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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4:06 作者: 芒果餡粽子
    李逸初:「為什麼?」

    梁煊義正言辭:「你現在還小,學習為主,不要想七想八。」

    李逸初還以為他是看出來那畫像上的人是誰了,反駁的話就沒什麼底氣:「我畫著玩的,又不是要幹嘛……」

    梁煊:「你還想幹嘛?」

    李逸初心道我就想每天臨睡前看看,又不是拿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嘴裡嘀嘀咕咕,讓人聽不清楚。

    梁煊彎下腰,從下往上看低頭的李逸初,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既羞怯又孱弱,像是被人欺負又不敢反抗似的。

    梁煊拍拍他的腦袋:「好了,我就是要你一幅畫,你要是真喜歡,等高考完了,我給你買海報,嗯?」

    李逸初直視對面的人:「海報?」

    梁煊看看畫:「對啊,這難道不是哪個明星的畫像?」

    李逸初噴笑:「你要不要這麼自戀啊哈哈哈哈……」

    笑完才想起來不對,李逸初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媽的,真是蠢到家了,本來梁煊不知道,現在不打自招了!

    梁煊愣了幾秒,等反應過來那個「自戀」是什麼意思,李逸初已經拿著睡衣跑進浴室洗澡了。梁煊拿著那張紙想笑卻又覺得太招搖,嘴角似揚非揚,指尖觸摸的那點甜意就隨著血液經絡流遍全身。

    不過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把這張畫像沒收了。

    梁煊請了七天假,座位上的試卷堆的比書還高,許盼已經幫他按照學科整理好放在一起,梁煊挑出最近老師新講的練習卷,其餘試卷就留著以後有時間再做。他學習一直注重效率,不推崇題海戰術,加上成績向來優秀,老師對他那套學習方法也很少干涉。只不過新知識也太多了點,學校為了讓重點班儘快進入複習階段,就將新課程的學習進度壓縮,按照高二的風格,每講一個新章節,都要留一天時間複習鞏固,而現在已經把這個複習鞏固的時間省去了,習題都發給學生讓他們自己去練習。

    七天的時間,足夠各科老師講完整個高三五分之一的內容了。

    梁煊本來每晚最遲十一點上床睡覺,可為了儘快趕上老師的進度,只能熬夜看書。李逸初習慣每晚臨睡前把耳朵貼牆面上聽聽隔壁的聲音,這個木隔板毫無隔音效果,通常他爬上床的時候,梁煊已經睡了,所以耳朵貼過去什麼也聽不見。可今天李逸初意外地聽見了翻試卷的聲音。他靠牆坐著,敲敲隔板道:「梁煊,你還在學習嗎?」

    梁煊:「嗯。」

    李逸初:「你腦袋剛拆線,要早點休息。」

    梁煊放下筆,走出房間進了李逸初的房間,李逸初正盤腿坐床上,梁煊走過去用手虛按住他兩邊膝蓋,以一種面對面的姿勢看著他道:「明早叫我起床。」

    李逸初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就這麼一句話還特意跑到自己房間來,反應慢半拍道:「哦……你在自己房間說不就行了。」

    梁煊輕笑:「想看看你。」

    李逸初挑眉:「長的怎麼樣?」

    梁煊用手指捏住李逸初的臉往外輕扯:「不錯,帶出去能給我長臉。」

    李逸初噴笑的去打他手:「滾蛋。」

    兩人正打鬧,突然聽到劉凡的聲音:「小煊,你怎麼還沒睡呢?」

    或許是做賊心虛,兩人本來沒有什麼過分舉動,但還是同時錯開距離,李逸初從床上跳下去開門,見到劉凡的時候張口就編了個慌:「劉姨,梁煊他、他給我講題來著。」

    劉凡不悅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題,明天還上不上課了?逸初,不是阿姨說你,梁煊他這剛從醫院回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梁煊走上前把李逸初拉到自己身後,看著劉凡道:「媽,我睡不著過來看看,逸初正勸我去睡覺呢。」

    劉凡懶得聽他解釋,推著他回去,叮囑道:「你夜晚睡覺側著身,別壓到傷口,好好休息才能癒合的快,本來就落下一堆功課,不趕緊補上來,回頭考試有你好看的。」

    梁煊回到自己房間,坐上床敲敲隔板,沒有聽見回音。他知道李逸初沒有睡著,可能是不想耽誤他睡覺才不願意說話了。

    梁煊低頭嘆了一聲,有些話他原以為不用說,李逸初都明白,可是此刻他覺得一定得說出來,就算不為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得讓李逸初安心。

    「逸初,我有想過未來。我們去外地讀大學,工作,一起生活。如果時機成熟,我們大學畢業就可以對我爸媽講明一切,如果時機不對,就慢慢來。總之,我們倆在一塊,其他事都沒什麼可怕的。你和我是一樣的想法,對嗎?」

    李逸初看著牆壁,眼睛裡閃著希冀的星光,低笑道:「對。」

    李逸初知道未來有多難,不說外人,首先梁煊的父母就是一道永遠都邁不過去的坎,梁叔或許只是讓兩個人分開,而劉姨,她將畢生的希望都放在梁煊身上,如果將來她知道李逸初把梁煊帶上了一條不歸路,恐怕將李逸初千刀萬剮的心都有。所以現在,不論劉凡如何對他,他卻總是心有愧疚,再也沒有小時候那種夾雜懼怕、委屈和氣憤的情緒。

    梁長平難得在家吃早餐,劉凡特意煎了他喜歡吃的鍋貼,於是早飯是粘稠的粥加上蘇焦的鍋貼,李逸初雖然在梁家生活了十年,卻依然對這樣的早飯難以適應。或許是幼年的飲食習慣影響他太深,這些年來,他始終無法愛上樑家這樣「實在」的飯菜。例如他習慣米飯粒粒分明並且有湯,粥能稀薄,麵條也要有湯水,不過這些也僅僅是他偶爾想想罷了。他一度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渴死的,這輩子吃起飯來一定要水分充足,否則吞咽都得使勁。

    不過對現在的李逸初來說,有飯吃就該感謝老天了,哪還有心思去想什麼東西好吃。

    劉凡給兩個孩子一人加了個煎蛋,看著他們道:「一摸是不是快了?」

    李逸初:「嗯,下周五考試。」

    劉凡嘆氣道:「小煊你有譜嗎?會不會差太遠?」

    梁煊:「這我現在說不準,確實落下太多了,不過就是一次摸底考試,媽你不用太緊張。」

    梁長平看他一眼:「你媽能不緊張嗎?我跟你說,學校每年都有幾個自主招生的名額,本來呢你是板上釘釘的,但是你突然住院,成績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影響,學校總得看看情況再定。」

    李逸初:「自主招生不都是學校按照學生一直以來的成績來定名額嗎?這一次考試又不能說明什麼。」

    梁長平:「上半年總共才兩次大型模考,下一次就是12月底了,到時候自主招生就該報名,你說這次考試重不重要?平時學校自己組織的月考,是不能當做考察標準的。」

    梁煊冷靜道:「即便真拿不到這個名額,我就自己考唄。」

    「哼。」劉凡給兒子夾了個鍋貼,佯怒道:「你別說大話,高考可不比平時。」

    梁煊放下碗筷:「知道了,你們就放心吧。」

    李逸初也放了筷子,回房間拿書包,和梁煊一起下樓。

    李逸初跟在梁煊後面下樓梯,看著他後腦勺的傷疤,問道:「傷口還疼嗎?」

    梁煊:「偶爾碰到才會疼。」

    李逸初咬咬唇,繼續問道:「那腦袋會疼嗎?」

    「不會啊。」梁煊轉過身看李逸初,問道:「你今天怎麼了?這麼關心我的腦袋。」

    李逸初唉聲嘆氣地把自行車推出來,愁眉苦臉道:「如果因為這個,你沒了自主招生的名額,多虧啊。」

    梁煊揉他腦袋:「別傻了,那是他們嚇唬我呢,我爸好歹是學校的老師,為我說點好話爭取個名額不難吧。」

    李逸初立刻道:「怎麼可能,梁叔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梁煊一笑:「我要真沒有名額,你看他做不做。」

    李逸初還是沒有放下心,以他對梁叔的了解,根本不會做任何以公謀私的事,梁煊這麼說,多半也是為了安慰他。

    早讀過後,李逸初拿出數學書等老師上課,六班和重點班共用一個數學老師,這個老師是特高級職稱,講課水平很高。李逸初看到她突然靈光一閃,三中的師資力量有限,重點班的老師一般不止教一個班,比如數學老師就教重點班和四班、六班,而其他學科的老師都均勻的分布在各個普通班,重點班講課進度快,但是普通班要慢的多,許多梁煊班裡已經講過的知識點,普通班還沒有講到。

    李逸初邊聽講邊把老師講的例題抄下來,下課後去向老師請了一節課的假出校,他要去商場買一隻錄音筆。錄音筆的價錢和質量成正比,老闆給李逸初介紹了幾個型號,他挑了一個錄音質量最好的和老闆討價還價,最後以兩百多塊成交。可惜他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錢,只好去以前進貨的老闆娘那裡借錢先墊上。

    李逸初回校後去老師辦公室看了一下排班表,把梁煊所有任課老師教哪些班級都抄下來,然後趁著中午吃飯時間,帶著飲料去那些班裡拜託坐在第一排的學生幫忙錄音,順帶記下老師講了哪些習題。錄完一節就跑過去拿回錄音筆,趕到下一個教室。

    如此各個班級穿梭著錄了兩天,終於趕上了重點班之前的進度,李逸初整理好記的習題本,趕在夜自習之前去梁煊班裡找他。

    兩人剛剛才在一起吃的晚飯,梁煊還以為他有什麼急事,在教室里聽見別人說李逸初找他,立刻放下筆跑了出去。李逸初將錄音筆和本子遞給梁煊:「這是你前幾天缺席的課以及老師上課用到的例題,應該比你自己看書要快。」

    梁煊之前沒有見過錄音筆,隨手打開開關,熟悉的聲音傳出來,他才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而李逸初又為他做了什麼。梁煊一時語塞:「你……」

    「可惜你學習太好,我教不了你,否則就不需要這個辦法了。」李逸初微笑:「我走了。」

    梁煊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喃道:「小傻瓜。」

    梁煊回到座位翻看李逸初的筆記,李逸初按照老師講課的順序將例題記了下來,比較難的題型原樣照抄,常見的題型就只標註「類型同課本第幾頁第幾題」,梁煊原本以為以李逸初的水平,無法精確的區分出題型類型,卻沒想到他本子上的分類沒有一點錯誤,只要標註的是重點的地方,梁煊看起來都得花費一番功夫。

    李逸初這是請了何方神聖來幫忙?

    兩人下了晚自習,梁煊本來要按照老習慣帶李逸初去吃點東西,李逸初卻說時間緊張,讓他回去學習,於是梁煊打包兩份瓦罐湯,掛在車把上回家。

    兩人到家後發現劉凡竟然沒睡,他們高中開始上夜自習,劉凡夜晚不能熬夜,一般不會特意等他們回來,除非是有事要跟他們說。劉凡見梁煊拎著兩個飯盒進屋,問道:「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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