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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34 作者: 顏月溪
    韓邁見他忽然站起來往外走,怕他出事,趕忙跟上他:「若暉,你不要緊吧,你的臉色很難看。」若暉看他一眼,情緒複雜,眼神空洞,仿佛木偶一般沒有神采。韓邁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愣住,眼睜睜看著他奪門而去。

    若暉在校園裡走了很久,心裡亂糟糟的,決定和靜雪把這件事說開。這個時候如果不出意外,她已經在他宿舍里等他,於是他下了狠心向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時,靜雪正在做功課,回頭看到若暉,站起來撲到他懷裡撒嬌。「你回來啦?」她抬起頭,笑得無邪。他低頭看著她,心裡矛盾不已,她看起來是這樣純真,怎麼也無法把她和韓邁描述的那個邪惡少女聯繫起來。

    他抱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問:「靜雪,你愛我嗎?」靜雪眨眨眼睛,小嘴一撅:「傻瓜,我當然愛你啦。」「那你能告訴我,你手腕上這道傷疤的來歷嗎?」他抓著她的手腕,逼視著她。

    果然,她的臉色在瞬間煞白,但很快恢復,告訴他:「可以啊,我在法國的時候有一次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手腕被馬鐙劃到,當時fèng了好幾針。」

    若暉擰著眉,對她這個臨時現編的理由很不滿意。靜雪從他的表情看出來,試探的問:「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什麼了?」若暉沒有正面回答,凝視她眼睛:「你覺得會有人跟我說什麼?」靜雪看了他幾秒鐘,輕聲道:「我的過去是我的隱私,我有權不告訴你。」

    「可你不該騙我!你從沒告訴我,你媽媽是被你誤殺的,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你假裝精神有問題,在醫院整整住了兩年。有個精神病專家發現你的秘密,你為了不讓他把秘密說出去,故意引誘他,他最終被法庭以猥褻未成年少女罪起訴,你為了讓他從此在醫學界身敗名裂,不惜割腕博取法官同情。」若暉說起這件事怒不可遏。

    靜雪聽到這些話頓時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心口不停起伏,卻拼命掩飾著不安。一定是有人把這一切告訴了他,她腦袋裡飛快的思考著。這件事是隱秘,連曾家人都不知道,除非是那個醫生本人把事情告訴了若暉。

    她強自鎮定,淚流滿面,抱著若暉哭道:「我沒有騙過你。暉暉……我真沒有騙過你。我在……在醫院住了兩年,我的精神已經沒有問題了。我……也沒有引誘醫生,是他要侵犯我,我那時只有十五歲,我很害怕……我的第一次是給你了呀,你想想。」

    若暉不為所動,照韓邁的話說,他並沒有真的碰過靜雪,所以靜雪是處女也很正常。可是這個邪惡的女孩,她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立刻想到理由為自己開脫,可見她早已被惡魔附體,外表光潔的像個誘人的蘋果、內心早就潰爛不堪。

    「暉暉,別對我凶,我害怕……」靜雪緊緊地抱著若暉,大滴大滴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若暉想大力推開她,可是一看到她哭得可憐巴巴、淚眼婆娑又狠不下心。對她,他始終捨不得。

    靜雪眼睛紅腫、泣不成聲,暗中觀察著若暉的反應,見他英俊的臉上像蒙著一層嚴霜,知道她不說點什麼,這一關沒法過去。

    傷心往事痛心扉

    「我媽媽的第三任丈夫死於車禍,那時他們結婚還不到半年。他死了以後,我媽媽又搭上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是個伐木工,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一個伐木工在一起,她當時已經非常有錢了,死了的那個男人留給她的財產多得數不清。」靜雪開始講述她在法國的生活。若暉第一次聽她提起這件事,靜靜地聆聽著,沒有插話。

    「那個伐木工非常英俊,我媽媽很愛他。可她不知道,那人是個魔鬼,他經常趁我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欺負我,在法國,脅迫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被起訴的話要坐牢,所以他並沒有和我……沒有和我……但是他總是折磨我。」靜雪哭著看向若暉,似乎在懇求他不要逼她回憶細節。若暉見她淚眼汪汪,不忍心逼她細說,只得道:「說重點吧。」

    「出事那天晚上,伐木工和我媽媽為了錢的事大吵起來,他知道我媽媽有錢,不斷向她要錢,我媽媽不肯,為了錢他們經常吵架。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在房間裡看電影。後來他們越吵越凶,還摔東西。我嚇壞了,躲在房間裡不敢出去,可是忽然聽到媽媽的慘叫聲,等我跑出去一看,他已經把我媽媽打得鼻青臉腫。」靜雪漸漸止住淚,語氣平靜下來。

    若暉思索著,問:「後來呢?」靜雪理了理思緒,緩緩道:「我怕他會打死我媽媽,就打電話報了警。結果他看到我,就向我撲過來要打我,媽媽為了護我,抱住他的腰不讓他靠近我,結果又被他一通拳打腳踢。我擔心媽媽,跑過去想阻止,伐木工不讓我靠近,我就咬了他胳膊,他非常生氣要把我推下樓,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媽媽就滾下了樓梯,頸骨折斷,當場就死了。警察來了以後,把我和伐木工都帶到了警察局做筆錄。」靜雪說到這裡,回憶起那可怕的一幕,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幾乎要說不下去。

    「警察給你和伐木工都錄了口供,那伐木工把責任推到你頭上?」若暉審視的看著靜雪的眼睛。靜雪搖頭:「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和警察說的,法醫給我媽媽做了屍檢,認定她的死因是頸骨折斷,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整整五天我不能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血腥的畫面,所以我……我無法面對發生的一切,在法庭上告訴法官,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們找了心理醫生替我檢查,說我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我沒有裝瘋,暉暉,我是真的受不了……」

    靜雪想起這一切,精神忽然失控,用力扯著自己頭髮,渾身顫抖,忽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若暉措手不及,趕忙把她扶起來,掐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醒。看到她蒼白的臉,他終於有了一絲動容,輕撫她頭髮。

    靜雪無力的喘了口氣,看著他,眼神憂傷,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彼此都沉默著。靜雪在若暉眼睛裡看到了心痛和憤懣,心裡一沉,只得勉力坐起來,繼續她的故事。

    「法官聽取了陪審團意見,認定我的精神有問題,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醫院治療。我住了一段時間,靠藥物漸漸能睡得著了。我怕醫生們一旦知道我沒有精神病會通知法庭繼續審問我,所以我繼續沉默,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過了兩年,直到遇到一個華裔心理學家。他是社區中心的人找來的專家,說要治療我的心理問題。」

    聽到這裡,若暉嗯了一聲,到目前為止,他知道靜雪說的都是實情。而這個華裔心理學家,肯定就是韓邁,他沒有出聲,要看看靜雪如何敘述這一段。

    「那個華裔心理學家叫韓邁,他那時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到他就覺得特別不安,他的眼神像是能看穿我的心事,我從沒有見過一個人有那樣的目光,我很怕他,怕他會揭發我。」靜雪似乎不敢回想和韓邁相遇的過程,一直低著頭不看若暉,聲音也是含糊的。

    若暉回想起和韓邁的談話。韓邁形容他第一次見到靜雪時的心情,那種年輕的純真的美簡直令人窒息。尤其她有病,更為她增添了一分憂鬱而神秘的氣質。若暉明白他的感覺,他第一次見到靜雪時也是這樣,驚訝於這個女孩的美麗,視線總也無法移開。

    「雖然我不了解他,但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很危險,他很可能會發現我的秘密。我不敢和他多接觸,但是他……他總是找藉口帶我出去,有時是郊外有時是另一個城市,後來他還向我的監護人提議,不讓我再住在精神病院裡。」

    若暉點點頭:「後來他把你送到了你媽媽留給你的鄉村別墅去養病是嗎?你媽媽留給你遺產除了存款,還包括四套房產。」「你怎麼知道?」靜雪忽然警覺,他知道的這麼詳細,幸虧她剛才沒有撒謊。

    「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先把你的事情講完。」若暉沉著聲,輕易不會把韓邁說出去。靜雪耷拉著腦袋,飛速的思考著接下來的話該怎麼和他說,想了想才道:「我搬到鄉下去住以後,以為會過些平靜的日子,結果韓邁經常來糾纏我,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我怕看見他,不想和他說話,他就只是陪著我,聽我拉琴,陪我到河邊散步。我感覺到他對我有些不一樣。」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若暉知道她快說到重點,問了一句:「怎麼不一樣?」「他總是……想對我動手動腳,老是想摸摸我、碰我,我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但我很討厭他這樣。」靜雪嘴角一撇,似乎很不願說起這些。

    「他很喜歡你,瘋狂的愛著你,所以和所有陷入戀愛的男人一樣,對心上人有占有的欲望,但你還是孩子,他不敢向你表白,更不敢侵犯你,有時卻又控制不住,想碰碰你。」若暉一針見血的說,說韓邁,更像是說他自己。遇到靜雪後,他們的感情很相似,瘋狂的迷戀,像著了魔一樣。

    靜雪吃驚的看著若暉,立刻想到他一定是和韓邁見過面了,不然不會知道這些。她沉默著,直到他問她怎麼不說話。

    「你已經見過他了,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我說的話能動搖你的想法嗎?」靜雪盯著若暉的眼睛,眼神中帶著一絲憂傷。「我自己有判斷力,希望聽到你說實話。」若暉平靜的說。

    「可你想過沒有,讓我說這些對我很殘忍?」靜雪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下來,可憐無助的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若暉心裡一痛,不知道該心軟還是該把事情徹底搞清楚。

    靜雪哭了一會兒,見若暉沉默著,知道他要是固執起來也是相當強硬,只好繼續敘述。「我十五歲生日那天,韓邁買了禮物來看我。那天我收到舅舅從國內寄來的禮物,心裡很高興,媽媽去世以後,我只有舅舅一個親人,所以答應讓韓邁留下來吃晚餐。」

    若暉嗯了一聲,他知道韓邁描述的那個日子正是靜雪的生日。靜雪道:「我們喝了點紅酒,因為我媽媽喜歡喝法國紅酒,所以我的酒量也不錯。韓邁總是看著我,讓我很不自在,飯沒吃完,我就回琴房去了,讓管家路易莎夫人陪著他。誰知道,他也跟著我到了琴房。」

    靜雪說到這裡,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他向你表白了?」若暉問了一句。這裡和韓邁的敘述有出入,照韓邁的說法,是靜雪按鈴讓路易莎夫人帶韓邁到她的琴房。雙方各執一詞,若暉決定聽聽靜雪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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