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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2:48:30 作者: 殊娓
    何惟死死咬住嘴唇,眼中的委屈一閃而過:「哥,你不明白!這個朝堂之上從來就沒有和平,這個家也從來就沒有個家的樣子。想坐那個位置的人太多了,權利的誘惑太大了,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來殺你。」

    何方看著這個從小就喜歡圍著自己轉的弟弟,半晌才緩緩開口:「所以,你也想坐那個位置。」

    何惟苦笑:「除了你,誰會不想呢?」他垂下頭低聲呢喃,「從小你就是太子了,偏偏又覺得做太子十分不好,你不喜歡覺得是束縛,但其他人都是喜歡的。若是,若是我將來做了皇帝,我便許你出宮封地自自在在地過瀟灑的日子去。」

    「哥,你讓我一次好不好?我也想做太子。」

    何方心裡嘆息,他不知道何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也或許他從來都是這樣的只是自己沒有真正地看清過而已。二弟設計父皇中毒而他得知消息卻隱而不言,便是想趁機篡改遺詔廢了他這個太子吧?

    站在一旁眼看著兩人陷入沉默的白衣姑娘突然說話了,她親昵地拉了拉何方的袖子:「難怪人間有長兄如父的說法,你倒是操心。」

    在她眼中人世間的大事小情都沒有絕對的對錯,她對是非看得很開,凡事皆有因果,對對錯錯誰又說得清楚。

    白衣姑娘看了眼何惟,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三皇子確是帝王之相,不過,行事不注意些怕是會錯失王運啊。」

    在這宮中,尤其是皇上還在位之時,竟然有人敢大大咧咧地當著太子的面就說出「帝王相」這三個字,何惟愣了片刻謹慎地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何方一臉坦然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迷惑,不止是迷惑,簡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知道當不當問,但想到方才何方失望的眼神,何惟垂眸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姑娘慎言。」

    白衣姑娘沒理他,倒是拍了一下何方的胳膊:「你這個三弟說話跟你真是不同,想問什麼又支支吾吾不肯直言,沒勁得很。」

    何惟今天太過失態,又被人咽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氣理智重新回籠,他打量著面前的姑娘突然笑了笑:「想必父皇的解藥便是姑娘送來的吧?哥心儀的姑娘果然不一般。」

    何方皺眉,拉住白衣姑娘的手臂把她推到自己身後,擋住了何惟的視線,他能聽出他語氣里的哀怨,怨他為什麼沒有一出生就是太子的好運,也怨他為什麼沒有遇見能人異士的善緣。

    「我眼中的阿惟,是有七竅玲瓏心有雄才大略的龍子,可以不甘可以不服,但從不自怨從不自艾,若有朝一日他成帝成王,也定是賢明的君主而不是工於心計的昏君。只是現在看來,怕是我看錯了罷。」

    何方從未像現在這般展露過通身的氣勢,連身後的白衣姑娘都怔了怔,他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的不容置疑:「二弟剛走,父皇一事你也不必去請罪為他添堵了,你,好自為之。」

    第60章

    何惟突然哽咽,他極力忍著眼圈的酸澀抬頭望著何方:「哥,我是不是錯了…我以為…我以為我跟他們不一樣,可我…」

    可我卻差點害死父皇,可我卻讓我最愛的哥哥對我失望,可我卻害得母后急得口吐鮮血…是我錯了嗎?

    白衣姑娘從何方身後探出頭來:「亂花漸欲迷人眼,三皇子還是莫要心急罷,急功近利哪有好下場的。」說完又小聲問何方,「怎麼樣太子殿下,我可有做人嫂嫂的潛力?」

    何方自夢中醒來,睡意還未消散,總覺得這次醒來哪裡不一樣了,借著睡意一直沒有睜開眼睛,細細想了想竟然隱約能記起夢中的人的相貌了。

    想到那位三皇子眉眼之間竟然與許惟有些相似,何方詫異地睜開眼睛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才感覺到身旁有人。

    天還沒有完全亮,朦朦朧朧的光線里何方看到蛟蛟坐在地上趴在他床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趴在下眼瞼上,柔順的長髮披在肩上,膚色白皙,從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都得天獨厚的精緻。

    他有點記不清昨晚像是心臟病了一樣一陣難忍的胸悶氣短後發生了什麼,隱約記得他又抱了蛟蛟。

    真是愁人,虧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保守的正人君子,怎麼總動不動就出現這種流氓行為呢。

    記不清是怎麼睡著怎麼回到床上來的了,好在蛟蛟這次只是坐在地毯上趴在床邊睡著了,她失智時也就算了,恢復了要還真天天爬到他床上來才真叫人頭疼。

    何方嘆口氣,輕輕揉了一下蛟蛟的頭髮,小聲說:「蛟蛟,怎麼在這兒睡著了?你來床上睡吧,我起床了。」

    蛟蛟的睫毛像是欲飛的蝴蝶翅膀一樣顫了顫,隨之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何方時幾乎是瞬間清醒的,眸色清明聲音里還帶著點啞:「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何方覺得這句話像是愛神丘比特又撲棱著翅膀飛到他面前舉著弓對著他的心臟咻地來了一箭,他心裡突然就軟的一塌糊塗,他舔了一下有點發乾的嘴唇:「沒有,沒有不舒服,你上來睡吧。」

    蛟蛟打量了他一會兒,才放心了似的點了點頭,慢悠悠地爬到何方床上輕車熟路地鑽進被子裡拱了拱閉上眼睛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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