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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16 作者: 顏月溪
果果打電話給郭贇,郭贇向基地聯勤部要了一輛車,傅桐陪著果果去超市買了好多東西,跟她一起坐車離開了基地。
在碧水灣,果果領著傅桐去繡雲嫂家,她依稀記得繡雲嫂就住在離村口不遠的地方,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了熟悉的房子。
對果果的忽然到訪,繡雲嫂驚喜不已,但是見到她身後的人,這種驚喜被訝異取代,怎么小誠沒跟她一起來,來的卻是傅桐?
她見過傅桐,兒子東東小時候有次半夜發燒,偏偏外面下著大雨,她實在沒辦法,打電話向陸誠睿求助,陸誠睿帶來的醫生就是傅桐。
「進屋坐吧,東東上學去了,家裡就我一個人。」繡雲嫂熱情的把他倆領進屋,又是倒水又是拿自己煮的茶葉蛋給他們吃。
「繡雲嫂你不用忙,我跟傅桐坐坐就走。」果果見繡雲嫂自從他倆來了就一直沒閒著,趕緊讓她坐。繡雲嫂坐下以後,兩人聊了一會兒。
看到傅桐獨自在院子裡轉悠,似乎對自己和果果的話題不感興趣,繡雲嫂悄悄問:「你跟傅醫生?」「他現在是我男朋友,我們一起在美國念書。」果果知道她好奇,主動告訴了她。
繡雲嫂哦了一聲,臉上頗有惋惜之色,猶豫著想告訴果果,小誠每次來都會跟自己提起她,儘管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她卻知道,這四年來,陸誠睿一直在等。
可最終,繡雲嫂覺得,她既然都已經把傅桐帶來了,再說什麼也實在沒有必要,咽下了想說的話。
「我中午還見了小誠,跟他談起我爸爸想讓他去海軍指揮學院進修的事,他就是不同意,嫂子,你有機會也勸勸他,為了自己的前程,不要一味的固執。」果果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來意向繡雲嫂說透徹了。
繡雲嫂淡淡的笑著,「你的話他都聽不進,我的話就更沒分量了。小誠是個好青年,確實應該有更好的發展,可他自己若是不願意,只怕勸也沒用。」
果果嘆息一聲,明知道沒什麼希望,卻總是抱著希望,假如他真要是答應了她爸爸的安排,她也就了無牽掛的跟傅桐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總是懸在那裡。
跟陸誠睿在一起的時候,他倆的感情就像疾風驟雨一樣強烈,讓她總是各種揪心,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擔心那個,患得患失,怕自己不夠好,又怕造化弄人,讓他倆不能在一起。
分手了,跟傅桐在一起,不用有更多的情緒,他們互相了解,日子像湖水一樣平靜,哪怕偶有微瀾,也不擔心會起風浪。
果果想這些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傅桐從外面進來。傅桐見她愣神,告訴她和繡雲嫂,「海面上起風了,看樣子很快就會下暴雨,果果,我們還是早點回去,晚了只怕路況會受到影響。」
眼見天色不好,繡雲嫂也就沒有挽留,送他們出了家門,果果再三讓她別送,她才在門口停下,等他們走了,轉身回院子裡去收衣服。
果果和傅桐離開的時候,在村口遇到一個年逾五十的中年男人,猥瑣的目光把果果渾身上下打量個遍,傅桐嫌惡的瞪他一眼,把果果摟在懷裡。
那中年男人見傅桐瞪著自己,有所收斂,信步而去。
果果見傅桐陰沉著臉,輕聲勸道:「那種沒見識的粗人,你何苦跟他一般見識。」
「我不喜歡他用那種目光看著你,很噁心。」傅桐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卻見那人的目的地像是繡雲嫂的家,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可並沒有把這種預感告訴果果,而是拿手機悄悄對著那人的背影拍了好幾張。
車上,果果看著車窗外,見遠處的海面上浪涌得很高,擔憂道:「不知道這種惡劣天氣會不會影響我們返程。」
「應該不會吧,但是遇到颱風就不好說了,所以我們最好這兩天就離開。」傅桐一心想早點帶果果離開北港。
果果未置可否,還在看著窗外,傅桐說什麼,她一點也沒聽進去,心裡不由自主就在想,這樣的惡劣的天氣,他們會不會進行海上訓練,會不會有危險?
唉,不能再想了,這樣的糾結何時是個頭,就像媽媽當年說的,就不該嫁個軍人,兩地思念、日夜牽掛,到頭來還得不到家人理解,只說女人多愁善感,耽誤男人追求事業。
第二天下午,就在果果和傅桐商量著要離開基地的時候,郭贇的一個緊急電話把他們的行程打亂了。
「你說什麼,小誠被碧水灣的村民扣押在祠堂里,怎麼回事啊?」果果一聽郭贇的話,急得不得了。
郭贇道:「當地派出所打電話到基地,說事兒鬧得挺大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現在正要帶人往碧水灣去,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我去啊,我當然要去,你在哪兒,來接我一下。」果果著急的往外走,直覺告訴她,這事兒肯定和繡雲嫂有關。傅桐隱隱聽到她和郭贇的對話,見她往外跑,趕忙跟上她。
車上,紀康告訴他們三人,陸誠睿是因為和當地村民發生了衝突,才會被扣押在祠堂里,像碧水灣這種相對落後的村子,民風淳樸,還保留著很多舊時代的風俗,一個村子往往由人口最多的家族把控,族長的權威比村長還大。
「怎麼會發生衝突呢?是不是為了繡雲嫂?」果果想不到陸誠睿還能為了什麼別的原因跟村民發生矛盾,他是軍人,對處理軍民關係向來謹慎。
紀康道:「應該是的,中午他接到繡雲嫂電話,就匆匆到碧水灣去了,下午村裡的派出所就打電話給我們,說他被扣押了。」
「簡直無法無天,現在還有這種落後愚昧的地方,把人扣押私設公堂,這是舊社會才有的吧。」果果覺得很難以置信。
郭贇道:「中國貧富和地區差異本來就很大,農村比城裡更重風俗,你在大城市生活慣了,哪裡知道很多偏遠地區的農村一直都是這樣,地方勢力凌駕於法律之上。」
「小誠不會有事吧,他們會不會打他?」傅桐忽然插話。
紀康搖搖頭,「難說,哪裡都會有野蠻無知的人,陸隊不會跟老百姓動手的,一旦動起手,萬一有人受傷,他的情況會更糟。」
果果聽到這話,擔心的眼淚就要掉下來,萬一那些野蠻的村民對陸誠睿動手,他勢單力薄,只怕敵不過人多勢眾。
「郭叔叔----」果果無助的看著郭贇。郭贇沉著道:「不用擔心,我們帶著人呢,當地的派出所也會出動警力跟我們去救人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跟村民發生正面衝突。」
調動部隊來管一樁民事糾紛,這不是一件小事,因此郭贇也只私下跟蔡振海打了招呼,以救災的名義抽調了陸戰隊的十幾名隊員,只要把陸誠睿救出來就好,事情不能鬧大。
車開到碧水灣,他們先去了當地派出所了解情況,派出所的民警告訴他們,有村民來舉報,陸誠睿跟他們村里一個年輕寡婦有不正當關係,被他們抓了個正著,村里人一向看重名聲,那個寡婦又是軍屬遺孀,雙方發生了言語上的衝突,陸誠睿和那個寡婦被村民們扭送到祠堂。
「什麼不正當關係啊,分明是胡說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怎麼不早點派人過去,萬一他受傷了怎麼辦?」果果急紅了臉。
哪怕是在盛怒中,她的美麗依然令人驚嘆,民警呆了呆,無奈道:「這裡就是這樣,族長說話比政府還管用,我們已經派了人過去,他們應該不敢用私刑。」
還敢用私刑,沒有王法了。果果焦急的看著郭贇,等他拿主意,郭贇跟民警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讓民警帶路,跟眾人一起去往祠堂。傅桐跟在果果身後,緊緊的護著她,生怕她有個閃失。
☆、61
碧水灣緊靠海邊,除去外出打工的村民,剩下的幾乎都是靠出海打漁為生的漁民,村里人還算富裕,祠堂修得像模像樣,有著典型的閩粵建築風格。
祠堂門口有兩棵巨大的榕樹,不知道生長了幾百年,看起來茂密繁盛,一行人走近祠堂,果果剛要跨進去,就有村民來阻攔。
「外人不能進祠堂。」
民警呵斥那個人,「誰說不能進,這是部隊上的領導。」那人還想說什麼,被身邊的人拉住了。他們生活在蔽塞的村莊,可並不代表什麼見識都沒有,郭贇肩章上的軍銜在他們看來可是大得嚇人,更何況他們還帶了人來。
果果一走進祠堂,就看到被五花大綁的繡雲嫂向天跪在天井裡,心頓時揪了起來,可她沒法顧及,她更擔心陸誠睿此時的處境。
「快把人鬆開,濫用私刑,這成何體統。」郭贇一聲令下,後面的戰士們跟上來,解開繡雲嫂身上的繩子,又脫掉軍裝披在她身上。
在場的村民雖然多,卻沒人敢上前,軍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郭贇這樣的大官,他們都知道。
果果已經跑到祠堂里,看到同樣被綁起來的陸誠睿,見他臉上有輕傷,襯衣也被撕破一大片,頓時心疼不已。
陸誠睿也看到她也傅桐一前一後進來,對自己的狼狽之態被他倆看到而深感恥辱,轉過臉去。
哪知道,果果並不介意,她走上前去,隨手執起自己連衣裙的裙角,輕輕擦拭他鼻子上和嘴角的血污,溫柔的輕撫著他的臉,用目光告訴他,她相信他沒有錯。
「你傷著了嗎?」
「沒有。」
「那就好。」果果的聲音輕輕地,把臉貼了貼他的臉,安慰他,「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明白。」
她知道,陸誠睿此時一定委屈極了,想他堂堂的海軍陸戰隊大隊長,身手敏捷、擒拿格鬥更是不在話下,卻因為不能和老百姓動手,就要受這樣的窩囊氣,只怕他活了這二十多年,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紀康和另外一個戰士走過去替陸誠睿鬆開綁在身上的繩子,陸誠睿站了起來,無聲的把果果摟在懷裡抱緊了,此時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她從他懷裡奪走。
傅桐站在一旁,怒火中燒,但見陸誠睿神情狼狽,強忍著沒有說話。
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手裡拿著鐵鍬,帶了一幫人進來,向郭贇等人道:「你們來得正好,首長,你給評評理,你們部隊上這個人到我們村里來勾引良家婦女,讓我們給逮住了,你們要是不處分他,我們沒法向楊川的在天之靈交代。」
對方雖人多勢眾,見慣了大場面的郭贇卻也是鎮定自若,「據我所知,事情並不像你們說得那樣,我們這位軍官是楊川的戰友,他到碧水灣是來看望戰友遺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