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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16 作者: 顏月溪
    說話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給果果。果果接過去打開一看,是一條鑲鑽的藍寶石項鍊。

    來之前他早已準備好這條項鍊,想趁著舞會的機會送給果果,剛才在廚房的時候,無意看到果果脖子上的珍珠掉在地上,他撿了起來,卻沒有告訴她。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果果把項鍊還給傅桐。

    傅桐站了起來,把項鍊直接戴在了她脖子上,替她調整好了,指尖輕撫項鍊和她漂亮的鎖骨,「這條項鍊很襯你的衣服,哪怕只戴一晚,明天怎麼處置隨你,但今晚別摘。」

    果果低下頭,拿起他的手,「先把珍珠還我。」傅桐無奈的鬆開了手,果果拿了珍珠,走到房間門口上又回頭看他,指著脖子上的項鍊,跟他笑:「我戴著。」

    跑回房間裡,果果把珍珠放回首飾盒,對著鏡子又照了照,對自己的形象滿意之後,才離開房間挽起傅桐的胳膊,兩人一起出門。

    「我同學一會兒就下來,你先把車開過來。」果果站在宿舍樓下,讓傅桐去開車,自己則打電話給那幾個同學。傅桐依言去了,等他把車開過來的時候,果果的身邊已經站了三個女孩兒。

    舞會很熱鬧,各種奇怪裝束的人都有,果果紅裙紅鞋的小紅帽造型很是俏皮可愛,眾人紛紛讚賞。

    「這首曲子我喜歡,我們跳探戈。」傅桐聽到樂曲聲,手自然地扶在果果腰間。果果也把手搭在他腰上,兩人的舞步配合默契。

    「比起探戈,我更喜歡華爾茲……啊,那是不是住你隔壁的羅賓遜醫生,扮成金剛狼那個,他好搞笑……」果果興致勃勃的看著舞池裡衣著奇怪的男女,不時跟傅桐耳語,咯咯嬌笑。

    傅桐輕擁著她,視線始終不曾離開她美麗生動的臉,把她每一個表情的細節都捕捉在眼裡,她的笑、她的嬌嗔、她驚訝和誇張的表情,在他看來,都是那麼動人。

    可是,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低下頭去,他在她臉頰上輕吻。

    果果正在看又高又胖的羅賓遜醫生和一個又矮又瘦的女士跳舞,滑稽的樣子讓她笑個不停,冷不丁被他這一吻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收回視線和他對視,卻見他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果果,你很美。」傅桐贊道。果果跟他微笑,傅桐鬆開原本和她緊握的手,雙手滑向她後背,緊緊的把她圈住,隨著舞曲變成輕柔的華爾茲,他也換了更加親近她的姿勢。

    果果的視線越過他,看著不知什麼地方,曾經有個人也喜歡在跳舞的時候這麼抱她,儘管他們只跳過那一次舞,卻是她記憶里永遠不能抹去的永恆。

    五光十色的燈光里,她明亮的雙眸璀璨如星,傅桐就要醉了,臉貼在她的臉不肯離開。

    「今天你不回學校去好嗎,我們可以玩得晚一點,散場以後去我家住一晚。」傅桐輕輕的在果果耳邊道。

    果果忙搖頭,「不行的,我明天上午還有事,今晚必須回去。」「你都要畢業了,有什麼事那麼重要,我家就在這附近,幾分鐘就到了。」傅桐並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

    「不行的……我跟同學一起回去。」果果很小聲的抗議著,掙脫了他的懷抱,去找跟她同來的朋友去了。傅桐很失望的看著她背影。

    找了藉口跟同學一起離開了舞會,果果直到坐上了車,才長長的出了口氣,明知道這樣傷人害己,她也在努力讓自己去接受,可不知為什麼,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回到宿舍已經很晚,匆匆洗了澡之後,疲倦的睡下,摘了助聽器,本是很容易睡著的她,這一晚卻在輾轉反側很久之後,都沒有睡著。

    失眠的時候,時間就變得很長,忽然很想很想遠方那個人,想念他的一切,他的體溫、他身上的味道,還有他迷人的擁抱和吻,果果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既想坦然的放下過去,又怕自己忘了那段記憶,時不時的用回憶折磨著自己,卻連一張他的照片也沒保留。

    擰開檯燈,借著燈光,果果拿起那本翻爛了的杜拉斯小說,隨便翻了一頁來看,看不到兩行,便覺心浮氣躁,索性扔掉了書。

    臉貼在枕頭上,她被心裡的空虛感反覆折磨著,四年來,想他太深時,這樣的夜晚曾出現過好多回,幾乎克制不住要打電話給他,卻怎麼也撥不通他的號碼。

    他的號碼無疑是加密過的,國外電話根本接不通他的電話,果果熟記著那一串數字,卻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思想傳遞過去。

    也是她膽怯,生怕那頭傳來的是女人聲音,間或還有孩子的哭鬧聲,哪怕這些都沒有,隔了幾年,又能跟他說些什麼呢?時間和空間總是能將兩顆原本靠在一起的心拉得很遠很遠。

    不能再想了,一切都在四年前結束,如今她的生活已經有了另外一種形式,又何必讓自己沉溺在舊夢中。

    萬籟俱寂,果果孤獨的閉上眼睛,沉浸在一種無言的氛圍里。在美國的這個小鎮生活四年了,她卻從來沒有愛上這裡,終究是別人的地方,沒有家沒有親人,只待完成了學業,她還是要回國去的。

    拿出家人的照片,她一頁一頁的翻看,熟悉的一張張臉沖淡了她心頭的傷感,尤其是看到小弟弟活潑可愛的樣子,心裡更是溢滿了喜愛之情。

    ☆、53

    三個月後,首都機場的T3航站樓依然和往常一樣忙忙碌碌,果果推著行李車從通道出來,目光尋找著來接機的人。很快,她發現了要找的人,向他跑過去。

    「爸爸----」果果興奮的擁抱著覃嘉樹,像小孩兒一樣把臉貼在他肩頭蹭著。

    覃嘉樹很寵愛的輕拍著女兒的背,「果果,我怎麼感覺你又瘦了?」果果抬起頭看著爸爸,笑道:「沒有啊,是你太長時間沒看到我,產生了幻覺。」

    「這丫頭,說話還是這麼沒邊沒沿兒的。」覃嘉樹笑笑,替女兒推著行李車。果果摟著爸爸的腰,撒嬌道:「你怎麼不帶弟弟來接我,他出生到現在,我只見過他一次。」

    「他這兩天發燒了,又拉又吐,你媽媽在家裡照顧他。」覃嘉樹笑道。果果湊上去親了爸爸一口,「好爸爸,我買了好多禮物給你和媽媽,還有小弟弟。」

    車上,果果親熱的依偎著覃嘉樹,跟他說起自己在美國的趣事,又告訴他,自己申請了本校的研究生,已經找到兩位願意給她寫推薦信的教授,只等拿到學位,她的申請就能批下來。

    「傅桐沒有跟你一起回來?」覃嘉樹忽然問起。果果神情忸怩,笑道:「不帶他,帶他幹嘛,他們放假比我們晚,現在還沒放假呢。」

    回到家裡,果果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臥室隔壁的嬰兒房看兩歲的弟弟,上次她回國,弟弟才出生不久,不知道這時候長成什麼樣子了。

    施念晴正抱著兒子,看保姆餵他吃藥,果果進來的時候,她舉起兒子的小手,「寶寶,你姐姐回來了,寶寶,叫姐姐啊。」

    小寶寶因為在病中,身體不舒服,看到來了生人,哇一下哭起來,施念晴趕緊哄著兒子。

    果果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懷裡的寶寶,伸手去逗小寶寶,「弟弟,弟弟,我是你姐姐哦,叫姐姐啊。」

    「他這兩天不舒服,都怪你爸爸,說天氣熱了,寶寶愛出汗,讓他少穿點衣服,結果給凍感冒了。」施念晴心疼的親親兒子的小嫩臉,寶寶撇著小嘴,眼睛裡淚珠晶瑩。

    眼見施念晴愛子情深,果果笑著替媽媽理了理頭髮,調侃道:「現在你心裡只有兒子,都沒有我這個女兒了,我回來了,你都不問問我。」

    施念晴也笑:「你都這麼大人了,飛來飛去也不是頭一回,有什麼好問的。也只有你爸爸,始終把你當小孩子,我說不用去機場接,他非要去接你不可。」

    「還是爸爸最疼我。」果果看過小弟弟,回房去整理行李,要把買給一家人的禮物拿出來給他們。

    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傅桐打來電話。

    「我已經到北京了,在家裡收拾東西呢,你吃過了嗎?」果果站起來,坐到床邊上。

    傅桐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叉子往嘴裡送食物,「正在吃,待會兒去上課,我們明天考試,下星期我就能回北京,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

    「行啊,你好好考試吧,飛機坐太久我有點困,想睡會兒。」

    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果果爬進被子裡,開始睡覺,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看看床頭的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下樓走到客廳里,看到覃嘉樹正在看電視,而施念晴則抱著兒子坐在邊上,果果走過去摸摸小寶寶的額頭,「弟弟好點了嗎?不燒了吧?」

    「已經退燒了,房間裡呆不住,非要出來溜達溜達不可,這小子心野,整天想往外跑。」施念晴掐著兒子的小胳膊,看他在自己腿上蹦蹦跳跳。

    「去吃飯吧,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讓保姆給你把飯菜熱熱。」覃嘉樹看著電視裡的畫面,趕緊換了一個台。

    果果眼尖,一眼就認出來屏幕里的人,把覃嘉樹手裡的遙控器奪過去,轉回軍事頻道,指著電視裡的人笑道:「我就說嘛,這人怎麼那麼像徐萍萍,還真是她,爸爸,你心虛啦,看到她就轉台。」

    「心虛得很,果果,你知道你爸爸每天守著軍事頻道是為什麼,就是為了看徐萍萍一眼。」施念晴開玩笑的說。

    「去,胡說。」覃嘉樹笑道。「她什麼時候從報社調到軍事頻道的?爸爸,跟你有關嗎?」果果好奇的看向覃嘉樹。

    覃嘉樹沒說話,施念晴代他回答:「跟他沒關才怪,他倆分手沒多久,徐萍萍就調離了原單位,我問他,他還不承認。」

    見覃嘉樹表情中頗有幾分尷尬,果果坐到爸爸身邊,替他解圍,「我爸爸心地最好了,跟徐萍萍雖然分手,卻也不會虧待她,媽媽,爸爸對你也好,你看,這麼可愛的小弟弟,不比什麼都強?」

    施念晴笑而不語,他們父女倆向來守望相助,果果永遠都會說爸爸的好話,而覃嘉樹心裡也永遠把女兒放在第一位。

    把兒子給丈夫抱著,施念晴陪著女兒吃飯,見她吃得很香,高興道:「還是家裡的飯好吃吧,國外吃不到這些。」「是啊,在外面,自己一個人懶得做,有時候隨便吃點也就將就了。」

    一桌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在父母身邊就是這麼好,永遠能享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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