看著李逸初:「……你要去?」

    李逸初:「對,我想去。一個月的時間,我……我之前沒去過加拿大,這次想去看看。」

    梁煊往後靠,冷淡地看著他,李逸初那瞬間仿佛看到兩人重逢的那天坐在車裡看著自己的梁煊,帶著遙遠的熟悉和不容忽視的陌生。仿佛兩人這些日子以來的朝夕相伴都是假象,一擊就碎。

    梁煊:「和我在一起,你很累吧?」

    李逸初連忙把椅子往他面前挪,鄭重道:「梁煊,這次我真的很想去,至於原因,就是我想去那個城市看看,想聽聽他們的語言,一個月而已,我很快就回來。」

    梁煊掏出手機,打開瀏覽器輸入封啟明三個字,最新一條新聞就是封啟明即將赴加拿大調養,乘風集團暫由副總掌權。

    李逸初萬萬沒想到竟會有這麼湊巧的事,他最近很少和封啟明聯繫,也沒有關注網絡上的新聞,哪裡知道封啟明竟然也要去加拿大。

    梁煊看著他:「逸初,我知道你和封啟明關係清白,如果你跟我說實話,不論是你去照顧病人,還是……還是爭那份遺囑,我即便生氣,也不會攔你。你為什麼連實話都不敢跟我說呢?你真的覺得我在你面前已經蠢到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嗎?」

    李逸初無奈地用手撐住額頭,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他不論怎麼編都解釋不清楚。可是有一點他無比清楚,一旦這次去了加拿大,他和梁煊就完了。

    李逸初抓住他的手臂,語氣裡帶著懇求:「我不去了,行嗎?我不去了。」

    梁煊嘴邊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意:「逸初,我再問你,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國的,可你在上海待了四年,就從來沒有想過找我嗎?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原諒你?如果我不來上海,是不是這輩子你都不會去北京一趟?你……拿我當什麼了?有就用著,沒有也無所謂是嗎?」

    梁煊身體前傾,離李逸初的距離只有一個手掌寬,他低下頭,拇指按在李逸初的嘴唇上,一字一句冷冷道:「昨晚你這裡還說愛我,你這張嘴還真是會哄人。」

    梁煊說完後霍然起身,膝蓋抵開椅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逸初坐在椅子裡抓住腦袋,懊惱地想推翻整張桌子,為什麼自己不能提前說?怎麼一切又變成這樣?

    當晚到了十二點,梁煊依舊沒有回家。李逸初知道他一個成年人,不會出什麼事,不回來只是因為不想見到自己。李逸初坐在沙發上,想起昨晚就是坐在這裡等梁煊等的睡著了,梁煊回來後抱他進臥室,他就笑嘻嘻地在梁煊耳邊說愛他。

    可是今晚不管怎麼等,梁煊恐怕都不會回來了。

    周一晨會,李逸初在會議室見到了梁煊,他這才知道昨晚梁煊睡在辦公室。從會議室里出來,李逸初腦海里仍然是下巴長出胡茬,襯衣皺皺巴巴的梁煊。他在辦公室坐到中午,給梁煊發了條簡訊:你回家吧,我下午去廣州出差,為期一周。

    這次原本不需要他去出差,但他看到工作群里的同事說下午就出發,立刻和人事做了申請,他知道現在梁煊在氣頭上,他即便去說一百遍他不知道封啟明也去加拿大,梁煊也不會信。不如消失幾天,等到梁煊氣消了,他再回去。

    李逸初一走,梁煊直接兩天都沒去公司。第三天許盼上門找人,在外面砸門砸的樓下都要罵人了,梁煊才揉著太陽穴去開門。許盼看見他直接嚷:「你還上不上班了?陳總快要把我罵死了你知道嗎?」

    結果一進屋子,許盼就被那酒氣熏的往後退幾步。她跟在梁煊後面進屋,梁煊又一頭栽進沙發里。許盼打開客廳的落地窗通風,將桌子上散落的酒瓶都放進垃圾桶,站在客廳環顧整個屋子,她剛來上海時來過這裡,那時候看到的還是沒什麼生氣的樣子,現在卻是充滿生活氣息,卡通的冰箱貼,色彩斑斕的抱枕,還有擺著花瓶和桌布的餐桌。她不用問都知道這些東西鐵定是梁煊買的,以前高中的時候她就看出來,梁煊表面上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但那只是對待外人,他要是和李逸初在一塊,任何細節都能想到。

    許盼上次見到梁煊這種邋遢樣還是高考完那年的暑假,那時候也是李逸初離開他,梁煊整個人像廢了一樣。現在兩人又糾纏到一起,梁煊遲早還得廢。她當初知道這倆同居了就覺得梁煊又得栽進去,果不其然,這才多久啊?!

    許盼推推沙發上的人:「你這是幹嗎啊?還嫌你們倆之間瓜葛不夠多,非要住一塊拼個你死我活?」

    梁煊臉朝下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許盼使勁推他一掌:「說話啊!」

    梁煊在沙發上翻了個面,手臂壓在額頭,許久之後才啞聲道:「我們之間哪有什麼瓜葛……都是我強求來的。」

    許盼:「……」

    梁煊半睜著眼,聲音很疲倦:「我不過是靠著從前那點感情或者說是恩情,把他捆在我身邊。這些年,我孤身一人,可他生命里有封啟明,有路新,或許還有別的什麼人,在他從少年變成青年的這段時間,他和這些人在一起,經歷的是一些我想像不出來的故事。不論是怎樣的故事,應該都比我這個過去很久的說丟棄就能丟棄的人來得刻骨銘心。不論我怎麼自欺欺人,我在他心裡早就不是唯一了,甚至說,已經翻篇了。」

    許盼做為旁觀者,雖然對當初李逸初離開的理由也很不屑,但是她無權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李逸初丟的起,梁煊丟不起,那活該梁煊一輩子吊死在這棵樹上。

    許盼:「我當時知道你來上海是為了李逸初,就覺得你純粹自虐。以前的事就是個結,你不可能不介意,還有你媽,她要是知道你們攪合到一塊,估計得氣瘋。你說這明擺著沒好果子的事,你折騰個什麼勁。還不如就做個朋友。人這輩子誰離了誰不能活啊,你就是心裡那個坎過不去,一旦想開點,要什麼有什麼。」

    梁煊苦笑:「以前我也以為自己是過不去那個心結,所以才一直走不出來。可這些日子過去,我知道不是。」

    他明知道當初簽訂的那個同居合約就是個玩笑,就是一張不具法律效力的廢紙,如果李逸初真的要走,這張合約一點用的都有。可他仍舊花費一個夜晚一個字一個字的去研究措辭,去對照各種法律文件,想讓李逸初鑽不了空子,想讓那個合約就像婚姻法一樣完善。如果說在剛到上海時他眼裡的李逸初仍舊停留在八年前,那麼同居到現在,他們之間早就不是過去的情分。他從前有多愛,現在只增不減,以前他年幼,並未見過天地廣闊,所以心裡只裝著李逸初並不奇怪。可如今他已在社會摸爬滾打許多年,見到了很多或有趣或驚艷的人,然而再見到李逸初,還是會喜歡的看不見周邊所有的東西。仿佛李逸初生來就是他的死穴,哪怕耄耋之年初遇,依然會控制不住心動。

    許盼見他將頭偏向裡邊,知道他不想多說,嘆口氣道:「哎,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等會兒我去公司給你請幾天假?」

    「不用。」梁煊閉著眼睛:「我洗個澡就去上班。」

    許盼:「得了吧,你這個樣子去上班能幹什麼事?」

    梁煊:「我自己有譜,你先回公司吧。」

    許盼見勸不動他,只好先離開。

    梁煊走進臥室拿浴衣,衣櫃裡兩個人的衣服掛在一起,他想起之前有一次早起太匆忙,李逸初錯穿了他的襯衫去公司,開會的時候被他看見,整個會議都心猿意馬。

    那天在火鍋店裡梁煊是真的被李逸初傷到想和他一刀兩斷,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念這些衣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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