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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54:50 作者: 尼羅
    連毅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看,心裡很激動,扳著雙腿的手都在顫抖。雖然一直是期盼著這一刻,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怕。

    及至到了最後極樂的一瞬間,他忽然感覺霍雲朴還是長命百歲的好,這人再冷心腸、再沒心肝,也比「沒有」強。

    事畢之後,霍雲朴提著褲子抽身而出。連毅閉著眼睛又喘了幾口氣,隨即掙扎著也坐了起來。

    霍雲朴從褲兜里抽出一條手帕,先是潦糙的擦拭了自己,然後抓了連毅的胳膊往上拎:「別光著屁股往地上坐,當心有蟲子咬了你。」

    他往上拎,連毅就往起站,他一鬆手,連毅失控似的,又坐了下去。連毅自己也精疲力盡的發笑:「腿不聽使喚了。」

    霍雲朴攔腰把他抱了起來,往馬背上搭:「我這齣力氣的還沒怎麼樣呢,你這個下面躺著的倒先癱了。」

    然後他撿起了連毅的衣褲抖了抖,也往馬背上一搭:「歇著吧,歇夠了再穿。」

    連毅心滿意足的趴在馬背上,輕聲問道:「雲朴,咱們多久沒這麼親近過了?」

    霍雲朴從褲兜里掏出個扁煙盒,抽出一根香菸叼在了嘴上:「不知道。」

    連毅閉眼笑了一下:「六年了。」

    霍雲朴又摸出了洋火盒,劃根火柴點燃了香菸:「我今天是喝酒了,要不然我不能和你幹這事兒。」

    深吸一口煙吐出去,他扭頭去看連毅:「我是拿你當師長用的。師長就是師長,師長干兔子事兒,好說不好聽。知不知道?」

    連毅還閉著眼睛,臉上幾乎是在慘笑了。

    午夜時分,霍雲朴帶著連毅回了營地。篝火還沒有熄,姑娘們還在歌舞,陸永明和安如山喝得爛醉如泥,正在拉扯著姑娘們廝鬧。

    連毅不管旁人,逕自進了蒙古包休息,心中依舊是什麼都沒想。

    沒有什麼可想的了,想也都是白想。他和衣而臥,心想霍雲朴要臉,自己不要臉。不要臉就不要臉吧,自己要什麼沒什麼,就是一條性命,名聲好壞又怎麼樣?壞就壞吧,橫豎沒兒沒女,不怕連累子孫後代。

    他又聽到霍雲朴在蒙古包外笑著說了一長串話,中氣十足。外面還留著那麼多的大姑娘,看他如今的精神頭,大概這一夜是沒有睡覺的打算了。老傢伙,老當益壯,比他強。

    連毅不管旁人,自顧自的睡了。

    翌日上午,霍雲朴「班師回朝」。他穿著軍褲襯衫,狂歡了一夜,依然英姿勃發。一手領著雪冰,一手指揮著安如山,嘴裡吆喝著陸永明,他看了連毅一眼,隨即喝道:「還不上馬?」

    連毅上了馬,混在一大隊衛士群中,向前走了。

    第182章 番外----連毅的愛情(下)

    霍雲朴在離開承德的前一夜,在木蘭圍場的糙原上夜御三女一男,讓四個大活人全在他的身下死了一場。這個成績讓他很是自傲,因為他著實是有些年紀的人了,五六十歲,說起來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老人家,可他不但沒有老態,而且生龍活虎,當得起連毅那一句「龍精虎猛」。

    像個老小伙子似的,他大搖大擺的回了北京,結果剛進霍府的大門,他便迎頭堵住了家裡的混帳東西。霍相貞往一棵老樹枝杈上綁了個鐵圈,正在樹下拍著籃球跳躍騰挪。猛然見父親回來了,他仿佛是受了一驚,捧著籃球立刻打了個立正:「爸爸。」

    霍雲朴停下腳步,開始對著眼前這位千金不換的老來子皺眉頭。這可真是親兒子,和他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除了沒有他的大雙眼皮和酒窩之外,其餘特徵一應俱全,雖然才剛剛滿了十五歲,可是已經長出了高人一頭的大個子,怎麼看也不是個少年人。霍雲朴也從來沒拿他當孩子看待,自打他一出娘胎,便是催著他攆著他,看著他管著他,恨不能一頓鞭子把他抽成真龍天子。儘管霍相貞只有十五歲,但是已經被他安排進了軍需處,開始學習管理槍枝彈藥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不狠是不行的,尤其霍雲朴還並非只要孝子。他撲騰到了這般年紀,嘴上不說,心裡清楚,知道自己是到此為止,再往前也翻不出大浪了,所以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他自己是個愛玩的,捫心自問,一輩子也在玩上耽誤過不少大事,所以萬萬不許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此刻將兒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沉著臉開了口:「幹什麼呢?」

    霍相貞站得筆直,垂頭答道:「兒子在……打球。」

    霍雲朴虎著臉,繼續問道:「讓你去天津押槍,你去了嗎?」

    霍相貞的身體紋絲不動,站成了一桿標槍:「去了,已經把步槍押回城外大營了。」

    霍雲朴聽到這裡,沒挑出兒子的毛病,心裡不禁痒痒的,仿佛父親的尊嚴受到了冒犯。目光定在了霍相貞手中的籃球上,他又開了口:「你要是閒不住,舞刀弄槍也算是件本事,天天抱個皮球胡扔什麼?有這功夫,不會到營里去練練槍法嗎?新押回來的外國槍炮,你都會用嗎?老子給你打下江山了,你可好,在家拍球!就憑你這樣的作為,老子敢把家業傳給你嗎?給你都不如給平川!」

    說完這話,他劈手奪過籃球,轉身一掄胳膊,把籃球扔出了十萬八千里。霍相貞抬頭追著籃球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垂著雙手一言不發。

    霍雲朴扔了籃球,轉身又用食指狠狠的指了指霍相貞的鼻尖:「你不學好,將來就等著要飯吧!」

    霍相貞微微一躬身:「爸爸息怒,兒子以後不敢玩了。」

    霍雲朴大步流星的想要走,可是一隻腳剛抬起來,他忽然又發現了情況。抽著鼻子四面八方的吸了吸氣,他這回直接轉到了霍相貞面前。霍相貞也是襯衫長褲的打扮,他單手拎了霍相貞的襯衫領子,從領口開始低頭往下嗅。嗅到胸前的小口袋時,他直起腰一抬下巴:「什麼東西?」

    霍相貞驟然紅了臉,緊閉了嘴不言語。於是霍雲朴親自動手,用兩根指頭從口袋裡鉗出一隻扁扁的小紙盒。小紙盒裡裝的是什麼,他不知道,只見紙盒表面花花綠綠的印著個美人頭,美人頭旁是一串花體洋文,而且聞著噴香,絕不是男子身上該帶的東西。

    把小紙盒一直送到霍相貞眼前,霍雲朴居高臨下的問道:「說,這是什麼?」

    霍相貞面紅耳赤,支吾著不肯說。霍雲朴最看不得男子漢扭扭捏捏,如今見了他這表現,氣得揚手就是一個嘴巴:「混帳東西,給我好好說話!」

    正當此時,遠方跑來了個半大孩子,正是大管家之子馬從戎。霍雲朴一眼叨住了他,當即對著他吼了一嗓子:「二小子,過來!你告訴我,這個混帳東西又淘什麼氣了?」

    馬從戎雖然是奴才的兒子,但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而他梳著小分頭,穿著小長袍,委實比一般人家的少爺還要富貴體面。笑眯眯的走到霍雲朴面前,他踮著腳先往對方手裡一瞧,隨即笑道:「您冤枉少爺了,這是少爺從天津買回來的日本粉紙。」說到這裡,他拍了拍自己白白淨淨的小臉蛋:「搽臉用的東西,北京城裡沒有賣的,少爺是買給白家大小姐的。」

    霍雲朴深諳「色字頭上一把刀」的道理,所以一見這花花綠綠的東西就緊張。如今聽了馬從戎的話,合情合理,他那怒氣才漸漸消散了些,但是意猶未盡,因為無論如何,兒子畢竟是在這上頭用心了,這就不是個好現象。兒子和白家大小姐感情好,那是好事,可若是好得朝思暮想耽誤了正業,那就該打!

    將小扁紙盒在霍相貞面前晃了晃,霍雲朴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不務正業的東西,還學會拍馬屁這一套了,弄點兒花花粉粉的跑去白家送禮,虧你不嫌寒磣!我告訴你,白家之所以肯和咱們家結親,憑的是你爺爺的名聲,和你老子的臉面!你若是將來沒出息,就算白家不挑理,你老子也丟不起這個人!」

    說完這話,他把小扁紙盒往霍相貞臉上一扔:「往後再讓我看見你擺弄這些丫頭東西,我打死你!」

    話音落下,他感覺甚是暢快,該說的全說了,盡了嚴父的責任。而在他背著雙手揚長而去之後,馬從戎彎腰撿起小扁紙盒,舉手往霍相貞面前遞----霍相貞只比他大了兩三歲,可是比他高了一大截子,不是他矮,是霍相貞太高。

    他把手舉了半天,可霍相貞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直挺挺的只是站著,似乎連氣都不喘,一邊面頰上浮凸出了清清楚楚的幾道指痕。馬從戎知道他是受了冤枉又沒法說,只能自己跟自己賭氣,所以向下扯過了他一隻手,把扁紙盒塞進了他的手心裡:「少爺,您別生氣了,您等著,我給您把籃球撿回來。」

    霍相貞神色不動,但是緩緩合攏了手指,把小扁紙盒攥成了扭曲的一團。忽然把這一團小東西狠狠向下一擲,他隨即扭頭就走:「別撿了,我往後再不玩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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