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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5:04 作者: 許乘月
    「小傷而已,」不願她擔心,李崇琰故意挑眉,滿目的風流紈絝相,「有傷也不妨礙本王對愛妃行不軌之事……」

    顧春立刻想起葉盛淮方才說的話,連忙紅著臉急急打斷他:「你不行……」

    話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原本是想說「你不能行不軌之事」,這惹禍的嘴!

    果然,李崇琰立刻將她摟緊了,惡狠狠笑道:「愛妃的這種污衊,本王忍不了!」

    「住手住手,」顧春一把按住他已然意圖不軌的手,紅著臉笑得愛莫能助,「葉盛淮可不是庸醫啊,這回真是喜脈。」

    李崇琰絕望地將臉埋進她的肩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她的頸側解饞,口中恨恨道,「真是個噩耗。」

    ****

    正月初六復朝議事,在論功行賞之後,朝華長公主出人意料地以監國身份提出,由武安郡主雲安瀾繼位,滿朝譁然。

    原本眾人對長公主以女子之身承繼大統便有微詞,礙於先帝遺命口諭,加之平王被擒、寧王逃竄,顯然長公主陣營勢頭一時無兩,他們便勉強說服自己,接受本朝即將出現開國以來首位女帝的事實;可長公主今日這驚世駭俗的提議,顯然又一次打破了他們已然放低的底線。

    在他們的認知中,按輩分、順位及眼下的名望聲勢中和來講,即便長公主願舍帝位,那也該由定王李崇琰來接手這龍椅,萬不至於跳過李崇琰而落到外姓的雲安瀾頭上。

    見長公主態度堅決,眾人便紛紛看向李崇琰。

    哪知李崇琰只淺淺一笑,擲地有聲道:「附議。」

    禮部尚書率先忍不住站了出來,長篇大論地表達了激烈反對。

    在其他官員群情激昂準備跟進時,李崇琰一句話將他們全都拍死了:「本王素來不擅口舌之爭,若各位自忖不能將本王打到服,那就最好閉嘴。」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朝堂上這些人撕扯多年,從來都只是當面打打口水仗、背地在政務上相互使些絆子之類的手段而已,頭一回遇上李崇琰這種簡單粗暴的路數,頓時集體懵圈。

    沒有人會天真地以為他只在隨口嚇唬人。

    強敵嘉戎被他一仗打掉四萬主力,主帥、主將皆被生擒;平王如今還在天牢;寧王躥入北境山林……況且,他那支虎狼之師還駐紮在京郊呢!

    於是風向立時大轉,滿朝附議之聲,大勢抵定。

    未免夜長夢多,在李崇琰的全力支持下,長公主當場決定事急從權,將雲安瀾的登基大典定在正月十三。

    正月十三,雲安瀾行登基大典,詔令改年號為同熙,國號不變,仍為大縉。

    祭天過後,雲安瀾發出了首道聖諭:即日起廢除新學,朝廷及各藩地州府官學須對男女生員一視同仁,文武科考均只論能力高下,不以男女為區分。若有違者,一經查實,按叛國罪論處。

    熙者,光明、和樂、興盛也。

    同熙,便是新帝雲安瀾送給大縉姑娘們的第一道大禮。

    讓她們可以走出後宅,抬頭挺胸,與大縉男兒一樣,同沐明光。

    雲安瀾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後的路道阻且長,荊棘遍布,可她會身先士卒的走下去,永不回頭地走下去。

    她想要的盛世,是終有一日,這天下萬民能達成共識——

    無論女子還是男子,你們,是一樣的。

    自同熙帝雲安瀾起,大縉終於開始擺脫新學思潮,被打壓數百年的女子們地位開始回升。

    為與之前推崇「男尊女卑」的李氏縉有所區分,後世史書稱之為,雲氏縉。

    ****

    同熙元年正月十五,新帝雲安瀾設了皇家家宴。

    定王李崇琰攜王妃顧春進宮赴宴,開宴之前,雲安瀾將李崇琰請到御書房,摒退左右,密談近一個半時辰。

    「……陛下放心,團山屯軍將納入宜州官軍序列,不會併入定王府兵;屆時兵符由本王與陛下各執一半,」李崇琰低頭擺弄著手中的九連環,漫不經心地笑道,「南軍也照此辦理。」

    雲安瀾站起身,鄭重執了晚輩禮:「多謝舅舅。」

    「從今往後,定王府的職責便是世代鎮守南境與團山防線,」李崇琰隨意地擺了擺手,徐徐抬頭笑覷她一眼,「望陛下切記初心。」

    雲安瀾也笑了,目光澄澈堅定,「當初在團山本寨,你對我說過的話,我會終身銘記。」

    李崇琰終於也站起身,抬手握拳,與她的右拳相觸。「與君共勉。」

    這是大縉軍中慣用的觸拳禮,意為攜手同袍,生死不負。

    願你我,永遠少年。

    願我們永遠熱血,永遠赤誠。

    永遠不忘自己坐到這個位置上,最初是為了要做什麼。

    要記得自己最初是想帶這天下人,去往哪一個方向。

    不要為權力、富貴所迷眼,成為當初的自己曾鄙視與厭憎的那種人。

    ****

    宮宴開始後,顧春興致勃勃地將在場的人打量了一圈,略微傾身靠近李崇琰,在他耳旁低聲道,「誒,那個,藕色衣裳的那個姑娘,就是忠義侯家的嫡長女嗎?」

    李崇琰抬頭,順著她目光的方向敷衍一瞥,又低頭玩著手上的九連環,「像是吧。」

    「什麼叫像是?」

    「就許多年前見過一次,那時她還是個小毛孩子,」聽出她的不滿,李崇琰哼哼笑著,低聲解釋道,「死小孩們都長得差不多,我哪兒知道誰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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