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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3:12:02 作者: 嚴頌頌
    白粵高高揚起下巴,以勝利者的姿態等待從紀阮臉上看到震驚受傷的瞬間。

    紀阮攢夠力氣,動了動準備去按鈴,睜開眼就看到白粵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表情很奇怪,奇怪得恐怖。

    他知道這人剛在一直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但他離得遠,音調又抑揚頓挫唱大戲似的,紀阮半天都沒怎麼聽明白,就覺得白粵似乎把自己說嗨了,現在興致高漲。

    這種表情和林清發瘋的時候很像,紀阮快要PTSD的了,怕他跟林清一樣越嗨越瘋,不敢讓他繼續留在這裡。

    他趕緊撐起身體想按鈴,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就被氧氣罩阻礙了行動。

    紀阮皺眉,試圖把面罩扒拉下來,但他手背打著吊針,身上還連接著監護儀的電線,本來頭就暈得很,被一堆線一繞,更暈了,不自覺翻了個白眼躺回去。

    「你這是什麼表情?」白粵沒看到意想中的畫面,滿目不可置信:「你不信我嗎?」

    他這一句音量沒收住,紀阮似乎聽到他在說什麼信不信的。

    紀阮小小的腦袋上冒出大大的問號。

    信?什麼信?姓白的要給他寫信?

    這是什麼驚悚劇情?

    為了搞懂白粵到底想送一封什麼樣的信給自己,紀阮喘了口氣,掀開被子一角摸摸索索,試圖找到體外機。

    但體外機是顧修義給摘的,那人放東西的位置一向很刁鑽,紀阮摸了半天都沒找到。

    「紀阮!」白粵被紀阮這副敷衍的模樣徹底激怒了。

    他失控地扔掉花,從牛皮袋裡翻出一沓資料和照片:「你不信嗎?我有證據你看啊!」

    「你的背影像我,我愛文學你也愛文學,我愛畫畫你也愛畫畫,你是我的影子,你的一切都像我!」

    他氣急敗壞將所有資料全往紀阮身上一甩:

    「他愛的只有我!」

    唰啦!

    無數照片紙張漫天飛舞砸在床沿,紀阮被飄落臉頰的紙張嚇了一跳,手沒撐穩,「哐」地栽下了床。

    霎時間,天旋地轉。

    地上鋪著地毯摔不著,但紀阮身上連著的所有儀器被硬生生扯掉,拉得他生疼,輸液的吊針「啪」一聲抽出,牽連手背滾落一連串血珠。

    同時,監護儀、報警器瘋狂尖叫起來。

    ·

    另一邊,李綏安跟在顧修義身後健步如飛往電梯狂奔,一雙大長腿快要甩出四輪驅動的效果,抓著手機嚷嚷。

    「喂,護士台嗎?你VIP病房剛才有沒有客人到訪?」

    「有?!給我攔住!」

    「什麼,已經進去了?!」

    「進去有一會兒了?!!」

    叮!

    電梯門打開,李綏安啪地掛斷電話大步邁出,指著還捂著聽筒一臉懵逼的小護士:「怎麼做事的!啊?!什麼人都敢放進去,知道這是VIP嗎?!」

    小護士眼見著走廊里閃過一群走路帶風的高大男人,還跟著人高馬大的保鏢,為首的顧總神情凝重得像要為國奔赴戰場。

    小姑娘嚇得打了個嗝,腿都軟了:「我我我我我……」

    「你什麼你!」李綏安打斷:「有人來不知道給顧總打電話確認嗎?就這麼直接放進去,沒受過培訓嗎!」

    小護士都快哭了:「可可可可韓先生以前來的時候,也也也也沒打電話啊……」

    「以前……以,什麼韓先生?」

    「就是韓韓韓小林啊,」護士抖著嗓子:「我看登記表,他以前也經常來探病,也抱著一束花,我我我我就讓他進去了。」

    小護士是真的委屈,不少人都知道紀阮有個姓韓的朋友,時不時就來探病,以前每次都只需要登記,怎麼偏偏這次就得給顧總報備了,還鬧出那麼大陣仗?

    李綏安腦子短路了一瞬,而後想起紀阮是有那麼個姓韓的朋友,之前抱花來看過紀阮幾次。

    他一拍桌子:「那韓小林是長這樣嗎!他瘦得跟猴似的,連人都認不出來?」

    護士:「我以前沒見過他嘛!」

    這是她第一次在值班的時候遇到「韓小林」來探病,以前每次都是其他同事接待的,她根本想不到今天這個會是冒充的,更沒有確認監控的意識。

    李綏安被姑娘家噎得說不出話,豎著食指:「你、你你你……」

    滴嗚——滴嗚——

    急促的警報聲打斷了李綏安的話。

    宋嶺一直跟在顧修義身後,那瞬間看到顧修義脊背狠狠一僵。

    而後他抬腿,轟然踹開房門,門板在巨大的力道下撞上牆壁,震得對面的窗沿都嘩嘩抖動。

    房內白粵驚恐地站在床尾,紀阮卻沒按李綏安的醫囑好好躺在床上,而是趴伏在地上,臉頰蒼白,手背滾著一串血珠。

    顧修義雙眼都黑了一瞬,太陽穴不斷抽動,像上涌的血液發瘋地要從血管里迸出來。

    他行動快於意識上前將紀阮抱起來:「不是說了不讓你下床嗎?!」

    可紀阮大大的眼瞳中滿是茫然,眉毛秀氣地蹙著,一臉受驚嚇後的懵然無措。

    顧修義心都滴血了,難以想像白粵幹了什麼能把紀阮嚇成這樣。

    他胸膛起伏,手臂僵硬,像驚弓之鳥一般微微弓著脊背。

    半晌,他穩住呼吸吻了吻紀阮的耳朵,是暴戾下極度克制的溫柔。

    「沒關係,不怕,我一定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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