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喬溫夏推著王傾絕走了進去。

    這麼多年，她每次來，都只是站在牆外遙遙地望上幾眼，從未踏足進去。乍一看，院子裡邊改變了許多，卻又保持著原本的味道。

    回憶總是在流年裡徜徉，待到合適的時間內一下子如同魯莽而任性的小孩衝進腦海，不容拒絕，不容準備，只得接受。

    「你怎麼這麼笨啊？這麼簡單的計算題都能夠算錯。」八歲的男孩酷酷地敲著六歲小女孩的腦袋，見到小女孩的眼睛鼓鼓地快要流出淚來，連忙補充道，「哎，誰叫我這麼聰明呢，以後你這個笨蛋交給我就好了。」

    「誒，那個，今天謝謝你了。」十二歲的女孩的臉漲得通紅通紅的，嘴裡囁嚅著。十四歲的男孩忙別過臉去，耳根子漸漸染紅，緊張地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倉皇地逃開了。女孩默默地看著手裡一大袋衛生巾，忍不住撲哧一下，原來他也有這麼傻的時候啊，將超市里所有的衛生巾都買了一遍，還好都是用黑袋子裝著的。

    「你怎麼了？今天怎麼走得這麼快？臉色臭臭的，誰招惹你了？」十六歲的女孩一路小跑在十八歲男孩身邊，眨巴著眼睛低聲下氣地問道。男孩的臉面無表情，步履如風。悶聲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房門狠狠地「啪」地一聲關上，像是在發泄，又像是在隱忍。門外的女孩委屈地癟癟嘴，站立了一會而就轉身回自己家去了。男孩坐在地上，背靠在門面上，臉色沉鬱，幹嘛要對別人笑得那麼開心？

    ......

    「小時候，你老是在欺負我，那個時候你很討厭我嗎？」喬溫夏以抱怨的口吻問王傾絕。

    王傾絕直視著喬溫夏的眼睛，在她似笑非笑的面目下，有些狼狽，忙轉開自己的視線，「不，我從未討厭過你。」

    「哦，那就是喜歡咯。」喬溫夏的音調忽地拔高，「所以，你在還是一個小孩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我？」

    王傾絕低低地「嗯」了一聲，「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新娘。」

    「那你怎麼不對我好一些，那個時候，你的態度是那麼惡劣，害得我以為你很討厭我，我都不敢和你見面。還有，你總是把我的玩具給毀掉，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那個時候你就是一個惡魔。」喬溫夏嘟了嘟嘴。

    王傾絕黑線，無話可說，這麼丟人的事情怎能就這樣渲染出來呢？那可多丟臉。

    「不過，那個時候，你倒是彆扭的可愛。所以，每次你欺負我之後，我就大方地原諒你了。」喬溫夏笑道。

    「嗯，以後准你欺負回來。」

    兩人將王傾絕家舊時的別墅轉了一圈，然後準備離開，今天是個懷念的日子。

    在離開的時候，王傾絕卻拉住了喬溫夏，將她帶到了喬溫夏家的舊時別墅。

    「這？」

    「嗯，我已經將它買回來了，這現在屬於你。」王傾絕點點頭。

    喬溫夏聽罷，鼻子酸澀了起來。她默默地向前，撫摸著喬家別墅大門上的鎖，然後用力推開了大門。

    桂花樹還是原來的那棵，只是變粗了許多，枝椏也變得繁多。樹下的那個石凳石桌還在，好似上面依舊坐著兩個女孩在埋頭寫著作業，穿著白襯衫的少年依靠在旁邊的梧桐樹下靜靜地看著書，喬媽媽端著做好的糕點笑著走出來。

    「還好前一個住在這裡的人覺得這個別墅很有味道就沒有再整改一下，仍舊保持著原貌。」王傾絕來到喬溫夏的身邊。

    喬溫夏點點頭。

    王傾絕親吻了一下喬溫夏的額頭，然後將自己的額頭抵著喬溫夏的額頭，鼻子對著鼻子，「夏夏，有你在，吾心安。」

    60.他的痛苦

    安陽市，陳其坤的別墅里，一個充斥著酒味與頹廢的房間裡，陳其坤閉著雙眼，臉色潮紅，微弱的呼吸顯示著這個男人還活著。

    這不知道是第幾天了。

    那一刻，知道喬溫夏與王傾絕領證結婚的那一刻，陳其坤感到頭暈目眩。

    他的步步緊逼，終將她逼近了別人的懷。

    所有的堅持，都在這一刻坍塌。

    他的世界，塌了，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酒，喝酒，一瓶一瓶濃烈的白蘭地狠狠地灌下去。

    再也不想醒過來，夢中，他的溫夏穿著潔白的婚紗，面朝著他，笑靨如花。

    他錯了，他以為，她離不開那個小女孩的。

    眼淚無止境地從他的眼眶裡流出來，但他卻感受不到苦，感受不到澀。

    從沒有如此一刻懊悔、痛苦與無助。

    他心心念的好幾年的女孩啊，在他錯誤的決策之下，毫不猶豫地甚至是歡喜地嫁做了□□。

    他貧乏的蒼白的無味的人生，那抹光亮，終是失去，他的人生，繼續貧乏蒼白無味下去。

    陳平安怯怯地打開陳其坤的房門。

    看到陳其坤無聲地躺在地上，周邊滿是酒瓶，零零哐哐，眼裡滿是心疼。

    他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如果不是因為他，恐怕他早已消失在世間。雖然，他知道，他於他的作用，只不過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女孩的玩伴。

    但血緣中永遠牽連著羈絆，他仰望著他，敬著他，渴慕著他，如同一般的弟弟對待哥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