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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5:04 作者: 許乘月
    顧春沒好氣地笑著,隔空作勢朝她踢了兩腳:「小小年紀不學好,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瞎聽!」

    「誰在跟你小小年紀,我是你師姐!」葉行絡也隔空沖她揮了揮手中的鍋鏟。

    「那花芫還是我師姐呢!」

    兩人莫名其妙地鬥了幾句嘴之後,葉行絡將燒好的湯盛出來,顧春便自覺地去盛了兩碗飯。「對了,衛釗說,晚上叫咱們去他那裡喝酒,葉盛淮與江瑤也要去的。」

    葉行絡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飯碗坐下,又好奇地問道:「那位殿下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不知道,」顧春扒了一口飯,含混應道,「仿佛是他皇帝老子不要他了,反正挺慘的。」

    失憶了也不敢讓別人知道,真挺慘的。

    葉行絡撇撇嘴,埋頭吃飯:「想想也是,他一個皇子,在咱們這裡能做什麼?團山不養閒人,只怕他慘的日子還在後頭。」

    顧春不再作聲,只悶頭吃飯,可她心中忍不住有些後悔。

    一想到李崇琰之後的兩年可能會過得舉步維艱,她的良心就隱隱不安。

    此刻認真想想,若昨日她沒有回來找司鳳池,失憶的李崇琰或許根本不會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地是團山。而隋峻、燕臨雖知情,但若李崇琰沒發話,他們大約也是不敢擅自決斷什麼。

    若將來他在團山始終尋不到立足之本,又礙於陛下口諭不能擅自離開……

    他會不會賴著讓她養啊?!

    細思極恐的顧春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形勢危急,要改為每晚22:00之前更新才行了。暴風哭泣。

    第八章

    顧春是個只要吃好、睡飽就沒煩惱的姑娘,吃過午飯後睡了約莫個把時辰,再醒來時就覺得先前憂心忡忡的自己是杞人憂天。

    正所謂今朝有閒今朝閒,明日愁來明日愁。若是天塌下來時不巧沒個倒霉催的高個子在,那大不了就……將天當被蓋嘛。

    眼看天色還早,李崇琰也並未派人過來找她,她便低聲哼著小曲兒,慢條斯理地下閣樓去煮了茶。

    片刻後,她施施然端了茶盤重又上了閣樓,這才不緊不慢地取出筆墨紙硯,在窗下的桌案前坐下,一邊研墨,一邊翻看著自己前些日子寫好的新稿。

    山間午後的閒散光陰被茶香浸潤出清雅從容的味道,春陽晴光自半掩的窗中漏進來,嫩如金色,軟如絲。

    作為一名撲街話本子作者,顧春在寫每本新稿時,都是懷抱著「這回定要寫出傳世之作」的宏偉願景去的。

    雖說將近一年過去,她仍舊沒能擺脫本本撲街的命運,可這並不能阻擋她力求上進的心。

    原本已潤色過好幾遍的那份手稿,此刻再沉心細看,竟又覺得不是太好了。

    想起青蓮書坊的鑒稿先生說她的本子「不夠香/艷」,顧春半眯起美眸單手托腮,口中銜著小茶盞上下輕晃,冥思苦想著香/艷之法。

    唔……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濕作胭脂透,桃花渡頭,紅葉御溝?嘿嘿嘿……

    要不就……枕上不妨頻轉側,柔腰偏解逐人彎?嘿嘿嘿……

    傻笑半晌後,顧春放下茶盞搖搖頭,嘆氣又撇嘴。

    其實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誰還沒見過豬跑是怎麼的?自打轉行做話本子作者之後,她也算得上勤勉,簡直可以不要臉地宣稱自己「讀書破萬卷」了。

    什麼宮體詩、避火圖,甚至一些該看不該看的本子,她都是本著向學之心認真研讀過的……怎麼一輪到自己提筆,就始終只能寫到「執手,上榻,吹燈」就沒了呢?!

    真是不像話呀不像話。

    百思不得其解的顧春垂眸,盯著自己的手稿嘖嘖皺臉半晌後,順手鋪開一頁新紙,提筆蘸墨。

    哪知才寫了十來個字的光景,外頭就忽地響起一陣鳥叫聲。

    她手上頓了頓,一不小心在紙上落下墨點。

    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輕哼一聲,抬臂往硯台邊沿膏了筆,又接著往下寫。

    窗外那擾她心神的鳥叫聲卻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長短相間、有來有往,全然停不下來。

    顧春心浮氣躁地擱了筆,嘟著臉靠向椅背,忍不住還伸腿往桌腳蹬了兩下。

    鳥叫聲持續來來回回。

    嘿!還聊上了是吧?!

    微惱的顧春猛地站了起來,躬身將半掩的窗戶推開,略探出頭去,糯甜的嗓音似一把糖刀劃破晴空——

    「想死一死是嗎?我家的『三步倒』特!別!靈!能多走一步都算我葉家欺客!」

    她這一嗓子吼出去竟立竿見影,霎時之間便只聞細微蟲鳴。

    哼,無膽匪類。

    顧春滿意的撇撇嘴,正要退回去,垂眸卻見隋峻滿面焦灼地向這頭行來。

    「峻哥,下午好呀。」她緩緩揚笑沖他揮了揮手。

    見隋峻遠遠抬頭望過來,顧春也不等他應聲便縮回去將窗戶關了,順手收起了桌上那些手稿放進抽屜里,轉身下了閣樓。

    待她邁出自家門檻時,隋峻也已走到跟前來:「打擾姑娘午歇了……」

    「都快申時啦,哪有人午歇這麼久的。」顧春不以為忤地笑笑,轉身將門關上。

    上午她對李崇琰說過,若午後還想接著出來認路,派人過來尋她便是。先前她雖在寫稿,其實也不過就是在等著李崇琰派人來喚她,是以隋峻的致歉讓她覺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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