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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2:02 作者: 嚴頌頌
    「他就是這麼說的。」

    紀阮:「……」

    顧修義:「…………」

    紀阮乾笑兩聲:「宋特助你、你台詞功底不錯啊,比我前段時間看的偶像劇男主強多了。」

    「是嗎?」宋嶺有點開心,受寵若驚道:「實不相瞞,其實我讀書那會兒就覺得自己有當演員的天賦,要不是老顧說他征戰商場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又跟我賣慘,我心一軟決定來幫他,說不定你那天看的偶像劇男主就是我了!還有啊——」

    「宋嶺。」顧修義冷漠打斷:「騙小孩要坐牢的。」

    宋嶺:「……」

    顧修義沒等他回答,抬手掛斷電話,輕巧地將宋特助塵封多年無人訴說的演員夢,扼殺在脆弱的通話電流聲中。

    他收回手,暖烘烘的大手覆在紀阮胃上輕輕按揉,將話題拉回來:「沒有信,寶貝。」

    紀阮胃稍微適應了些,自己坐正小心試探著喝了口粥,若有所思:「……為什麼會這樣呢?」

    顧修義按按紀阮的肩,讓他舒服地倚在自己身上,從他手裡拿過勺子繼續餵飯的工作:「應該是他口誤說錯了,白粵有一點妄想症的表現,那時候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紀阮咽下一口粥:「是這樣嗎……」

    顧修義親親他亮晶晶的唇珠:「嗯,不用管他。」

    紀阮垂眸想了想,仍然傾向於自己聽到的是對的,雖然他耳朵不好,但也不至於一個信都聽不清楚吧。

    不過顧修義說的有道理,他為什麼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費時間費心力呢,完全不值當。

    想通這點,紀阮臉上重新出現微笑,啄了啄腦袋:「嗯嗯!」

    就讓《白粵的信》成為一樁玄而又玄的迷案吧。

    顧修義捧著紀阮的臉,手指微微向後貼在他耳後的皮膚上:「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怎麼啦?」

    顧修義頓了頓,斟酌道:「你可能……需要做一個小手術。」

    即便他已經十分努力地讓自己的面孔看上去溫和無害,紀阮臉上的笑意還是在那瞬間僵了僵。

    「我、我有什麼問題嗎?」

    顧修義連忙抱著他拍拍:「沒有沒有,不嚴重啊寶貝,就是小手術。」

    他摸著紀阮耳後的凸起,耐心解釋:「壽宴那天你不是摔倒了嗎?這裡面的耳蝸被撞得有點移位,李綏安會幫你換個新的。」

    紀阮不安地垂下眼帘。

    老實說,他確實挺怕做手術的,上輩子他在手術台上被打開縫合過太多次,每一次都是極致的痛苦和黑暗,是他永生永世都不願再回想的恐怖記憶。

    顧修義握著紀阮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在流逝,掌心逐漸冒出冷汗。

    「不怕寶貝,不會有事的,」顧修義輕聲哄:「李綏安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技術確實不錯,血液儲備也夠,我們好好養一個月再手術,之後恢復起來也很快的。」

    紀阮知道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懦弱,也不該將負能量傳遞給顧修義,要堅強才對。

    他努力翹起嘴角擠出笑容:「知道啦,我不怕的……」

    可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耷拉嘴角,蓄起眼淚。

    去他媽的堅強,他怕死了!

    顧修義是他愛人,在愛人面前撒撒嬌怎麼了?

    他埋頭蹭進顧修義懷裡:「嗚……」

    顧修義心都碎了,連忙揉紀阮的後頸,捧著他的臉親吻安慰,在眼尾嘗到了苦澀的眼淚。

    後來,顧修義把他安慰得喘不過氣。

    紀阮在糾纏的親吻中,全身沾染上顧修義的氣息,大腦空白思緒混亂,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或許這就是顧總安慰的人策略吧,專注於另一件事,就會遺忘其他事帶來的痛苦。

    紀阮忘情中迷迷糊糊想到,除了專注得太久以外,別的都挺好。

    ·

    在那之後,紀阮重整旗鼓,踏出了朝手術指標邁進的堅決步伐。

    每天早睡早起努力乾飯,趙阿姨專門跟營養師學習,為紀阮制定最補身體的營養餐,飯後顧修義還會陪他在醫院的小花園裡溜達一小時,增加運動量。

    可這種全員卯足勁衝刺的狀態,依舊沒能讓紀阮的身體撐到一個月後。

    第十天早上,紀阮照常洗漱刷牙,站在洗浴台邊擦臉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放下毛巾撐住洗手台,鏡子裡自己的輪廓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又不斷地旋轉扭曲。

    下一秒尖銳的耳鳴直接讓他跪倒在地,右耳後面的植入體瘋狂拉扯神經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那個一直以來都好端端待在他身體裡,快要和血脈融為一體的人工耳蝸,在這一刻像個可怖的怪物。

    紀阮幾完全聽不見了,細瘦的手指攀在台沿上,用力到快要折斷。

    他頭痛欲裂,全然無法克制渾身的痙攣顫抖,只能生理性地發出乾嘔。

    這場劇痛只持續了大約幾十秒,紀阮卻遭受了酷刑一般渾身濕透,即便痛感已經消失,指尖都還餘留著條件反射的顫抖。

    他雙目失神,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用盡力氣站起身拉開門。

    顧修義剛把早飯帶回來,看到的就是紀阮腳步虛浮從洗手間走出來的畫面,他眉心猛地一跳,上前扶住紀阮。

    「怎麼了,哪裡難受寶貝?」

    紀阮額發被冷汗濕透,糟糕地貼在臉頰,一雙眼睛滿含痛色泛著水光,唇瓣也被自己咬出了幾個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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