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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7:51 作者: 蔣淮琅
圍觀者陣陣叫好,掏錢掏得心甘情願。流光叫環兒摸出銅板舉出車窗,喊著來呀來呀,那男人看見了,朝小鳥一努嘴,銅板就被叼走。男人拱手:「多謝姑娘。」
環兒咯咯笑,流光也咧了咧嘴,沒開智的凡鳥能訓到這個地步不容易,要是把瑞卿弄來耍寶,肯定能掙很多錢。
她再拍拍車廂,放下車簾。車子啟動的同時,訓鳥人背後的酒樓二層窗口,探出了兩個男人的腦袋。
「哎哎,怎麼就走了呢?」
「公子您看見什麼了,別往外探,小心。」
「驚鴻一瞥,宛若天人啊,快去給我查查,那是哪家閨秀,我要上門提親!」
「您...已經成親了。」
「休了,娶她!」
流光不知道她在車窗里露的一小臉給人造成遐思,隨車隊進入內城,不多時來到了城東永安坊國公府門前。
早早有人通報府內國公爺遠遊歸來,在府的兄弟兒孫拖家帶口到大門前迎接。八老太爺陳祺寶尤其激動,使勁往陳祺泉身邊湊,與他竊竊私語。陳祺泉並不理會,看似很淡定,但不停搓動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馬車停定,眾人看了隊伍中的特殊車駕有些懵,怎麼還有囚車呢?再看到第一個下馬的人更是無措,這不是千牛衛指揮使李崇山嗎,他為何會跟著國公爺前來?
李崇山下是下來了,可什麼也沒幹,就在一駕馬車旁站著,表情木訥,馬車裡傳出低低女聲,不知說了什麼,他聽完掉頭就走,馬都不要了。
直到僕從扶了陳祺鈺下車,眾人這才鬆口氣迎上去,叫哥的,叫爹的,叫祖父曾祖的此起彼伏。
奇怪的事不僅囚車和李崇山,陳祺鈺叫人抬來轎子,從馬車上接下一個年輕姑娘,徑直抬進府去,另喚了管事來給凌家人安排住處。
世子陳洪昀看傻了眼,那不是凌寒春凌雲海父子倆嗎?前倆月被皇上下旨革職羈押,要查辦什麼勾連之罪......是真是假暫且不說,他倆現在可是欽犯,應該在大牢里關著才對,如何能進國公府?
不止他一人,很多人都認出來了,結合李崇山的出現,總覺得這場面有點怪怪的。
陳洪昀靠近陳祺鈺,其他人靠近自己的爹,都想問問怎麼回事,可三兄弟誰也沒空搭理他們。陳祺鈺忙著指揮,陳祺泉和陳祺寶莫名其妙追著小轎跑掉,一大把年紀,沒拐杖走不了路的人,這會兒腳步輕快極了。
讓人跌落眼珠的事還在後面,世子夫人怎麼也想不到,國公爺接回來的那個姑娘竟然被安排進了松齡院居住。
國公府是永安坊除了王府外最大的宅子,內有演武場,觀景湖,東西南北四個大園,大園內套數個小園,中間還有七進正院。老祖宗在世時,住了五個堂兄弟,房房都是一大家子,從沒出現過短房的情況,也是老祖宗一直沒分家的原因,她說分出去人氣就少了,偌大宅邸,住著冷清。
這些年過去,老太爺走了兩位,孩子們外放的外放,出嫁的出嫁,空出來的樓院不少,別說安排凌家六口人,就是二十口子借宿也能住得鬆快。所以,為何要讓人住進松齡院?三位老太爺不是一向不讓人擅入的嗎?
不管兒孫們怎麼想,陳祺鈺把流光和凌家人安頓好後,其餘事就交給兒媳婦,自己匆匆趕往松齡院。
院子,屋子,小廚房;佛龕,妝檯,抄經案,少了幾樣被帶到渝城的家具,這裡一切如舊。窗下小几上的一盆君子蘭開了橘色的花,給冷清的屋子裡帶來一抹亮色。
院裡還沒來及安排伺候的人,環兒也被攆到了屋外,兩個老太爺做賊一樣關緊門窗,走進內室,看著那窈窕身影正在書案前翻著佛經,陳祺寶的眼淚嘩啦下來了。
「祖母......」
他們認得她,在祖母決定詐死離開京城的那一晚,她就是這副模樣,甚至比那時更年輕漂亮。
流光抬頭一笑:「祺泉,祺寶,老了。」
兩個孫子跪地不起,壓抑慟哭,隨後陳祺鈺趕來也陪著掉了兩滴眼淚。待情緒平復後交代兩人,不可將祖母二字叫出口,從此以後,她是昭昭。
陳祺泉問怎麼解釋她的來歷,陳祺鈺搖頭,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解釋的,皇帝隨時有可能惱羞成怒將她的身份公諸於世,甚至會給她扣上妖孽的帽子,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的。祖母不願假冒他人,也不懼怕皇帝,所以,隨別人猜測去吧,她就是她自己。
陳祺泉不太理解,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嚴重的地步,祖母為何還要冒險回京?
陳祺鈺有種看淡一切的豁然,笑著道,「十年不見,你對祖母已經不了解了。不用擔心,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做,其實你我都明白,就算她消失於世,皇上也不會放過國公府。為了祖母,為了後輩,我不會再忍下去。」
陳祺泉神色凝重:「大哥,你想好了?」
陳祺鈺微笑:「我把欽犯都帶回家了,你說呢?」
那兄弟倆在一邊說話,陳祺寶則賴在流光身旁,一會兒摸摸她的頭髮,一會兒捏捏她的衣襟,滿眼孩童般的好奇:「祖母,真的是你嗎?聽大哥說你到渝城之後越來越小,後來不見了,是怎麼又長到這般模樣的?為何你能返老還童,我就不能?」
流光被這老小孩逗樂了:「我修道了啊,你要想長壽,也可以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