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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34 作者: 顏月溪
    「真要是有了孩子,你不要就生下來給我,我要。」周墨淡淡一笑,不在意她的脾氣。「廢話,你以為生孩子像母雞下個蛋那麼容易啊。」靜雪沒好氣的說。「我不會像你那麼殘忍,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你可以不要孩子他爹,孩子必須得要。」「傻話。」

    王建的婚禮安排在一家高檔酒店的糙坪上,儀式很簡單,但很溫馨。靜雪坐在一旁觀禮,衷心的為新人鼓掌祝福。儀式一結束,她就告辭而去,不想多留,因為她在賓客中看到了韓邁。這個人仿佛幽靈,總是在她出其不意的時候出現。

    走到酒店門口,靜雪剛要去攔計程車,童正從邊上走過來,客氣的和她打招呼:「曾小姐,Joe有個重要會議要飛深圳,趕不及來接你,派我開車過來送你回家。」「他也真是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家,何必麻煩你跑一趟。」靜雪微微一笑。「不客氣,都是應該的。」童正替靜雪開車門,態度不卑不亢,和對周墨一樣。

    酒店另一側,韓邁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他也萬料不到會在王建的婚禮上看到靜雪,她和幾年前一樣漂亮,只是瘦了一點。聽說她和裴若暉最終還是分手了,讓他心裡充滿了報復的快感。看到他,她匆匆走了,他下意識的跟出來看看,卻看到她上了一輛黑色奔馳,開車的男人殷勤備至。

    車開上路,靜雪心情欠佳,一直沉默不語,童正也就不說話。手機響了,靜雪看到是雷納德的號碼,按下接聽鍵。

    雷納德在電話里告訴靜雪,她爸爸弗朗索瓦肺癌晚期,只剩下一個月生命,希望能在生前見女兒最後一面。靜雪相當震驚,六年前弗朗索瓦來中國時身體還是好好地,怎麼說病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晚期。

    雷納德聽到她不說話,問了她一句:「伊蓮娜,你要是決定回來的話,我去機場接你,帶你去醫院。」靜雪喘著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我考慮考慮。」掛斷電話以後,她陷入沉思,心亂如麻。爸爸病危的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靂,讓她久久無法思考。

    童正側目注意到她情緒不對,關切的問:「曾小姐,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很差。」靜雪抽了口氣,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媽媽去世十年了,要是爸爸也去世,她就真的成了孤兒,儘管她對他沒有很深感情,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聽說他病重不治,她心裡劇烈的疼痛。那是骨肉親情的痛,畢竟血緣關係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直到快下車,靜雪才向童正道:「你和Joe說一聲,我有事要離開S市一段時間,等事情辦完了,我會回來。」童正端詳她臉色,猜測事情非同小可,忙道:「你不給他打個電話?」

    靜雪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他出差了,我也不想讓他替我擔心。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給他打電話。」說完這話,她下車而去。童正看了她一會兒才把車開走。

    靜雪匆匆打電話到機場訂了機票,和雷納德聯繫好之後,她在家裡收拾東西,準備回法國見她爸爸最後一面。

    周墨聽童正說起這件事,打電話問她。靜雪告訴他,她爸爸病危,她要趕回法國去。周墨聽到這情況,忙問:「我飛到巴黎陪你吧。」「不用了,我自己應付得來,你有工作走不開。」靜雪推辭。周墨知道她獨立而且固執,也就不再勉強,叮囑她經常和他聯繫。

    靜雪去法國不久,周墨就從深圳出差回來。他每天給她打電話,詢問她爸爸的病情。她有時說著說著哭起來,他只得不停安慰她,恨不得立刻就飛到法國去陪她。無奈的是,他這段時間忙得頭昏腦脹,不時要出差,根本無暇分/身。

    周硯辦公室,曹眾向周硯回報他查到的一些情況。他特意在法國雇了私家偵探調查靜雪的身世,一直追查到L市,把靜雪以前的經歷都了解了大概。周硯看到厚厚的一疊材料,很是驚訝,連他也沒想到靜雪會有如此複雜的過往。

    「那個叫裴若暉的男孩現在在美國,他和曾靜雪七年前分手後就沒再回過國。」曹眾掌握的資料很詳盡。周硯翻了幾頁材料看看,冷冷一笑:「有點意思……他不是重點,這個叫韓邁的人你查過他沒有?」他點了點材料上的某個標上了紅線的名字。

    「查過,這個人八年前在法國被吊銷了行醫執照,回國後開了家診所。巧的是他和裴若暉上的是同一所醫科大學,所以很可能是他把曾靜雪在法國的事告訴了裴若暉,導致他倆分手。」曹眾觀察著周硯的表情,謹慎的說。

    周硯道:「被曾靜雪害得身敗名裂,在法國呆不下去,他怎麼可能不懷恨在心,回國後再次相遇,存心壞她好事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他作為一個成年人,被個小女孩耍的團團轉,可見也不是什麼聰明人。」

    曹眾點點頭,試探的問:「周總,那依你看,現在我們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周硯沉思半晌,才緩緩道:「把韓邁找出來,攪局!」他把手裡的材料隨意的往桌上一扔。曹眾嗯了一聲,猶豫著想說話。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好了。」周硯看出他的心思。曹眾這才道:「我怕韓邁這一招對付裴若暉有用,對付周墨未必有用。周墨自己也有過很多女人,他未必會覺得曾靜雪的過去有什麼了不起。」

    「那是你不了解他才會這麼想,我告訴你,一旦周墨知道了這件事,他和曾靜雪之間的關係必然會發生危機。男人通常都把喜歡的女人想的很純潔,如果發現她不僅有心計甚至能對自己都下狠手,這段感情就會變質。對周墨打擊最大的不是曾靜雪有沒有跟過別的男人,而是她這個人值不值得他愛。」周硯的分析一針見血,曹眾不住的點頭。

    用盡一生的愛

    靜雪在法國呆了兩個月,直到弗朗索瓦下葬,才回到S市。和周墨見面的時候,她一襲黑衣,未施脂粉,蒼白的臉略有些憔悴。

    周墨想說些開心的事,緩解她的心情,便道:「我們的餐廳已經全部裝修完畢,家具全部都是從義大利進口,只等你回國,就可以開業。」靜雪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你安排吧。」她哪有心思理這些。

    周墨抱抱她,輕貼她的臉,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不要想太多了。等餐廳開業儀式一過,我就放大假陪你去旅行。」靜雪聽到他這話才有了一絲笑意。雖然類似的話他說了好幾回,她還是願意相信他。

    「我下星期要去東京,那裡有我們周氏旗下一家酒店開業,得飛過去部署。」周墨忙起來就是空中飛人,二十四小時連軸轉,所以放大假的時候才會一放就是半年,盡情享樂。靜雪漸漸也習慣了,沒有說什麼。

    周墨以為她對自己有意見,忙道:「我答應過陪你去旅行,就不會食言。」靜雪哧的一笑:「我相信你,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不是明年就是後年,我頭髮白了之前總會等到那一天。」「如果你能跟我在一起直到頭髮白了,也挺幸福的不是。」周墨微微一笑。靜雪捏捏他臉蛋兒,頑皮的向他聳聳鼻子。

    這段時間兩人一直聚少離多,好在靜雪每天要去學校上課來不及品味孤獨滋味。他走了一個多禮拜,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想念他。他走得越久,思念越深。

    某天一大早,靜雪在客廳里收拾東西,聽到門鈴聲,趕忙跑去開門。她一個人住,訪客不多,羅點點不會一大早來,要來也只會是周墨,他有時早上上班之前會來看她。難道他回國了,她欣喜不已。

    然而,令靜雪驚訝無比的是,來的人不是周墨,而是闊別七年的若暉。靜雪努力睜大眼睛,仍是不敢相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若暉。他的樣子和幾年前並無二致,英俊溫和、笑容乾淨。

    「靜雪,好久不見了。」若暉抑制住激動,和靜雪打招呼。靜雪仍是發愣,無法思考。「不請我進屋嗎?」若暉含笑問她。她還是和當年一樣,在屋裡不喜歡穿鞋,光著腳站在地板上。靜雪這才回過神來,讓路給他進屋。

    她關好門,看到他站在客廳里四處打量,跑過去緊緊抱住他。若暉回抱住她,低頭吻著她的頭髮,和當年一樣,溫柔憐愛。靜雪揚起臉,和他接吻。彼此並沒有因為七年的分別而變得生疏。

    好久,靜雪才問:「你回國了?」「嗯,回來度假。」若暉擁著她。這麼說,他還是要回去,靜雪看著他眼睛,靠在他肩上。

    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他卻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心底的思念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忽然決堤。她就那樣看著他,哭不出來也說不出真正想說的話。她鼓起勇氣,問他:「你會呆多久?」「一個月。」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靜雪好奇的問。若暉告訴她,他和王建有次通電話,王建無意中告訴他,在S市見過她,所以他知道她在S市音樂學院上學,委託王建打聽了很久,才知道她的住處。

    若暉輕輕用手摩挲著靜雪的臉,吻她:「沒打招呼直接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我怎麼會怪你呢,靜雪心裡想,嘴上卻忽然傻傻的問:「你會帶我走嗎?」

    若暉沉默了,靜雪於是明白,若暉是來跟她告別,一個月之後,他將再次回到他的世界,和她永不相見。

    一個月,夠了,用盡一生的愛,一個月足夠了。

    「你住哪裡?」靜雪問。若暉告訴她:「我昨晚到的S市,住在酒店裡,今早來看你。」「一會兒我陪你去酒店把行李拿過來,你住在我這裡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靜雪握著他的肩。

    「方便嗎?」若暉試探的問。時隔七年,他們的生活或許都發生了改變,就算仍然愛著對方,也未必再能像過去那樣相處。「你住在我家怎麼會不方便呢。」靜雪抿嘴一笑。

    兩人一起去酒店退房,把若暉的行李拿回家。靜雪替他收拾行李,把他帶來的衣服放到衣櫥。等她從房間裡出來,他已經做好了簡單的早餐。

    夜晚,靜雪從房間出來,看到若暉睡在客廳里,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看了他一會兒。刻骨的思念,如今他就在眼前,卻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怕是自己的一個夢。輕撫著他熟悉的面容,她的手微微顫抖,眼淚紛紛下落,終於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他光潔的額頭,他醒過來,隔著薄被子抱著她吻她,兩人臉上的淚水混合在一起。

    「我好想你,暉。」靜雪哭泣不止。「我也很想你。」若暉哽咽道。靜雪躺到他身邊,和他緊緊相擁。「你晚上還會做惡夢嗎?」若暉輕撫著靜雪的背。「偶爾,比那幾年好多了。」靜雪抽泣著。若暉呵護的把她摟得更緊一點。「去床上睡吧,沙發上太窄了。」靜雪輕聲提議,不等他說話,她已經站起來把被子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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