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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7:51 作者: 蔣淮琅
既然終有一死,是改過自新為舊主討公道而死,還是死成一個窩囊的被滅口的叛將,不是很難選擇。
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反正都要死了。凌寒春心胸一陣鬆快,仿佛搬開了壓在心頭十年的大石,拱手道:「好,我兒已被革職,我這驃騎將軍本就不光彩,不當也罷,從今後唯姑娘馬首是瞻!」
流光兩指捏上鐐銬,輕輕一搓,鐵鏈應聲而斷:「你不要一副打算當反賊的模樣,說了不造反,大燕氣數未盡,我不能做逆天改命的事。」
父子倆:......
暗夜天光下,父子走出大牢,看著一撥又一撥的衛軍,衙役,兵士高呼著抓欽犯,從四面八方衝來,將他們層層包圍。驚覺原來流光只帶了兩個武衛,只打暈了獄卒,外面的重重阻礙似乎根本沒有考慮。來時悄無聲息,走時大搖大擺?
他們被堵在了大牢門口。看著無數把鋒刃的寒光,凌雲海咬了咬舌頭,這就是佟姑娘所謂的劫獄?
李崇山和黃郡守都被驚醒,匆匆趕來,黃大人叫著不要衝動,不要抗旨,李崇山卻目露陰光,手一揮,弓箭手就位。抗旨好啊,抗旨就地正法,皇上本就不想讓這兩人活著,有了這個藉口,也無需再為堵攸攸之口編造什麼叛罪了。
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凌家父子就會被射成篩子。
他們沒走,走來的是一個貌似羸弱,身穿綠裙的女子。四目相對,李崇山眼神陰狠,女子卻像看一件死物般,掃他一眼略過,開口道:「讓開。」
燈籠與火把點起,黃大人看清那人詫異萬分:「陳昭陳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崇山一凜,陳昭?
「我來劫獄。」她坦蕩蕩地說,「你們不要擋路,否則我可不客氣了。」
人群中發出一聲竊笑,很快就有更多人笑起來,小娘子頭腦不清醒,來鬼門關說笑話了。可是黃大人沒有笑,李崇山沒有笑,千牛衛們也沒有笑。
兩撥兄弟折在渝城,折在花溪巷,說是國公府武衛的傑作沒人相信。不是有鬼,就是有比鬼更凶的人要了他們的命。
會是這個女子嗎?這個皇帝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的人?
他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為沒人讓路,流光很不高興,亮了好幾次身手,怎麼還有人不怕死的試圖挑釁她,不知道弱者面對強者最佳的保命手段是低頭順從嗎?
不造殺孽,同樣可以讓人不好過。
片刻後,郡衙大院箭矢遍地哀嚎連連,流光拎著哆里哆嗦的黃大人,腳踩驚懼難言的李崇山,吩咐二衛:「送他們回家吧。」
鳳玄不在,她稍稍放開了點手腳,百多號人有的飛出院子不見了,有的暈厥,有的被拍在了牆裡或地里。
沒有人丟命,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去鬼門關兜了一圈。
二衛推著已僵成泥塑的凌家父子出了郡衙,至於姑娘身邊沒人......她不需要。
流光沒走,她把黃大人扔在一邊,蹲下來拍了拍李崇山青白的臉:「不要再去騷擾凌家,明日我同你一起回京。」
李崇山受到巨大衝擊,看她的眼神如看惡鬼,腦子也不會轉了:「什...什麼?」
流光笑了笑:「三番兩次來渝城,不就是想抓我嗎?我跟你回去,皇帝一定很高興,說不定還給你升官呢。就這樣吧,好好睡一覺,明早來花溪巷接我。」
惡鬼終於離去,李崇山卻半晌爬不起身,他的親衛,隨從,手下的精銳統統處在不省人事的狀態,黃大人嚇濕了襠,沒人能來扶他一把。
調兵!把渝城所有的衛軍調來,再不行就從穹關調兵來攻打花溪巷,殺死那個女人!這是李崇山清醒後的第一個想法,隨後他就否決了自己。且不說他沒有調兵權,就是有,也不能用來為自己受到的羞辱報仇。
父親說得對,這個女人太邪門了,他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看不清她用了什麼招式能在瞬息內奪取百人兵器,制服百人於無形中,再給她幾個瞬息,他毫不懷疑她還能滅掉一支軍隊。天下沒有這樣的功夫。皇帝的重視,父親的警告,都在告訴他一個事實,這女人壓根不是人!
曾經為了沒有抓到她而焦心不安的李崇山,此刻得了她願意上京的承諾,更不安了。皇上是否知道她的異常?她主動進京是否存有陰謀?不行,他要盡臣子本分,儘快提醒皇上!
都尉府被封,留了幾個兵士值夜守門,二衛送人回家也沒驚動他們,從後院院牆上把兩父子提溜了進去,囑咐他們不用擔心,明早守門的人會撤走的。
滅頂之災就在眼前,突然峰迴路轉,凌家眾人自有一番悲喜交加抱頭痛哭的場面。凌騫想參與營救被拒絕,只好偷翻.牆回家,整晚安撫母親弟妹,坐立不安等著消息,此刻見祖父父親平安歸來,忙問佟姑娘怎麼樣了,以及劫獄詳情。
凌寒春與凌雲海對視一眼,佟姑娘很好,他們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場劫獄,既不曲折,也無險象,可驚心動魄的程度生平罕見。
「聽那武衛說,佟姑娘明日出發上京,」凌寒春道,「替我收拾行李,我隨她一同回去。」
「爹!」
「祖父!」
凌寒春意決:「老二那邊送封信,讓他過年不要回京,老三我來安排,無論佟姑娘要去做什麼,這一次我都會跟到底。」
凌雲海拍大腿:「我現在也被革職了,還留在渝城做什麼?乾脆一起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