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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3:16 作者: 顏月溪
「不行,爸爸已經跟基地方面說好了,讓小誠帶你。」覃嘉樹早已拿定了主意要趁著這個機會讓果果鍛鍊,同時,私心裡他也希望借著這個契機,能和陸家人和解。
見覃嘉樹很堅持,果果不再言語,想著她的小心思。
招待所里,累了一天的果果很快進入夢鄉。
覃嘉樹悄悄走到她的房間,替她掖好了被子,見她睡著了,才放心的回自己房間,果果是他心頭肉,哪怕已經十七歲了,他還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照顧,只要帶在身邊,他就得在臨睡前看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
女兒幼年失聰,是覃嘉樹心裡永遠的痛,也是當爸爸的永遠彌補不了的遺憾。
那時候果果只有三歲多,果果媽施念晴因為要參加業務考試,讓休假在家的丈夫覃嘉樹照顧女兒,女兒發高燒,覃嘉樹卻急著要趕回單位去開會,以為給女兒吃點藥就會沒事,哪知道會議一結束就接到家裡保姆的電話,果果被送進了醫院。
就是那一次,因為覃嘉樹的疏忽,造成果果雙耳不同程度的弱聽,永遠成為聽力障礙者,施念晴無法原諒丈夫的粗心給女兒造成的傷害,也無法忍受他忙工作忽略家庭,在果果十歲的時候提出了離婚。
覃嘉樹同意了離婚,卻沒有同意讓她帶走女兒,夫妻倆爭執的很厲害,最終覃嘉樹以永遠不再婚為條件,讓施念晴同意把女兒留給他,施念晴獨自去了美國。
離婚以後,覃嘉樹寸步不離的把女兒帶在身邊,到處為她尋醫問藥,想治療她的聽力障礙,可惜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卻是收效甚微,果果的聽力雖然沒有下降,卻也沒有好轉跡象。
唯一讓覃嘉樹覺得欣慰的是,女兒很小就在數學方面顯露出獨特的才華,他找人給女兒測過智商,果果的記憶力和在數學方面的領悟力遠超同齡人,於是覃嘉樹確立了女兒的培養方向,既然她有這方面優勢,就應該重點培養。
果果懂事以後不止一次問起,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能上學,她卻只能跟著家庭教師學習?覃嘉樹只能告訴她,她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等她長大了,才能和別人一起上學。
不願送寶貝女兒去上特殊兒童學校,更不願送她去上普通的學校,聽力上的障礙會讓她受到別的孩子歧視,會讓她有自卑感,覃嘉樹反反覆覆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放棄傳統的學校教育,給女兒請家庭教師,他要讓女兒在快樂輕鬆的氛圍里成長。
起先,也有人到領導面前反應,覃嘉樹身為海軍的幹部,整天帶著女兒不成體統,領導也找覃嘉樹談過話,但覃嘉樹態度很明確,如果領導不同意他的做法,他寧願轉業回家。
領導自然不願放棄花費多年心血培養出來的將帥之才,更何況覃家在部隊背景深厚,覃果果又是那種情況,時間一長,領導們也就默認了覃嘉樹的行為,就當他是在為部隊培養科研人才。
當陸誠睿接到上級命令時,驚愕的下巴差點掉了。他不敢相信,領導居然安排他一個海軍陸戰隊偵查中隊的隊長去帶一個屁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兒上體能訓練課。
這一定是陰謀!是覃嘉樹的陰謀!
陸誠睿的心中仿佛有一萬隻糙泥馬奔過,讓他想咆哮沸騰。他每天的訓練時間那麼寶貴,哪有精力去陪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兒過家家,他要去跟覃嘉樹說清楚,讓他把他女兒有多遠領多遠。
陸誠睿走進指揮部小樓,轉過樓梯走到二樓總指揮辦公室的時候,還堅定著心中的想法,可當他推門看到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戴著助聽器的果果,想法就變了。
他決定不跟領導對著幹,決定要用另外一種方式讓當事人自己知難而退。
☆、第 4 章
跟兩位首長打了招呼過後,陸誠睿愉快的接受了領導交給他的任務,領著果果下樓,先帶她去基地轉一圈。
「張大山在哪兒訓練?」果果忽然發問。陸誠睿微愣,張大山,哦,是新兵連那個小子,告訴果果,「獸營的訓練場在後面,這一片是一年以上的老兵。」
海軍陸戰隊把新兵連稱為獸營是習慣,經過了獸營的魔鬼式訓練,最後還能留下的,才是合格的新兵,才能被選拔進各個中隊。
「我要去看他,你帶我去啊。」果果道。
「不行,他們正在訓練,你去了會打擾他們。」陸誠睿沒同意她的要求。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果果跟在陸誠睿身後,好奇的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陸誠睿得意地哼了一聲。
果果跟他走了足有半個小時,走得腿肚子都轉筋了,才好不容易到了他說的地方,四處看看,這裡好像住的是女兵,她看到有女兵在門口進出了。
「這是哪兒,是女兵住的地方?」果果打量著周圍,看到陸誠睿拿出軍官證給門口執勤的女兵看,又看到他簽字,果果跟上去。
辦理好進門手續後,陸誠睿走到某棟樓下站定,果果便也跟著停下腳步。
那些女兵們看到陸誠睿過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目光卻又跟隨著他,好像他是個天外來客,又好像他是個大明星,一出場就引人注目。
「你們南隊在嗎?」陸誠睿問其中一個女兵。
「在,我去找她來。」女兵殷勤的替他去找他要找的人。
想不到,這傢伙還挺受歡迎。果果瞥他一眼,見他站在那裡,以手扇風,站姿倒是很瀟灑,可曬得黑不溜秋的像個黑炭頭,不像她爸爸,往哪兒一站都是將軍的派頭。
很快,一個身穿軍裝、戴著貝雷帽的俏麗女軍官從樓里出來,主動跟陸誠睿打招呼:「呦,稀客呀,陸隊今天怎麼有空駕臨我們女兵中隊?」
果果仔細看她襯衣上的肩章,她居然和陸誠睿一樣,也是少校軍銜,心中不禁對她有幾分欽佩,這女的一定是女兵中隊的隊長。
在果果注視的目光下,陸誠睿走過去跟那女軍官說話,他們的聲音很小,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看到女軍官向二樓指了指。
跟女軍官說完話以後,陸誠睿帶著果果走進某棟樓,果果一邊走一邊問,「剛才那女的是女兵中隊的隊長吧,她可真帥,她叫什麼?」
「南珂。」陸誠睿冷冷道,上到二樓,領著果果走進其中一個房間,讓果果先坐下等著。
果果好奇的張望,這房間裡有好幾面大鏡子,鏡前有一排椅子,邊上還有洗臉池,看起來很特別,像是髮廊,心裡猜測,這傢伙不會是帶自己剪頭髮來了吧,他怎麼這麼壞呀,居然要剪她的頭髮。
只見女兵中隊那個叫南珂的隊長拿著小巧的手提箱進來,陸誠睿跟她說了幾句話,招呼果果,
「你先洗頭,一會兒南隊給你剪頭髮,我們部隊上的女兵不許留長髮,你既然來訓練,就不能例外。」
「不行,我不剪頭髮,我又不是女兵,我不剪頭髮。」果果抗議,捨不得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
「陸隊,剪不剪啊?」南珂徵詢的問陸誠睿。
「剪。」陸誠睿一聲令下。南珂不再猶豫,示意女兵們把果果按在椅子上坐著,非要剪她的頭髮不可。
「陸誠睿,你沒有權利剪我的頭髮,陸誠睿,你沒有權利!」果果大叫起來。
女兵們以為她是新來的,哪裡管三七二十一,接了一大盆水,把果果按在椅子上坐著,替她打濕了頭髮之後,一剪子下去,就把果果的長髮剪掉了一半。
果果大哭起來,掙扎著推開女兵們,跑到陸誠睿身邊捶他,「你有什麼權利剪我的頭髮,我不剪頭髮。」
「不剪頭髮,你就到外面站著去,你能堅持三個小時不暈倒,我就批准你不剪頭髮。」陸誠睿慢條斯理的看著果果,心說,我還治不了你個嬌氣包。
果果真的跑到大太陽底下站著去了。陸誠睿走出去,從她耳朵上拿下助聽器,裝在口袋裡,「以後進行任何訓練的時候都不許戴耳機,不然就沒收充公。」
笨蛋!自以為是!果果頂著一頭濕漉漉還往下滴水的亂發,倔強的瞪著他,不理他。
陸誠睿找了處陰涼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孩兒,不動聲色,卻又讓對方沒有招兒,一彎笑意浮在他嘴角,讓他看起來像是穩坐釣魚台的諸葛亮,就差慢悠悠的扇著羽毛扇。
這人又壞又狠,果果心裡恨死他了,可確實沒辦法,是她自己願意罰站的,陸誠睿沒逼她,或者說,人家沒逼在明面兒上,人家找了個特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她爸爸來了,也不能說是他不對。
她哪知道,陸誠睿帶新兵一向是有一手的,她這種只是小CASE,以逸待勞而已,可她偏偏不願低頭,不剪頭髮就得認罰。
北港是個亞熱帶城市,除冬季外,其他三季平均氣溫維持在二十五攝氏度左右,是海軍在南中國海最大的半島特訓基地,此時正是六月里,氣溫早已飆升到三十度以上,太陽下地表溫度起碼在三十四度以上。
沒有了助聽器,果果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附近也沒有什麼可看的風景,只能把目光定在不遠處的椰子樹上,那樹上不知道有沒有椰果,最好掉一個下來,把那個討厭的人砸成腦殘。想著想著,果果不禁有些笑意。
陸誠睿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吃了女兵們殷勤送來的兩隻冰棍,才懶洋洋的看看果果,果然,不出半小時那丫頭就快堅持不住了,額上臉上不停的往下滴汗,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她已經搖搖欲墜。
南珂看到情形,好心的走過來勸陸誠睿,「那女孩兒快站不住了,讓她休息休息吧,不然肯定會中暑。」
陸誠睿看了看表,漫不經心道:「不急,還不到一個小時。」
南珂看著果果,好奇的問:「她不是新來的女兵吧,沒聽說有這麼個人要來呀?看起來年紀挺小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陸誠睿沒有正面回答,反問她一句,「把她交給你們帶怎麼樣,甭管她什麼來路,帶滿三個月,讓她通過軍校女生體能測試就行。」
「我不帶,人家交給你的任務,別往我身上推。」南珂笑著給推辭了。她只要看看果果,就能猜到個大概,這肯定又是哪位領導家的閨女,嬌生慣養讓大人看不慣了,送到他們這裡鍛鍊來了,部隊上這種事不少,沒一個好伺候的。
「我就知道這燙山芋是不會有人願意接手的。」陸誠睿自言自語,又過了十分鐘,見果果像是要支撐不住了,才叫她:「覃果果,稍息。」
哪知道,他叫了好幾聲,果果都沒有理他,依然在那裡站著。陸誠睿有些來氣,沒想到那丫頭那麼犟,只得走到她身邊,斥道:「我叫你稍息,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