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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7:51 作者: 蔣淮琅
之前種種隻字不提,對自己得知私隱這麼放心?凌騫定了定神,道:「吳大紅現在穹關建丁舍,前日我遣人去了一趟,據他所言,幾年前他在北地參軍時傷了根本,無法生子,故斷言李如翠出牆無疑。」
「他沒生過怎麼知道不能生?」
「這...是得了軍醫的診判。」
流光摸著下巴琢磨:「可是李如翠她娘並未說謊,莫非李如翠連她娘都騙了。」想著想著她就煩了:「這叫什麼行善嘛,我才沒工夫理這等閒事,不管了,另尋可憐人吧,走,我們上街繼續找去。」
凌騫為難:「佟姑娘,在下今日有軍務未處,已經耽誤了一個時辰。軍紀森嚴,無故不得出營,我身為副尉當以身作則,不如待休沐再尋?」
流光感覺他不是推託,想了想便道:「要不這樣,我自己去找,找到可憐人便去問你,你說能幫我再幫可好?」
凌騫第一次聽到佟姑娘用商量的語氣同他說話,一時竟有些不慣,看來她除了古怪跋扈,性子裡也有溫軟的一面,這般好好說話他哪有不應,當即點頭。
可他不曾想,第二天晌午衛兵來報,營外有一位姓陳的姑娘找他。出去一看凌騫傻眼,流光竟然帶了二十幾個人前來,一見他就道:「有什麼苦處去跟凌大人說,他不點頭,我可是不會給錢的。」
凌騫被多人團團圍住,一個哭得比一個傷心,一個訴得比一個悲慘,還有互相指摘的,互揭老底的,哭啼吵鬧把千衛營外鬧成了一鍋粥。衛兵趕來刀槍威嚇,才使他透了一口暢快氣。
頂著「可憐人們」的期待目光,他走向流光:「佟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從昨日到今日我尋到二十多個可憐人,這不是帶給你感同身受來了嗎?」
凌騫失語,半晌道:「可否告訴在下,你為何要行善?」
「積德。」
「為何積德?」
流光眼珠一轉:「那我不能告訴你,說了你也不懂。」
「不仁不誠,刻意行善,何以積德?」
流光拉下臉:「不仁不誠?我行善之心又仁又誠,只是分辨不出真假可憐才求助於你。是你答應過我的,如今嫌麻煩又想出爾反爾,一貫如此!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有朝一日我定將你背信的名聲傳遍六界...人間!哼,我才不怕你!」
流光掉頭就走,二十多可憐人看看他,又看看她,一窩蜂追了上去:「陳小姐,我可憐,我真的可憐,求你行行好吧!」
凌騫臉色鐵青,流光的話聽在他耳中顛三倒四輯理不通,但背信兩個字像一柄重錘錘在心上,其他的也聽不進去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默立良久,肩膀一沉,無奈嘆息。
又幾日後,凌騫休沐來到花溪巷,見佟府角門開著,兩個護院正把一中年女子往外推:「去去去,鄉下有屋有田的還來這騙錢,快點走!」
女子拍著大腿叫喚:「冤枉啊大爺,我家真的窮,早先領貴府的十兩銀子被我那該死的小叔騙走了,我帶著兩個孩子天天吃糠,頓頓喝稀啊!」
護院冷笑:「你大概沒見過來陳府騙錢的下場,告訴你,我家小姐有神通,看你一眼就知你真窮假窮,想進可以,進來可不一定出得去了!」
他讓開路,女子卻不敢進了,磨蹭腳步還在嘴硬。這時又從府中走出一個捧著錦盒的男人,一臉感激,對著護院連連鞠躬:「多謝陳府,多謝陳小姐贈我老參,這下我爹的命能保住了。」
護院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親切地將他送出門:「不客氣,記著我家小姐的好就行,慢走。」
凌騫看這一幕不禁苦笑,她行善心切,不求助於他,也可以求助別人,話說回來,自己站在一個虧心的立場上,能得她諒解青眼就該珍惜,憑什麼指責她的所為?
報上名,稍等片刻,小廝傳達流光回覆:不見。
即使回話人笑容可掬,凌騫仍感到了冰冷,完了,得罪她了。今日父親還說,瞧著佟姑娘待他有幾分不同,常去走動,多說好話,等祖父來時不至遭受侮辱。卻不知他一句質問就把良好關係破壞殆盡。
凌騫搖搖頭,轉身離開,想著明日再來賠禮道歉,她說什麼難聽的忍忍算了。快到花溪巷口,迎面碰上一個身穿緞衫的年輕男子,有禮的向他打聽,盡頭那家府邸是不是姓陳?
凌騫本想應是,忽覺不對,多看了男子一眼。清俊長相斯文打扮,太陽穴卻高高隆起,他心中一凜,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前幾日旁聽的離奇故事。
「不是。」他說。
那男子眼睛一眯,隨即笑道:「哦,那我找錯了,多謝兄台。」
第20章 有祖母在
凌騫和男子一道出巷子,見他上了一輛馬車離去。那馬車風塵僕僕,車輪上儘是泥跡,一看就是跑過長途。車夫身著布衣,腰直背挺坐在車轅上,與上車男子既無對話也無對視,人剛鑽進車廂他就起了鞭子,很不像僕從對待主人的態度。
又是一個練家子,凌騫隱隱不安。縱然他不了解前因,但他清楚一件事,也是祖父親口對他說的,大將軍府沒有通敵,一切都是陰謀。以前他認為是佟家祖孫四代統軍,第五代也已成長為中流砥柱,在軍中和民間的聲望很高,皇上起了猜忌之心,想把軍權全部收攏到自己手中。然而由於佟定邦有從龍之功,高祖曾賜丹書鐵券,世代免罪免死,想除掉佟家,只有為他們扣上叛國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