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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4:06 作者: 芒果餡粽子
    梁煊:「不對。」

    李逸初側面對著梁煊,斜著眼角看他:「那為什麼?」

    梁煊:「因為你和他走的太近。」

    李逸初心道和盧斌當個朋友就能引來無妄之災,要是走的近豈不是沒活路了。他立刻舉起手保證:「我發誓絕對不近。」

    兩人正說話,又有人敲門。李逸初過去開門,許盼和宋新予一人抱花一人提著果籃站在門口。兩個女生進屋後氣氛反倒尷尬起來,除了許盼偶爾說兩句玩笑話,其他三個人都冷場。李逸初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事,朝許盼遞了個眼色,留宋新予和梁煊在病房裡,他們倆去外邊花園閒逛了。

    梁煊半靠在病床上,等到許盼和李逸初出去,就對宋新予道:「那天的事,非常抱歉。我當時心情不好,遷怒到你身上了。」

    宋新予雖然依舊傷心,但現在梁煊是個病號,她總不能還發脾氣,但是梁煊這道歉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意義,反倒讓她覺得梁煊是在敷衍她。

    「你讓我那麼丟人,我本來想這輩子都不理你了。」說完這句,宋新予自嘲地笑了笑,「可就算我不理你,你也不會察覺吧。畢竟……我在你心裡沒有什麼分量。」

    梁煊一笑:「如果你遇到困難找我幫忙,我肯定盡心盡力。至於平時,咱倆還是保持以前的狀態比較好。」

    宋新予氣極反笑:「你……你至於這麼冷漠嗎?」

    梁煊:「沒辦法,我怕我喜歡的人會生氣。雖然我什麼都沒做,但總讓別人說三道四,那他該跟我鬧脾氣了。」

    宋新予瞬間愣住,她不知道該難過於梁煊心裡有喜歡的人,還是該難過於梁煊提到這個人時的語氣和神情,梁煊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或者在學校里流露出這種感覺,那感覺如同一個孩子在全神貫注地看一朵玫瑰緩緩開花,玫瑰在這孩子眼裡就是天底下最珍貴最美的寶物。

    「原來如此……」宋新予苦笑:「你藏的夠深的,我們班沒人知道。她……我能知道是誰嗎?」

    梁煊:「不能。」

    宋新予:「為什麼?怕我到處亂說?」

    梁煊朝門外看了看道:「那倒不是,現在時機不到,等五六年後你還有興趣,我就告訴你。」

    「嘁~」宋新予嗤笑:「五六年後就算我想聽,恐怕你已經換人了。」

    梁煊大笑:「那你等著吧,五六十年後還是現在這個。」

    這次梁煊出事,讓李逸初和劉凡之間的關係直接降到冰點,雖然劉凡嘴上沒說太多重話,可李逸初知道她心裡氣到極點。李逸初能理解劉凡,畢竟連他自己,在梁煊進醫院的時候都恨不得把盧斌和那群混混都砍了泄憤。所以這幾日,劉凡如果在醫院,李逸初就回家,偶爾劉凡累了,他才來醫院陪夜。病房裡只有一個床頭櫃,李逸初向護士要了一個馬扎,靠著床頭櫃寫作業。梁煊倒是優哉游哉的看著雜誌,一點不為功課擔心,時不時的還要檢查李逸初的做題質量。

    李逸初每次考試都是算著分數來寫錯誤答案,但他現在是在做練習試卷,忘了要故意寫錯。於是梁煊接連檢查他的幾張試卷,竟然都是全部正確。

    梁煊沒有多想,高興的表揚他:「做的很不錯,這幾道題難度還挺高的。」

    李逸初正低頭寫字,聽完心裡一咯噔,捏著筆頭想要不要跟梁煊說實話?雖然這事說不說也沒什麼緊要的,說的話還得牽扯出劉姨,不過如果梁煊知道他學習很好,應該會很開心吧。

    「這張試卷也不錯。哎你說你平時做題這麼好,怎麼考試老是沒進步?」

    李逸初話到嘴邊被梁煊給擋了回來,磕巴道:「我怎麼知道……」

    李逸初改主意了,與其現在和梁煊說,不如用一次成績來跟梁煊表明他的真實水平,下個月就是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試,學校和市里都很重視,算是進入高三之後第一場正式測驗,如果到時候他和梁煊的名字能夠並列出現在學校光榮欄里,那該多震撼!

    「說明你怯場。」梁煊轉個身子,盤腿面對著李逸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道:「這個毛病得改。」

    李逸初不置可否,繼續做題。

    夜晚十一點,李逸初看完書,梁煊已經洗漱完畢準備睡覺。李逸初睡在旁邊的病床,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梁煊本來有困意,也被他這動靜折騰沒了,打開燈看李逸初:「睡不著?」

    李逸初撓著後背:「後背癢。」

    梁煊從床上下來坐到李逸初的床邊,掀起他的睡衣看後背,確實有不少蚊子叮的紅疙瘩。這病房在一樓,窗外就是花園,糙叢里蚊子多,到夜晚都飛到屋裡來了。

    李逸初一邊撓一邊道:「蚊子怎麼不咬你?」

    「可能我皮膚太硬了。」梁煊笑著回答,然後從抽屜里找出花露水,倒在手上抹到李逸初後背,李逸初後背的烏青已經好了很多,變成暗黃色。

    李逸初拿過花露水,鬱悶道:「我得把全身都抹一遍。」

    梁煊起身去衛生間洗手,他向來不喜歡花露水的味道。出來的時候,李逸初正舉著花露水瓶呆呆地看著他。

    梁煊:「怎麼了?」

    李逸初:「花露水灑床單上了。」

    梁煊走過去看看,床單正中間被弄濕,確實是沒法睡了。梁煊:「那我去叫護士換個床單。」

    李逸初連忙叫住他:「這麼晚了多麻煩人啊。」

    梁煊本想說不麻煩,可一看李逸初快藏不住的笑容,醒悟過來他是故意的。梁煊裝作看不懂的回到自己的床:「那你就這麼睡咯?」

    李逸初抱著腿坐在床腳道:「是。」

    梁煊背對他一笑,轉過身恢復面無表情,伸手關了燈,清清嗓子:「那晚安。」

    李逸初:「……」

    梁煊在黑暗中捂著嘴笑,不讓自己出聲。眼睛逐漸適應黑暗,看見李逸初仍舊是抱腿坐在牆角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但肯定很有趣。

    李逸初心裡把梁煊罵了十分鐘,見他似乎真的睡著了,憤怒地瞪他幾眼,正準備將就著躺下,卻聽到黑夜裡梁煊的聲音:「過來。」

    李逸城立刻把剛才罵他的話拋到九天雲外,跳下自己的床跑到梁煊的病床上,梁煊伸開手臂把他抱入懷中,鼻間湧入濃烈的花露水味道,梁煊痛苦的摒住呼吸:「你抹了多少花露水?」

    李逸初:「大半瓶。」

    梁煊:「……」

    李逸初頗自豪:「我在這,蚊子也不會咬你了。」

    梁煊深呼吸幾次,想讓自己習慣那個味道,但仍然覺得很刺鼻,他鼻子上下蹭,終於在李逸初頭髮上找到沒被這味道浸透的地方,於是把鼻子埋在他頭髮里,李逸初的頭髮不像梁煊的那麼硬,髮根有洗髮水的清慡味道,梁煊輕輕摩挲幾次,手抓著李逸初的手臂環到自己腰後,拍著他的後背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這樣哄過你睡覺?」

    李逸初奇道:「什麼時候?」

    梁煊:「四五歲?我也記不清了。我去你家玩,你媽媽要做飯,你在沙發上睡覺,半夢半醒的哼唧,然後你媽媽就教我拍你後背,果然拍一會你就又睡著了。」

    李逸初眼睛笑出彎彎的弧度:「這么小的事情你還記得?」

    梁煊把腦袋移下來和李逸初對視,他現在不覺得花露水的味道難聞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很多事我都記得。比如你第一次跟著父母來我家做客,打碎了我的杯子。」

    李逸初對父母去世之前的生活雖然沒有刻意去記,但他一點都沒忘。不過可能是父母的去世讓他對那段時光的記憶極度片面,他只記得和父母相處的過往,對於其他人,都記不清了。梁煊提到的這些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李逸初嘖了一聲:「碎你一杯子記十幾年,忒小氣。」

    梁煊笑:「我小氣?每次我有了新玩具,不都是給你先玩的?」

    李逸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想起來梁煊說的玩具了,那時候兩家關係好,家長每次買玩具都會給另一個小孩買一個,但又希望他們能有新鮮感,所以每次都是買兩種不同的玩具,但是每次都是李逸初先把兩個都玩了,梁煊才會接著玩。當時李逸初父母教訓他不能這樣,梁煊還去給他求情,說自己喜歡逸初弟弟,願意把玩具給他先玩。梁煊的一句「喜歡逸初弟弟」被大人們笑了好幾天。

    後來呢?後來李逸初父母去世,被梁家收養,梁叔要養兩個男孩,再也沒有多餘的錢給他們買玩具。

    李逸初本來蘊著笑意的眼睛黯淡下來,看著梁煊道:「可惜你七歲以後就沒有玩具了,都是因為我。」

    梁煊用手指捏捏李逸初的眉心,和聲道:「可我有你啊,給我多少玩具都不換。」

    李逸初耳尖又不受控制的紅了,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什麼明確的話,也沒有什麼儀式感的行為,兩個人的關係就像埋在地里十七年的酒罈突然被挖出了地面,酒香一瞬間侵占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似乎一切都很突然,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一瞬間的蔓延,依託於地底下漫長的十七年的發酵,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直到有一天再也藏不住。

    梁煊抬起頭親了一下李逸初的耳尖,將他往自己懷裡更貼緊一點,低聲道:「睡吧。」

    第19章

    梁煊後腦的傷口並不長,因為fèng針而剃掉了一小塊頭髮,拆完線就是一條還未結痂的傷疤。劉凡看著那傷疤不停問醫生會不會以後不長頭髮了,醫生回答的很保守:理論上不會。

    於是劉凡愁眉苦臉的收拾東西,不時嘆口氣。

    梁煊安慰道:「媽,醫生不是說了會長的嗎?你不用急。」

    劉凡本來彎腰疊衣服,聽完直起身道:「你這不長出來誰都說不準,還有你這腦袋,誰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劉凡說著看了李逸初一眼,然後又指著梁煊道:「要不是你頭破了,我肯定先揍你一頓讓你長長記性,在學校不知道學習,就知道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惹是生非。」

    李逸初依舊在整理東西,當做對這指桑罵槐的話完全聽不懂,該問劉凡的事,依舊微笑著去問她。

    梁煊知道母親一直憋著股火,關心則亂,看著親兒子進醫院,擱哪個父母都不好受,遷怒到李逸初身上也算正常,畢竟大部分人是做不到就事論事,只會感情用事的。

    一行人回到家,梁煊把自己的衣服從包里拿出來掛進衣櫃,發現李逸初的睡衣也塞到自己包里了,於是拿著睡衣去敲李逸初的門,李逸初正站在床上拿衣櫃頂放著的鞋盒,聽見聲音就讓梁煊自己進來。

    梁煊站到床邊,看到那張側面輪廓畫像仍然在李逸初枕頭底下,心裡立馬不舒服起來,索性把那畫抽出來,對李逸初道:「這畫我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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