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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7:51 作者: 蔣淮琅
流光聽懂了,想到凌騫以前對她的那份情意,再想到他無情冷苛的言語,心裡控制不住地翻江倒海。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酸溜溜的口氣:「凌大人,我就跟你直說了,凌騫看不上我,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以後我不會再跟他有來往,你們凌家辦喜事的時候也不要給我送帖子了,就這樣。」
凌雲海晴天霹靂,什麼?凌騫看不上你?以前那要死要活神不守舍的都是誰啊?那渾小子到底瞎說了什麼!
流光很煩惱,心裡還是憤恨,還是不甘,都了解了呀,體會到了呀,為什麼聽了幾句話就再次冒出頭來?二十幾天白入定了。
好在有進步,她能壓制住不再失控,任情緒在胸腔里翻騰,理智始終占據上風。
三日後的大將軍府,門上的四十九顆銅釘重新發出鋥亮光彩,兩側的石獸威風凜凜,黑底金漆大牌匾被紅布包裹。吉時到來,鞭炮放起,小廝抬筐撒錢,在歡呼聲中,流光扯下紅布條,大將軍府的大門向她緩緩打開。
圍觀者很多,有沒有對面鄰居都尉府的人,流光不知道,她這幾天被情緒折磨得精神不振,天知道時時刻刻要按捺住去凌府找麻煩的心多不容易。
祭了祖先,拜了一百多個牌位,流光在椅子上癱著懨懨無趣。送拜帖賀禮的很多,可她並沒有大擺宴席的打算,佟家人死得就剩她一個,有什麼好賀的。
犰離從外面興沖沖走來:「哎,去菜市口啊,聽說今天郡衙有犯人砍頭的。」
流光翻白眼:「我搬家的大喜日子郡衙砍頭?我看黃大人存心跟我過不去!」
彩鵑捂著嘴笑,環兒道:「姑娘,衙門砍頭的日子是定好的,每年都在這個時候,這不是趕巧了嗎?」
犰離從來沒看過凡間砍頭,對血腥暴力的場面十分嚮往,非要拉她去看。流光也覺得越是安靜坐著心裡越不舒坦,腦子裡動不動就浮現出負心漢三個字,簡直莫名其妙,出去散散興許好點。
前門的圍觀人群還沒有散,二衛還在應付四面八方遞來的帖子,兩人帶著環兒和瑞卿從側門外出,溜達到了西大街的砍頭專用場地,菜市口。
一塊空地用木柵圍起,空地中跪了幾個穿囚衣的犯人,周邊聚了些百姓,但並不多。空地一側搭了個簡易的台子,監斬官站在上頭宣讀罪狀。流光側耳一聽,說的正是謀莊害命的三個主犯,王老頭,王二和王三。
那三人跪在中間,王老頭和王二扭來扭去不老實,王三更一直在哭喊:「說了保我一命的,她說了的,說話不算數的臭女人,我什麼都說了還要砍我頭,沒天理啊!」
流光撓了撓額頭,他說的是自己嗎?當時好像是說過只要他指證父兄,就保他一條命的,後來把這事兒忘了。
臨死作妖的見多了,監斬官不為所動,繼續念罪狀:「犯婦郭氏,與人通姦,毒殺親夫......」
今日共斬四人,在王家人旁邊,還跪著一個女人。不同於王家父子的騷動,她始終垂頭弓腰一動不動,聽到自己的罪狀,半點反應都沒有。
「以上四人驗明正身,午時三刻已至,斬!」
令牌扔下,大刀舉起,流光清清嗓子,抬手朝側方台子揮了揮,高聲喊道:「刀下留人!」
由於嗓門實在洪亮,所有在場的人都向她方看來,包括死刑犯。
王家人且不提,單說那個一動不動仿似認命的女犯,聽到這一聲,突然抬起頭來,看清流光的模樣,倏地流下兩行淚來,對著她嘶聲呼道:「恩人!你真的來救我了,我冤枉,我冤枉啊!」
王老三:......這句話不是該我喊嗎?
第50章 倆狗男女
女犯是誰,流光不記得,她打斷行刑是為了兌現諾言,保王老三一條命。但國法豈容褻瀆,郡守大人已簽下斬首令,除非來了聖旨,誰也更改不得。
監斬官見多了么蛾子,先叫人去把擾亂法場的人抓起來,再繼續叫斬,抓人砍頭兩不耽誤。
劊子手的刀又舉了起來,衙役兵丁向流光逼近。她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扶著木柵不動。
唰地寒光閃過,第一顆腦袋已經滾落在地,鮮血噴濺,斷頭身軀在原地搖晃了幾下轟然倒地。王二王三看著老爹頭顱,嚇得狂叫起來,無奈繩索捆得極緊,又有衙役在後踩著腳踝,動彈不得。
犰離看得津津有味,和圍觀人群一起發出了「嗚!」的聲音。
劊子手橫跨一步,手起刀落,又一顆腦袋掉下。王三不敢再看,雙手反縛,額頭抵著地面,哆嗦個不停。
這邊兵丁要抓流光,環兒護在她身前叫起來:「無禮,我家姑娘是大將軍府的,黃大人見了都要敬她三分,你們不准動她!」
聽了此言,兵丁猶豫,有人跑回去向監斬官回報,就在這短短片刻,劊子手已經第三次揚起大刀,刀鋒正對著王三的脖頸。
流光手腕一翻彈出石子,只聽噹的脆響,鬼頭刀應聲落地,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捂著肩膀蹬蹬蹬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看那刀,寬刃上竟豁了一個老大的缺口。
我讓你留人你不留,那我只好自己留。
圍觀百姓中已經有人認出來了,紛紛招呼著陳小姐,佟姑娘,剛在大將軍府門口搶了喜錢呢,這麼巧你也來看砍頭啊。
監斬官知道了搗亂分子是誰後也為難了,只好派人去報黃大人,這位雖然無官無職一介女流,但背景著實深厚,郡衙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