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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5:04 作者: 許乘月
    葉遜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微紅的臉頰,輕笑:「孽緣。」

    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讓顧春手足無措,羞愧得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王八蛋司鳳梧,究竟瞎說了些什麼?

    「你想好了嗎?」

    慚愧與羞赧交疊,使顧春覺得自己整個燙到快冒煙了,聞言立刻猛搖頭:「沒、沒想好。」

    這是實話。

    便是拋開其它不說,師父的心情,她就不得不顧忌。

    葉遜平靜地笑著替自己斟了一盞茶,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誰說了我的事了,是嗎?」

    顧春整個人一僵,脫口而出:「司鳳梧說的!」

    她當然不會出賣司鳳林,這鍋就送給司鳳梧去背好了,反正他上次帶話的時候確實提過那麼一嘴,也不算她說謊。

    「我那點陳年舊事,與你無關,不必瞻前顧後,」葉遜端起茶盞淺啜一口,才又道,「過幾日我生辰宴客,待會兒吃了早飯,你給他帶張帖子過去吧。」

    本寨人之間素來親厚,各家有什麼大宴小聚的,相互帶個話也就是了,極少有下帖子這樣正式的舉動。

    顧春不安地雙手躲在石桌下扭成麻花:「我不想……不想你難過……」

    若師父過不了心中那個坎,她便忍一忍痛,也是可以……捨得的。

    葉遜欣慰地笑了笑,喚了她的乳名:「融融。」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顧春頓時紅了眼眶,竟哽住了。

    「舅舅年少時曾心儀一位姑娘,因為瞻前顧後,等到覺得自己終於想明白了一切時,她已決定要跟別人走了,」此刻葉遜的語氣是少見的溫柔,甚至有一點違和的慈祥,「後來,無論我再遇到什麼樣的姑娘,都不是她了。」

    「融融,我很清楚你一直以來的種種委屈求全,可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這一回,我仍是只給你一句話:若將來委屈了,或是有朝一日不喜歡了,憑他是誰,扔了就是;總之你舅舅是絕不會讓你無處可去的。」

    這是我能給你的,最貴重的嫁妝。

    望你今後能活得簡單痛快,從心而為。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今天,哦不,應該說是昨天,狀況頻出,導致更新遲到了,擦淚致歉,再三鞠躬。

    接下來的旅途雖然荊棘叢生,但這兩位手握糖罐無所畏懼,請大家放心~!

    我們周一見!愛你們麼麼噠~

    第35章

    因為腦子被攪和得有些亂, 這頓早飯顧春吃得恍兮惚兮。

    到擱下碗時, 她終於有了一絲絲頭緒, 原想找葉盛淮一起躲出去聊聊,好讓他幫著捋捋, 可葉遜卻喚了葉盛淮去書房談事, 於是只得作罷。

    獨自出了葉家大宅後, 顧春一手捏著那張請帖的邊緣背在身後, 懵懵的緩步走在石頭大街上。

    一隻相熟的大黃狗吐著舌搖著尾巴躥過來,熱情地跟著顧春的腳步蹭來蹭去。

    顧春隨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漫不經心地喃喃笑道:「自個兒找地方涼快去吧,今日我可沒帶吃的。」

    大黃狗似是能聽懂,竟立刻就收起了舌頭,尾巴也不搖了, 毛茸茸的腦袋低垂,連那眼角竟也像是耷拉下去的模樣, 看上去很是失落。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卻沒能像往日一樣博得同情和憐愛,顧春順手在它頭上拍了拍, 便又舉步緩行。

    此時天光已大亮, 漸趨灼烈的夏日晨光斜斜攀上樹頂,木葉與草叢間浸潤一宿的夜露在這熱意中漸漸升騰、消弭,帶起草木與陽光混在一處的微溫清香。

    顧春將手中那張請帖舉到臉頰邊扇著風, 反反覆覆地抿著唇。

    這帖子究竟送不送出去,她一時竟沒了定準。

    她的身世尷尬,若是談婚論嫁, 很顯然是對方身份越不顯眼越好,否則對雙方都有可能是麻煩。這道理她很早就明白的。

    可這世間有許多事真是由不得誰去盤算,誰知她最後真就遇上一個最不合適的人,然後莫名其妙的……怦然心動。

    顧春有些氣惱地將腳步踱得重重的,唇角卻總不受控地要往上翹。

    哎,真是煩人。

    ****

    就在顧春還在糾結該不該送出那張帖子的時候,李崇琰卻執晚輩禮向葉家大宅遞了拜帖,以極謙恭的姿態求見葉遜。

    葉家大宅的書房內,牆角的琉璃盞中有一支沉水香靜靜燃著,輕煙裊裊聘婷而上,滿室清幽之氣。

    李崇琰恭敬地向葉遜行了晚輩禮,葉遜淡淡一笑,指節輕叩桌面,抬眉示意他坐下。

    往日有滿臉絡腮鬍的遮攔,尚且掩不住葉遜那眼角眉梢的艷色,今日忽然將那絡腮鬍一去,便立時光彩照人,全不似平日那副淡泊清雋了。

    「殿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葉遜抬手示意他用茶。

    李崇琰頷首致謝,按做客的禮數端了面前的青瓷茶盞,虛虛飲了小口,再將那茶盞放回原處,這才輕道:「有些事,需請葉叔指點。」

    「屯軍之事?」葉遜見他點頭,心中隱隱有些不滿,卻並未表現出來,只淡淡道,「看來,殿下終於明白,陛下那道口諭究竟是想讓你做什麼了。」

    自那夜在白石樓得顧春提示後,李崇琰這兩日都在白石樓中翻找陳年故紙,終於被他瞧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他的曾祖父、他的父皇,都動過收團山兵權的心思,最後皆是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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