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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7:51 作者: 蔣淮琅
老三的心態交給皇上去解析,流光只負責摧毀陰謀。
今天是最後一頓,明天就要解他上京,以後抽不到了。小兵本就是北關人,將留在北關服役,與他的母親相依為命,他不善言辭,說話結巴,從來沒向流光說過一句感謝的話,但流光知道在他心裡,感恩大於仇恨,有金光為他作證。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流光走進大帳,沒瞧見鳳玄身影,又尋去他的帳中,那人果然在燈下翻書。
流光上去抽了他的書:「為什麼要裝出一副好學的樣子,這天上地下還有你不懂的麼?」
鳳玄也不惱,只看了看她的身後,流光回頭:「袁副將,你不用跟著我了,出去吃點東西吧,吃完了早點休息。」
那與她一起策馬回來的男子正是穹關副將袁致遠,為什麼不在南邊好好的守關,追隨流光西征北戰,說起來是個很曲折的故事。簡而言之,他想這樣做,袁家在京中又有些地位,走了兵部的路子,把他調入流光麾下。
除了鳳玄,流光並不在意皇上給她配備了什麼副將,當然看見袁致遠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畢竟是認識的人,訓教士兵有他代勞輕鬆多了。鳳玄不幹這事兒,他只訓流光一個人,在她需要他訓的時候。
袁致遠抿抿嘴,看了一眼那眉目清淡的原上司之子,道:「好,將軍也沒有吃晚飯,屬下吩咐炊帳給您做?」
「不用了,我不餓,你快去吧。」
袁致遠出去了,鳳玄這才慢吞吞地道:「溫故而知新,世間值得學習的東西很多。」
「我看你是閒的。」流光扔下書,就著那簡易長凳的另一頭坐下來,坐在他身邊:「仗也不打,兵也不練,好事也不跟我一起去做,你這劫歷的好沒意思。」
「大多數凡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無趣。」
流光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鐵鉗似的緊緊掐住,「凡人凌騫」無力掙脫。
她得寸進尺,把腦袋也依在他的肩上:「你爹給你寫信說什麼了?」
鳳玄掙不脫就隨她去了,這種舉動在近一年來稀鬆平常,每到二人獨處時她不是上來拉拉手,就是抱抱胳膊。唯有一次想雙手摟住他脖子,被鳳玄堅決拒絕了。應該說他要是真發怒,流光還是害怕的,此後孟浪行為稍稍收斂了一些。
鳳玄懷疑流光把他留在身邊就是為了幹這些。她這一年跟他談了很多心,回憶如浪潮奔涌不息,情緒失控的情況幾乎沒有再發生過,哪怕提起若君,提起一些讓她不高興的事,她都能很快平復。與之對應的是另一種詭異現象的出現,就是她開始對肢體接觸產生興趣。
若是拒絕,她就會說以前你怎麼怎麼樣;若說以前和現在不同,她就會說你走你走,把喜歡我的凌騫還給我。
有一次她說,拉你的手能讓我感覺開心一點。鳳玄不知為什麼突然心軟了,自那以後接觸就成了常態。
「沒說什麼。」
「騙人,我都看見了,他說要給你準備聘禮,等我們回去就來提親。」
鳳玄轉過頭,嘴唇從她的頭髮上蹭過,輕咳一聲道:「你知道凌騫不能娶你。」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從他這裡得到想要的東西。」
流光不能苟同:「我想過了,吵架吃醋什麼的太膚淺。假如凌騫不跟我吵架,不納妾,一輩子對我百依百順,等他死了,我會捨不得他,想他,念他,想念到發狂,就有心魔了,玉瓏和師孑都證明了這一點,愛而不得,滋生心魔。」
鳳玄微微嘆了一口氣:「現下你與神魄已基本融合,九世姻緣盡在心中,可有哪一世能令你產生愛而不得之感?」
流光愣了愣,半晌道:「其實每一世都挺捨不得的。」
「只要你再細緻體會一番,九世已足以為你帶來眾多感悟,不必強求自己刻意尋情,求心魔更是無稽之談,本君數十萬年來從未生過心魔,修行亦不曾停滯過。還是堅持初心,以功德為重吧。」
流光有種被戳破心思的羞惱感,她一直以沒有心魔作為無法升階的藉口,其實又何嘗不知九重天上並不是只有聖君一人從未生過心魔,很多神仙用不著要死要活困於心境,照樣有進步,有收穫。說到底,還是她笨。
可是若說她只是為了生心魔才想與人相親,也不盡然。那種感覺她不知該怎麼跟聖君描述,現在對情感了解更透徹了,她還有點說不出口。
沉默了許久,她抱著虛心求教的態度開口:「請問聖君,您現在本體神魂,是對我一絲好感都沒有嗎?把神魄感情抽離得乾乾淨淨,連芙荼都做不到,您是怎麼做到的?」
鳳玄頓了頓:「因為本君清醒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什麼?」
「大道。」
「尋道和尋情有衝突嗎?天帝和天后都生了孩子,北墟帝君有三個媳婦兒,也沒見他們修為退步啊?」
鳳玄推開流光:「你到底想說什麼?」
流光難得啟齒困難,扭扭捏捏,眼睛轉來轉去:「我是想說......我還挺喜歡聖君的,也忘不了九世點點滴滴,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我...我可以嫁給您啊。在人間成親,回到九重天我就搬到您仙府去,您平常還可以指點我,約束我,管教我......」
鳳玄雙眸古井無波,聽得這話毫不動容,定定看她一會兒,抽出手臂:「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