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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34 作者: 顏月溪
    音樂學院教學樓下,周墨的阿斯頓?馬丁停在不遠處,他倚在車身旁,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子,仰脖喝了幾口,很有耐心的等在那裡。這天下午他恰好沒事,來得早了一點,靜雪還有十分鐘才會下課。

    初秋時節,下了一整天的雨,到傍晚時才停,天氣有點涼,他沒穿外套,白襯衣的領口隨意的敞開著,身長玉立、俊朗挺拔,令人賞心悅目,不過站了幾分鐘,過來過往的女生們無不側目相視。車和人一樣引人注目,有人看帥哥自然也有人看跑車,周墨收穫無數艷羨的目光。

    靜雪拖著巨大的琴匣從教學樓里出來,周墨看到她,立刻迎上去幫她提著琴匣放到車後備箱。他替她開車門,她上車那一瞬間,他親昵的在她腰間輕輕一摟,像是扶著她,又像是在調情,她撒嬌的扭了扭腰,很快坐到車上去系好安全帶,他關上車門繞到另一側上車。

    這一幕,全都落在周硯眼裡。他坐在不遠處的一輛計程車里,手裡拿著微型望遠鏡。就連周墨最後那個親昵的小動作,他都注意到了,唇邊漾起一絲冷笑。

    曹眾調查的果然沒錯,周墨很喜歡那個女孩,雖然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見兩人感情不錯。周硯也是男人,所以他知道周墨最後那個動作意味著什麼,男人只有面對自己感興趣的女人才會這樣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和對方調情。

    那個女孩身形修長,二十出頭年紀,長發白裙看起來很是清純,只是側面已可知非常漂亮,難怪周墨寵的不得了。學音樂的這些女孩子,天生帶著些浪漫的藝術氣息,她又有些異國情調,對男人殺傷力很大,就算是周墨這樣久經沙場的浪子也不例外。

    絲絲也是這樣的女孩,人還沒有鋼琴高時就開始學琴,除了彈琴,她什麼都不會,清純的不食人間煙火。被周墨像寶貝一樣呵護著捧在手心裡,珍愛的不得了,她的死差點要了周墨半條命。從此以後,周墨就開始變了,變得放蕩不羈,在美國留學時換了很多女友,後來在各地遊歷,更是艷遇無數。他心裡一直沒有忘記絲絲,所以遊戲人間,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可是從周墨對剛才那個女孩的態度,周硯感覺到他有了點細微的變化。不管他是不是只把那個女孩當成絲絲的替身,周硯從她身上看到了絲絲的影子。周墨的致命弱點永遠都是女人,周硯永遠知道如何才能狠狠的打擊他。一個絲絲讓他消沉了好幾年,這個女孩再毀了,只怕他從此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好吧,就讓我們再來玩一玩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令人煩躁的夏天,懶得做任何事。

    第二個男人

    月夜,周墨走到靜雪房間門口,沒有掏出從總台拿來的房卡,而是敲了敲門。她打開門,看到是他,她並不意外,讓他進屋,做了個手勢:「隨便坐。」

    她大概剛洗了澡,還穿著浴袍,愜意的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喝著冰鎮香檳酒。他走上前,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坐到她對面。

    「喝一杯再去洗澡?」靜雪徵詢的看著周墨。周墨點點頭,看著她去拿酒杯,身材曼妙、真絲浴袍下露出的美腿光潔修長、線條優美。

    香檳酒冰涼沁心,周墨品著酒,凝望靜雪,見她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並不在乎他灼熱的目光。他按捺不住,放下酒杯靠過去把手伸進她浴袍里,一隻手在她胸前宛轉愛撫,一隻手往下摸索解開腰帶,親吻她脖頸。

    靜雪用一根手指支開他,慵懶的白了他一眼:「去洗澡。」「做完再洗。」他正欲/火中燒,無暇分/身。「你不去洗澡,沒有下一次。」靜雪把臉轉到另一邊。周墨只得站起來,整了整衣領,訕笑道:「我怕了你。」

    他們在黑暗中做/愛,像伊甸園的亞當和夏娃,充滿了最原始的欲望和激情。銷魂時刻,周墨問靜雪:「你的身體很饑渴,和以前那個男人分手很多年了吧?」她從來不提她以前那個男人,可他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他早就不要我了。」靜雪淡淡的說。這是她第一次正面提起那個人,周墨心裡一震,嘴上卻笑著調侃,在靜雪香肩上輕咬:「為什麼?你這樣的小妖精他居然不要你?是不是那個你總是叫他名字的暉暉?」「他要的是純潔無暇的天使,而不是劣跡斑斑的妖精。」靜雪想起若暉就心痛,痛到無法呼吸。

    「是嘛,居然有這樣的人,我以為這種人早就絕種了。寶貝,他不要你我要你,我每年給你一千萬,三年還是三十年,只要你願意。」周墨開玩笑的說,手指壓在靜雪紅唇上。靜雪也笑了。

    「笑什麼?不信我的話?我說到做到。」周墨聽到靜雪笑,憐愛的捏捏她耳垂。靜雪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看得上你的一千萬,你信不信,只要我高興,明天就能讓這家酒店易主。」「我信我信,親愛的,要是有誰不信美女的能量,那他準是個傻瓜。」周墨笑著吻靜雪。

    靜雪半天沒有說話,周墨又道:「想好了嗎,答應我吧。你這樣的女孩兒不應該沒有男人。做我的女人,我會讓你很幸福。」「沒有男人又不會死,有了男人也未必長壽。」靜雪哼了一聲。

    「沒有男人疼愛的女人,整天灰頭土臉,就算像烏龜王八一樣長壽,又有什麼意思?」周墨笑著打趣。

    「你罵誰呢?」靜雪瞪眼。

    「我沒罵你,別急著領罵呀。」周墨嬉笑著說。

    「壞蛋。」

    「壞蛋總比廢物好。」他在她身上用力。他的技巧是一流的,難怪旅途中那麼多女人為他著迷。

    靜雪默默的承受著,他的吻和放肆的情/欲釋放。六年之後,她有了第二個男人,這個男人久經情場、經驗豐富,他知道怎樣在床上征服一個女人。可是身體上的歡愉再暢快,也無法抹去她對另一個人的記憶。儘管那個人的吻總是很青澀,和他做/愛她會覺得痛,她還是無法自拔的愛著他,相思纏綿入骨。

    她忽然哭了,推開身邊這個男人,伏在枕頭上泣不成聲。「怎麼了,想你那個男人了?」周墨輕撫靜雪的背,見她哭得傷心,想抱她又抱不起來,她倔強的不讓他抱。

    靜雪哭得肝腸寸斷,被自己的淚水嗆到,咳嗽的嗓子都啞了。周墨幽幽道:「能這麼傷你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哭。」「我好想他……好想他……」靜雪無意識的囈語。「那你把我當成他好了,過來,讓我抱抱你。」周墨試圖把靜雪攬到懷裡。

    靜雪不理會,還是哭,哭累了,低聲嗚咽。周墨忽然覺得意興闌珊,穿好衣服離開了她的房間。她愛著那個人,而那個人離開了她。她和別人在一起,卻還是想著那個人。周墨忽然能理解她這種感情,舊情難忘,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歷過。

    人的一生里總有一些人是其他人無法取代的,無論是十年還是二十年,那個人始終存在,占據你的心,無法忘懷。偶爾也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可是一轉眼,眼淚已經流出來。

    周墨走了很久,靜雪才從床上坐起來。她忽然很厭惡自己,明明放不下心裡那個人,卻又和另一個人上床。可是寂寞啊,這種刻骨的孤獨感她非常害怕。常常在午夜驚醒,以為自己去了另一個世界。

    她走到陽台邊,打開窗,站在窗台上。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酒店樓下的車河流光溢彩,遠處寧靜的海灣安詳的如同母親的懷抱。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她閉上眼睛,夜風溫柔清涼。原來瀕臨死亡的感覺是這樣,心中空蕩蕩的,辨不清是憂傷還是快樂。

    忽然間,她後心的衣服被只手有力的抓住,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後心仰躺下去,重重的跌在房間的木地板上。周墨站在一旁看著她,因緊張而臉色發白:「你是不是瘋了!」靜雪被摔疼了,下意識的揉著背。「一個人連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有什麼資格愛與被愛。」周墨咬著牙,對靜雪有輕生的念頭很是氣憤。

    「你以為我是想自殺?能死我早就死了,我並不想死。」靜雪冷冷的回了一句。「把你過去的經歷告訴我好嗎,那個你總是叫他名字的暉暉。」周墨蹲在靜雪身側,認真的端詳她的臉,見她睫毛一閃、情緒在瞬間有波動。靜雪垂下眼帘:「沒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呢,如果不是刻骨銘心的傷痛過,你會為他酗酒、流浪、麻木不仁?」周墨一針見血的說。靜雪白他一眼:「誰麻木不仁了?」「你!就是你!你沒心沒肺、麻木不仁。」周墨針鋒相對。

    「我就這樣,你愛要不要。」靜雪緩緩的睡倒在地板上,側著身子一副慵懶的神情。周墨站起來,踢她一腳,她不動,蜷著身子。他只得再次蹲下,輕輕掰過她肩膀,動容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活著,跟行屍走肉沒有分別,就算是一隻狗一隻貓,也比你有生存的意志。」

    如果你嘗試過被最愛的人嫌棄,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靜雪坐起來,指了指自己,看著他道:「趁我還年輕漂亮,還能給你帶來快樂,你好好享用吧,把我當成你眾多情人里的一個,不要跟我說那麼多人生道理,也不要對我抱太多幻想,我已經沒有靈魂了,你又何必非逼著我裝的像個正常人。我告訴你,我就是個提線木偶,活一天算一天,哪天線鬆了,我就散架了,一堆爛肉,到那時你避之唯恐不及。」

    「我跟你在一起之後就沒找過別的女人。」周墨凝視著她,知道他說了半天她一點也沒聽進去,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走出來,只等哪一天困頓而死。然而就算知道她這樣,他還是無法救她。她的內心,他怎麼也走不進。這樣固執的女人,他生平未遇。

    想到這裡,他心緒黯然,沒有心思再說什麼。靜雪站起來,按著他的肩:「來,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東西,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還從來沒下廚給你做晚餐。我雖然不是一個好情人,但肯定是個好廚師,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周墨不動,沒心情陪她去超市。靜雪蹲下來,吻他臉頰,像小鳥一樣在他臉上啄來啄去,吻得他臉痒痒的不行,他一把抱起她,往玄關去換鞋。

    走在超市里,周墨推著購物車,默默無語。靜雪拿起貨架上蔬菜和肉類,不停地問他,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精挑細選的樣子儼然一個小主婦。靜雪買了滿滿一車東西,還不忘記在日雜區貨架上拿了一支牙膏。

    「這是你喜歡的牙膏牌子。」她把牙膏放到購物車裡。周墨看到她嬌俏的笑,終於也有了一絲勉強的笑意。只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痛,讓她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誰會那麼狠心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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